萧含清愣了一瞬,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拿着帕子给对方擦了擦袖子,不料那抹殷红一下子被抹开,在银丝线的衬托下尤为显眼。
——是血迹。
萧含清有那么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接着就踮着脚尖去摸萧璟的额头,手下一片滚烫。
萧璟平日里就体温低,这样高的温度,是发热了。
萧璟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血迹神色不明,接着就推开了萧含清,镇定说道:“我怕是染上了时疫,你且离我远些......不,你先回宫去。”
萧含清被对方推远,心上有些惶恐,想着对方最近天天出宫跑来跑去,的确有可能染上时疫,不过现在已经有了治疗的方子,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刚刚萧璟突然咳了血,真的把自己给吓坏了,不是说时疫后期才会咳血?萧璟这才刚刚发热,怎么又有前期的症状又有后期的症状?
萧含清突然越想越心慌:“传......传太医!”
又转过去对南星说:“去宫外将宋大夫请来!”
萧璟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努力抑制着想要咳嗽的**,闻言皱眉道:“不用这么大惊小怪......这几天是我自己不小心,随便看看也就好了”
“越飞捷!”
“属下在”
方才那个脸上有疤的侍卫立即出现,萧璟吩咐对方:“将明德殿所有东西换一遍,凡是我屋子里的拿出去烧了”
“含清,莫要胡闹,你快回去!”萧璟声色严厉,萧含清咬咬牙,却是没动。
“皇兄,我不怕被传染,就留下照顾您好了,”萧含清说的坚定,她心中总是不安,若是不看着萧璟好了,她始终放心不下。
萧璟这时疫染上的是实在奇怪。
萧璟身边跟着那么多人,也并未直接接触过病人,他一向又习武,身体强健,怎么会说传染就传染了?要这么说,宋大夫该第一个被传染才是。
“胡闹!你堂堂四品的公主,本太子身边没个侍疾的么,”萧璟厉声喝道,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严肃地对越飞捷说:“将公主送回去!”
越飞捷过来二话不说,就将萧含清视线挡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简洁的吐出一个“请”字。
萧含清焦急的跺了跺脚,奈何萧璟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送走,只好没好气的说了句:“我走就是了!别送我了,你留下来照顾好皇兄!”
萧璟冷冰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行,飞捷,送她回去。”
宫女们已经开始往外搬东西了,个个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萧璟脸上的红晕,原来不是因为醉了,而是因为发热。
萧含清心中懊悔自己没有尽早发现,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萧璟又连连咳嗽着进了屋子,这才转过脸来。
御医来的倒是快,萧含清刚出去的时候,三个老太医正慌慌忙忙的进去。
“公主莫要太担心了,太子殿下向来身体健康,现在有了治疗时疫的方子,悉心照顾也便好了。”旁边的越飞捷突然开了口,安慰萧含清道。
萧含清突然停住了脚,喃喃的跟着越飞捷附和道:“是啊,皇兄向来安康,怎么好端端的就染上了时疫?”
越飞捷有些淡淡的愧疚:“定是最近殿下太操劳了,属下们失职。”
萧含清突然开口问道:“皇兄今日喝的那壶酒,是谁送来的?”
越飞捷面上凝重:“是殿下自己私藏的,公主莫不是怀疑......?”
萧含清摇了摇头,复又开始走动:“许是我多想了,皇兄身边那么多双眼睛,不至于自己的东西还能被动了手脚,想来过个两三天也就好了。”
“是,太后娘娘当时病得那样严重,五日也便好了,殿下年轻,公主不必忧心。”
萧含清再没有问什么,想着这两天萧璟的明德殿怕是要被封宫,自己只能等对方好了再去看了。
等回了德阳殿,却有个御医等在那儿,原来是萧璟放心不下萧含清,特意又叫了一个给萧含清看看。
太医给萧含清把过脉后表情轻松,说是无事。
“这是做什么呢?”萧含桢有些奇怪的瞧着,缓步向这边走过来。
太医行了礼,实话道来:“太子殿下叫微臣过来瞧瞧淑慧公主可是染了时疫,好在公主玉体安康。”
萧含桢听着“时疫”两字往后退了两步再不向前,眼里的嫌弃一览无余。
“哼,不就是跟在大皇兄身边出去了一趟么,怎么皇兄这样紧张你,你可算是攀了个高枝儿,竟然哄得父皇又擢升了一次,真是好本事!”
萧含清懒得理对方这三言两语的挑衅,不过就是看着自己一步步爬上来了有些沉不住气罢了。
萧含清现在位列正四品,而且风头正盛,还有往上的趋势,这怎么能不叫萧含桢忌惮?!
“公主,陆公子的信,”南星从外面回来一趟,贸然出声。
萧含清兴趣缺缺,心烦意乱的拨了拨头上的珠钗:“放下吧”
萧含桢远远站在门口并未进来,听到这话却是上前两步:“哪位陆公子?”
萧含清一怔,连忙伸手去拿石桌上的信封,谁料萧含桢直接跑了过来霸道的夺了过去。
萧含清手指擦着信封一刹那的灼烫,立即就被锋利的纸张边缘划了一道血痕。
“萧含桢,你可知礼数!未经本宫允许你怎敢私拆本宫的信件!放下!”萧含清厉声喝道,实在是没那个力气和萧含桢在这儿纠缠,她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萧璟袖子上那两点殷红。
萧含清直接过去将对方手中的信又夺了回来。
萧含桢哪里是听别人话的人,虽然只拿到了一瞬,到底是拆开看了两行字:春光明媚,万请珍重,近况如何,甚以为怀。
落款是:陆子林敬上。
萧含桢脸色顿时变了,一时之间没有站稳竟然踉跄了两步,往事一幕幕纷纷掠过脑海,陆子林面对自己和萧含清时完全不同的态度......
萧含桢手都有些抖,眼神里仿佛含着冰渣子,遥遥指着萧含清尖声骂道:“你这个......你这个狐媚子!你这个荡妇!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去勾引陆公子?!你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