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眸子中的精明一闪而过,涂着丹蔻的指甲慢慢滑过面前摆着的碟子,似乎在勾勒上面的精致花纹。
“原是这样,含清公主真是费心了,若是现在突然叫停,倒是辜负了公主这一番好意,况且,公主的舞姿,想必是要比舞姬们的好,那本宫和三殿下便拭目以待了。”
萧含桢伸手去推萧含清:“含清妹妹,请吧。”
萧含清一闪身子躲开对方的手,对方摸了个空自己差点一个趔趄,满大殿的人都静静地瞧着这边,心中各有猜测。
萧含桢忍着隐隐的怒气,想着待会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这个野丫头,这才勉强带了笑说道:“怎么?含清妹妹这是要反悔?”
萧含清没有言语,站在前面如芒在背,黑曜石一般的的眸子冷静的盯着萧含桢,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萧含桢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妹妹,这不太好吧,怎么说这也是三皇兄的生辰,来的皆是贵客,你这般戏耍于我们,是将我们的颜面置于何地?!”
萧玉婉终于开了口:“莫不是含清公主近日有什么隐情?我瞧着脸色不太好呢?含清公主端庄大方,我想她是不会做出戏耍众人这样的事情来的。”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配合的倒是默契得很!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萧惠帝一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叫众人平身后探究的眼神在萧含桢和萧含清之间打了个转,转向皇贵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朕瞧着怎么这么凝重呢?”
皇贵妃过来娇娇柔柔的亲自扶着萧惠帝坐于上位,随意说道:“没什么,含清这孩子说要献一支舞送给易儿做生辰礼物,可是这临了,又不上去,也不知是怎么了。”
萧璟心思转了一圈,侧过脸去看萧含清。
小姑娘今日穿了一身极为朴素的裙子,样子和自己前几日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看来根本没有为萧易的生辰特意准备。
要么就是,根本就没有可以供她准备的东西。
旁边一向骄纵的大皇妹抬着下巴气势咄咄,有些不耐的扬了扬眉毛:“含清迷妹,这么多人都等着呢,父皇也在,你到是先给句话呀。”
小姑娘面上没什么表情,抿着嘴一言不发,倒也看不出慌张或是气愤。
萧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暗自瞧了一眼皇贵妃心下了然。
萧惠帝有些吃惊萧含清居然会准备一支舞,要知道这孩子之前在宫外几乎没人管,琴棋书画是一样没学过,就是这几天,才开始慢慢跟着老师学的,这么快就有了进步?
萧惠帝缓声道:“萧含清,既然是答应下的东西,不论好坏,那便跳来看看吧”
萧璟正要出声解围,却见萧含清突然为自己着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潇洒的样子颇为豪迈。
“皇长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为易哥哥准备的,分明是一首曲子,何时变成了一支舞?”萧含清上前去结果丫鬟手中的托盘:“还请大家稍等片刻,本宫换了衣裙这就出来。”
说完就直接拿着托盘去了偏殿,南星和落葵赶紧跟上。
萧惠帝微愣:“哦,原来是一首曲子,也不错,也不错......”
萧含桢一下子傻眼,自己本以为萧含清会推三阻四的不去,毕竟可是什么都不会啊,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多么难堪。
而一旦拒绝,父皇和众人对她的的印象肯定会差到极点,以后这个野丫头就休想翻身了。
至于跳舞或是弹琴,这不都一样吗,反正萧含清什么都不会。
萧含桢对一点很是笃定,萧含清就住在她的偏殿,平时干什么她能不清楚?那曲子弹得断断续续的,学的还是最基础的指法,天天练上好大一会儿才能熟练起来,哪里像自己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
所以对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偏殿内,南星和落葵急的团团转。
“公主!德阳公主那不是摆明了欺负您嘛,您干嘛答应下来啊,这下怎么办是好?”落葵脸上带着焦灼,关上门后就问了出来。
南星皱着一张小脸,平日里的虎牙也不露了:“公主,要不说您脚崴了?”
落葵上去就是一个弹指:“你傻啊,公主说的是弹琴,脚崴了还不是得表演?”
“哦哦哦,是是是,”南星反应过来后抱着脑袋嘴一歪:“那怎么办啊!总不能说是手断了吧?”
“大胆!乱说什么呢?!”
趁着两人在这边说话,萧含清三下五除二自己穿好了衣裳,从屏风处走了出来。
萧含清摸摸身上的衣料:“萧含桢给的这件衣裳倒不错,暗花金丝蜀锦的。”
南星瞧着公主走出来眼前一亮:“公主果真天生丽质,这一打扮可是将在场的姑娘都比了下去。”
南星所言非虚,萧含清就像是清晨挂在树叶上的一滴朝露,清澈纯洁,一双黑色眸子带着不屈和坚定,她站在人群中,虽与那些皇族贵气格格不入,但却自然出挑,灵动秀妍。
在萧含清面前,一切的美丽都变得俗气了起来,任何形容美人的诗句都变得苍白,若是真的要说,那也只能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往日她漫不经心的时候,就像是一阵烟雾,缥缈神秘,今日突然刻意装扮,像是蒙尘的宝剑突然出鞘,带着锐利的光芒。
萧含清慢慢踱步走了出去,大殿内响起一阵细小的抽气声。
萧含桢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萧惠帝微微笑了笑:“这宫中,数你大皇兄琴技最为精湛,你弹完后,可叫你皇兄指点一二。”
萧含清微微颔首,坐到了琴前,双手抚了上去。
萧璟确实琴技精湛,她自然知道,因为她唯一会的这首完整的曲子,算得上是和萧璟学的。
她当时住在宫中,离萧璟的寝殿很近,经常听到对方弹一首曲调恢弘却又略带寂寥的曲子。宫中岁月漫长,她尝试着弹弹琴,东拼西凑,无意中间竟然已经将这首曲子学会了。
萧含清看了一眼萧璟,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