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喉、百日咳、破伤风……”纪蓉掰着手指头数:“小孩子发烧的原因很多的,你确定只是普通的着凉发热?这位大哥,我劝你还是带着孩子好好检查一下。”
中年汉子目光凶狠:“你说的这些病我都没听说过!好哇,我好心劝你,你还替他说话,莫非你也是和他一伙要骗我钱的?我要把你们通通告到官府!还说自己是神医,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桩生意的神医,我看是个骗子还差不多!你们给我等着!”
纪蓉摇摇头,这时候那郎中已经打开门请她们进来,中年汉子也要跟着进来继续理论,被柳绿一掌推开,冷艳道:“滚开,否则别怪我们辣手无情!”
中年汉子被一下子推走了四五米远,惊讶一个小姑娘也有如此的手段,同时知道这些人有武功在身,不敢再继续惹祸,骂骂咧咧的走远了。留下纪蓉三人站在门口,与那个被称作是神医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这位……这位小先生,在下是来看病的。”纪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在下郝连申,申时之申,你叫我申郎中即可。”郝连申说道。
纪蓉赶紧回头看了看嫣红,眼里意味分明,所谓神医……难道是从他的名字延展而来……那,那就有些不靠谱了。
“额,申先生。”纪蓉不敢托大,还是十分有礼貌的叫了他一句。
郝连申始终板着脸,也不解释刚才那个中年汉子的事,只是问:“你刚刚说的白喉、百日咳和破伤风等病,能否和在下细说?”
纪蓉连连摆手:“那都是我瞎掰乱造的,先生不要多想。”
天可怜见,这人一张嘴就问这些,纪蓉是个半吊子,哪里真的懂那么多,一说又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
见纪蓉不愿意多说,郝连申并不强求,只是淡淡道:“你为何信我并未骗他?”
这当然不是纪蓉一意孤行,而是她觉得这个中年汉子说的话主观意向很强,并不能证明郝连申就是个骗子,而她又没有和郝连申接触过,所以没办法判断。
把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和郝连申说了,郝连申知道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只是没有跟着质疑自己而已,并没有生气和不满,反而赞誉说:“世人都只闻三人成虎,却不懂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脑袋去想,姑娘做人如此清明,在下佩服。”
他一言道穿纪蓉的身份,说出她是女扮男装,纪蓉眼皮不由自主微微跳动了一下,对郝连申说:“申先生,那你给我看一看病?”
郝连申将她们带到屋子里,让她伸出手来把脉,又翻看她的眼皮,观察她的舌苔,还详细问了她的症状。
嫣红和柳绿都陪在她的身边,听纪蓉说自己嗜睡的症状时,都微微皱眉。
纪蓉笑道:“先生,我这不应该是有孕在身吧。”
郝连申摇摇头,皱眉思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难题。
纪蓉松下一口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遗憾还是庆幸,见他思考并不说话,也不催他,而是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屋子十分简朴,唯一和普通人家不同的是挨着墙的地方摆了好几排的大柜子,想来里面装的应该都是药材。此外还有不少药材堆放在很多的筐箩簸箕里面,凡是可以放东西的地方不是摆着书就是摆着药材,纪蓉咂咂嘴,对药材和书本如此上心的郎中,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姑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要你的几滴血一验?”郝连申忽然郑重道。
纪蓉愣了一下。
嫣红忙说:“这可不成,我们主子的血不能胡乱给人,谁知道你会拿血干什么用,若真的只是查病就算了,若是你会劳什子的巫蛊之术……”
她话未说完,纪蓉摆摆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这年头大家对身体发肤都极为重视,而且民间皇庭也有不少巫蛊压胜之类的流言故事,一般人对取血给别人这件事都十分反感。
就好比当初纪蓉要给纪大成的伤口缝针,受到牛榆心等人的阻拦一般。
纪蓉想了想,说道:“给你血自然可以,但烦请申先生当着我们的面查验。”
“自然可以。”郝连申一点儿都没有被嫣红刚才的话冒犯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习惯了,还是性格如此。
他去外面找了一会儿,纪蓉还以为他要拿个诸如白瓷一般的东西来接,谁知道人家直接找了个碗过来。
那碗似乎就是从厨房里随意找出来的,上面还有个豁口。
愣了一下,接过嫣红递来的匕首,纪蓉自己给自己手指上扎了个口子。
“先生,有药膏涂一涂么?”柳绿连声道。
郝连申一脸莫名的看她们:“放到嘴中裹一会儿就好了。”
额……这人真的靠谱么。
纪蓉也开始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不确定了。好在嫣红随身带有备用的药,从好几个小瓶子里挑出一瓶亲自给纪蓉的小小伤口抹上:“阿绿你管他要什么,咱们自己的不是比他的好上百倍。”
柳绿不服气的说:“我是看看他这里止血的药膏长什么样子,神医神医,总要有些拿手的东西。”
纪蓉任由嫣红给她仔细涂那米粒般大的伤口,瞧着这两个苹果脸的姐妹们斗嘴,笑意盈盈。
这会儿郝连申却忙了起来,上蹿下跳的从好几处地方找来很多本书放在桌上,迅速的翻阅,似乎在寻找什么。
纪蓉见他一脸郑重,开口问道:“先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郝连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光亮,整个人也显得神采奕奕:“中毒!”
“中毒?”
“怎么能够中毒!”嫣红和柳绿同时惊叫出声。
纪蓉点点头,头一次觉得心放回到了肚子上,这才把自己在安乐公主那里闻到奇异的香味就开始发困,今天又再一次闻到香味,犯困的更加厉害的事情给郝连申说了,只是隐去了安乐公主的姓名和一些真实的场景。
郝连申听得专心致志,在纪蓉提到:“所以我十分疑惑,既然他们使用香味害我,为什么其他人闻不到,只有我一个能闻得到?”的时候,短暂思索片刻,问她:“你在初次闻到香味的时候,可有进食什么东西,或是喝过什么?”
纪蓉仔细回想,哎呀一声:“吃了糕点,喝了茶水。”
“这就是了,这毒需要一个引子,头一回闻到香味,需要配合吃下相应的引子才会真正中毒,你既然吃了引子,再给你下毒只需要进一步让你闻到奇香,而也唯有吃过引子的人,才会对香味十分敏感,即便只有一丝,也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郝连申侃侃而谈,看他这幅样子,对纪蓉身上中了毒并不担心,更多在毒药上留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