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童很想一头撞死在擎天柱上。
是温时告诉人家的啦!
温时告诉人家的啦!
告诉人家的啦!
人家的啦!
啦!
啦你妹啊啦!放飞自我也不带这么放飞的!
眼见着温饮和祁邀两人不约而同换上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于童很想大喊一句“对不起祁老师我吃饱了先回去了”就站起来跑路。
但不行。
祁邀选的餐馆环境非常好,挑的座位也十分适当,于童坐在里面,祁邀坐在外面,温饮坐在对面。
只要祁邀不站起来,于童根本出不去!
“不、不是……”于童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艰难地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祁邀一脸平静:“嗯。”
温饮欲言又止:“哦。”
于童崩溃:“我和温时不是那种关系!我们都是直的!绝无虚假!”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美女医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浸淫二次元多年的于童表示他很懂女性的奇怪口味!
“哦。”温饮说,“你们喜欢就好,我不会阻拦的。”
于童:“……”
温饮笑了:“抱歉,其实我没有那么想。”
于童吁了口气。
温饮吃了一口茄丝,慢吞吞问:“于同学和小时很熟?”
于童:“同班同学,以前还是室友,今年换了宿舍就住隔壁宿舍了。”
温饮瞥了眼手机,内心暗暗叹气。
估计温时已经知道她今天和祁邀一起吃饭的事儿了。
早知道之前就不骗温时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谁知道回去之后他会怎么唠叨她。
祁邀注意着她的动作,不动声色之间将她喜欢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看她杯子里的水没怎么动又要了两小瓶益生菌。
于童默默摸了把手机,心说这算不算什么风吹草动,是否要向组织报告一下?
温饮今天中午本打算在医院食堂随便买点吃,但在祁邀学生,于童的热情以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兼感谢之下,她完全没有开口打断的机会。
于童这口才,没入传销真是我国之幸。
温饮给温时解释了一遍中午的事后,捧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顿饭是祁邀提前付的钱,她算是蹭了他一顿饭,但二人交情远没有到能互相蹭饭的地步,那么这顿饭欠下的是怎么个意思?
人情?金钱?
思来想去还是要怪自己意志力不坚定,年轻人说来说去差点没把她说懵,祁邀又在最后推波助澜,如此下来,她若是当真推拒才叫不近人情。
“啊……”
温饮低头抵住桌子,愁眉苦脸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把欠下的还给祁邀。
直接转钱过去,显得自己冷漠虚伪,毕竟答应去吃饭的是她,转头就把钱转回去的还是她,可不就是虚伪么?
但若是叫她就这么受着一个情,内心太煎熬了。
正这时,手机忽然响铃,清脆的虚拟歌姬的声音蓦然敲开她的思绪。
“伽颜?”
“阿饮,你这周周末有没有空?”
“有啊。”
“这周六瑶瑶到我们这出差,正好来看看我,你要不要一起来聚聚?”
瑶瑶全名叫卞瑶,和温饮、舒伽颜是初高中同学,关系很是不错,不过大学之后三人各自去了不同的城市,仔细算算,她们仨也有一年多没有好好聚聚了。
“行。说起来,瑶瑶快订婚了吧?”
“大概年底吧。”舒伽颜也不太确定,“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不过瑶瑶已经确定要嫁了。”
“嗯。”
一年多前卞瑶男朋友请她们吃过一顿饭,为人感觉还行,虽然样貌普通,但身高优,性格实诚,家里父母也都很喜欢卞瑶,卞瑶嫁过去应该不会受委屈。
“你腰怎么样了?”
“又没伤筋动骨,修养两星期就好了,现在就是太长时间动不了感觉有点僵硬,活动活动就行了。”
“嗯,你这几天可别再练什么瑜伽了,活着不好吗?”
“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嘲笑我?你是魔鬼吗?”
“是的,请叫我魔鬼饮。”
“吃我一记炸弹!”
“啊,我死了。”温饮棒读似的敷衍,“你好棒棒哦。”
舒伽颜又扯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结束通话。
温饮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手机锁屏是一位扎着两只发髻的女孩子,可爱到爆炸。
温饮抵了抵下颌,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突然想到用什么来还祁邀一顿饭的人情了。
隔天下班,温饮在电梯旁碰见了来医院复查的钟凉意和粱禾书。
“阿饮?”钟凉意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温饮应声回头,诧异:“凉意?”
钟凉意夫妻二人就在两步远的地方,看起来要往什么科室走,天气越来越凉,钟凉意腿上的毯子已经换成了厚一点的毛绒毯。
看得出来,粱禾书在照顾钟凉意方面上,当真是无微不至。
粱禾书笑着和温饮打了声招呼,钟凉意拍拍他推着轮椅的手,说:“蛋糕呢?快给阿饮。”
粱禾书一愣:“哎,还在医生那边,走的时候居然忘了拿过来,我这记性!”
他说着就要走,温饮连忙上前拦住:“哎,不用不用!”
钟凉意拉拉她的衣角,笑:“本来就打算送给你的,正准备去儿科室去看看你,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上次在along里,钟凉意差不多摸清了温饮基本情况,她转向粱禾书,催促道,“快去快去。”
温饮无奈,只好面向钟凉意,见她膝盖上的毛毯滑了下来,她弯腰给往上提了提。
“你们怎么会来医院?哪里不舒服吗?”她推着轮椅往边上走,停在过道容易挡路。
钟凉意拍了拍自己的腿:“来复查一下腿,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又聊了几句,温饮忽然想起一件事:“凉意,along可以做生日蛋糕吗?”
“可以啊。”钟凉意问,“你要过生日啦?”
“是我弟弟。”温饮笑了下,“他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
“这样啊,不如你来along,我教你diy吧?”
温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我还是不要做了,蛋糕是要给我弟他同学和朋友一起吃,我做出来的蛋糕,败兴。”
“叮”
电梯门开了。
小男孩嘻嘻笑着,看也没看就贴着墙往外跑。
温饮迈上前一步,及时扶住小孩肩膀,以免他停不住脚而撞上钟凉意的轮椅。
男孩妈妈注意到自家孩子的粗鲁,急忙把孩子拉过来斥了两句,抬头冲温饮和她身后的钟凉意惭愧地道歉。
“没事。”
钟凉意摇摇头。
小男孩被斥责得委屈,从母亲身后探出个头,好奇地盯着钟凉意的轮椅。
“妈妈,阿姨为什么要坐在这个轮子上呀?”
“……”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男孩妈妈张了几次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了。
“因为阿姨太累了。”温饮单手按在钟凉意窄瘦的肩头,以示安抚。
钟凉意其实并不在意被人问双腿的问题,残废了这么久,她早就习惯了,更何况对方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那妈妈以后也可以坐嘛?”小男孩继续童言无忌。
男孩妈妈:“……”真是要被这熊孩子气笑了。
“当然不可以啦。”温饮说。
“为什么?”小男孩不解,“我妈妈每天也很累的呀。”
男孩妈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温饮上前一步,弯下腰,和小男孩保持同一个水平线,面对面凝视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因为妈妈要照顾孩子呀,只有不调皮捣蛋的孩子的妈妈,才可以坐下休息。所以呢,你以后也要乖乖听话,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爸爸妈妈才不会累的哦。”
男孩妈妈愣住。
她低头看向温饮,后者依然在和小男孩你问我答地对话,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钟凉意看着看着就无声地笑了。
三人不顺路,加上钟凉意身体不好需要早点回去休息,出了门便各自道了别。
停车场。
粱禾书小心翼翼把钟凉意抱进副驾驶,整理好毛毯,扣上安全带,这才上车。
“禾书,上次在along里,你和祁邀说了些什么?”钟凉意歪头问。
钟凉意与祁邀不算特别熟,毕竟她只是在和粱禾书交往之后才同祁邀认识的,他们俩关系普普通通,有些话无法当面询问。
“你想问关于温医生的事?”粱禾书自然了解妻子,见她不置可否地笑笑,便叹了口气。
“我问了乐诉他那天什么意思,他没明说,不过根据我对他十几年的了解,估计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粱禾书启动车子,没有说那天他和祁邀还聊了凉意和温饮的事。
“哦。”钟凉意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想撮合他们俩?”粱禾书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你和温医生认识才多久,就把人家人生大事放心上了?”
钟凉意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她思索着,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我就很有好感,她的眼神让我觉得特别熟悉,看见她就好像……”
粱禾书等她继续说。
“就好像看见了一条生命力坚韧的藤蔓,能把人从深渊拉出去的那种藤蔓。”
粱禾书一愣。
钟凉意双手搭在没有知觉的双腿上,摩挲着绒绒毛毯,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
“我觉得,她能治好我的病。”
祁邀这边刚挂了家里人催他周末回家的电话,那边粱禾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乐诉,你的春天要到了。”粱禾书开门见山。
祁邀往柔软沙发里一窝,跟只没睡醒的猫似的,语气也和平日在外人面前的冷淡正经截然相反,透着股淡淡的慵懒。
“你穿越了?冬天还没到你就看见了春天?”
“我这是在为你的终生大事考量,你严肃点。”粱禾书说,“我今天在市医院碰见温医生了。”
祁邀稍稍正了正态度:“然后?”
“凉意对她评价特别高。”粱禾书语气沉重,“你说你单身二十八年,总说没碰见心动姑娘,但这次我怎么觉得人温医生有点让你心动了?”
“狗鼻子挺灵啊。”祁邀毒辣地评价。
“滚你丫的,老子好心好意替你着想,你居然还骂我?”粱禾书呸了一声,“你承认看上人家了?”
祁邀垂下眼睫,手托着下颌微微沉思,片刻后,冷静地回答:“我和她不合适。”
粱禾书:“???”他简直要骂爹,不合适他干嘛撩人家清清白白一姑娘?
祁邀望了望天花板,语气轻飘飘的。
“她是儿科医生,喜欢小孩子,但是你知道,我非常讨厌小孩。”
“……”
粱禾书大骂他一句神经病,果断结束通话。
祁邀倒是不在意,把手机往沙发另一头扔,发了会儿呆,又慢吞吞摸过磨砂抱枕往脸上盖。
半晌,他长出一口气。
他和温医生确实不合适,但并非所有的不合适都只能走向be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