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沅录最新章节!炉火烧得旺,石锅里翻炒着的蒜蓉竹笋,丝滑爽嫩,香气扑鼻。桌上的洋姜腊肉,米黄色的酸洋姜,搭配上红色的腊肉,色香俱全,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众人围在饭桌上,轻松愉快的聊天吃饭。
“你们怎么不吃笋,这笋滑爽这呢,你们多吃点”老妪见顾蠡他们独独不吃笋,便劝他们多吃一些。
顾蠡笑着解释说自己吃不得笋,老妪又转而看向别人,谁知这饭桌上的人都摇头不吃。
“怎么?怕我害你们?”老妪脸上不加掩饰的怒气,倒让顾蠡有些尴尬,“我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却怀疑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若是你们还怀疑我,还不如离了我这老婆子,你们就万事大吉了”,老妪说话间夹了一筷子笋,毫不犹豫地吃进嘴里。
顾蠡看见这副景象,脸上有些过不去,又见那老妪没事,便不好再推辞。
“老婆婆,你言重了,既然如此,我便尝尝看”料到那老婆婆是个烈性子,不好招惹,顾蠡一边陪着笑脸,夹起笋片,一口吃过去果然香滑,和别处不同。
在场的人,除了顾暨是真的不吃笋,也都动了筷子,不一会儿,盘子便见了底,只剩下些寡淡的汤水。
这院子偏僻,不居于闹市,倒也清。后面那一片繁茂的紫竹林,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倒带着些旋律。
“哥,你觉不觉得这老婆婆很奇怪?她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妇人,孤苦伶仃住在这个僻静的地方,没有儿女可以依靠,哪里来的这些粮食?这院子虽说不大,但也要些银子才能买得动呀”顾蠡吐出刚刚含在口中的笋片,用湿帕子擦了嘴,“刚刚她去竹林里挖笋,我要跟着她,她却对我百般阻挠。刚刚我去竹林观察了一下,发现竹林离这院子有时一些距离,可当时那老婆婆很快就回来了,她腿脚不便,不应该那么快呀。并且昨天刚下过雨,地面松软泥泞,人走过去,肯定是会留下脚印的,可是我仔细地观察过,地上竟然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
“所以刚刚你一直在厨房看着她,生怕她在饭菜里做手脚,那些洋姜和腊肉是我们自己带的,自然不会有问题。但是那笋,却是那老婆婆从竹林挖的,你担心有问题,就跟我们使眼色。可后来,那老婆婆用激将法激你,你不好拒绝,只能装模做样地吃。可是,你有没有意识到,那碗笋,被他们吃光了”,顾暨白了顾蠡一眼,起身要去看侍从们的情况,却被顾蠡一把拉住。
“不用担心有毒,那些竹笋只是会导致人昏睡罢了,让他们多睡一会,我们好去街上打听状况。你要赈灾,这禹州也是因为永州涝灾才变成这样的,你难道不需要处理一下?”话刚说完,顾蠡便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便拉着顾暨躺在床上装睡。
顾暨方才去竹林时,见那些竹子和平常竹子有些不同,又曾在《大沅异志》看过这样一段话:紫竹,中通外直,不外生枝节,是以为君子典范。然,紫竹笋爽滑入味,入口极香,却可以致人昏睡。
房间里没有蜡烛,窗外月亮也被云遮住了,顾蠡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迷糊的身影,驼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到行李堆面前,埋着头搜他们包袱里的东西,过了一会就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顾蠡和顾暨仔细清点了行李,并没有遗失什么贵重东西,只是被翻得有些凌乱。
顾蠡本想借此机会,试探性那老妪目的,现在的情况,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来认错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颤巍巍地响起,“我昨晚,给你们吃了紫竹笋,让你们睡沉,我好进你们房间打探情况。”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昨晚做了什么?”顾蠡一脸震惊的样子,好像丝毫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难民入城之后,我和年幼的孙子一直待在家里,闭门锁户。可十日前,我孙儿病了,我四处给他找郎中,可这城空了,哪里还能找到郎中?那一日,我在街上,见着一伙人,和你们一样驾着华贵的马车,我以为,他们出门在外,肯定是有药的。便求了他们,把他们带回了家。可没想到,这群贼人,竟然趁我不注意,把我孙儿拐走了。我苦命的孙儿,不知道是生是死”,老妪细细回忆那日原委,一提到自己的孙子,就便哭天抢地。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怎么得罪你老人家了?”顾蠡可不管她哭不哭,明明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弄到自己头上,谁不恼火。
“我原以为,你们可能是一伙的,便假意收留你们。我骗说要去紫竹挖笋,其实只是去了储藏室拿刀而已。至于紫竹笋,储藏室里就有,放在储藏室里的紫竹笋,味道更好,更能引你们去吃。到了夜里,趁你们都睡死了,我伺机进你们的房间,去翻看你们的东西,试图找到有关于我孙儿的蛛丝马迹,可是,在我翻的时候,却看到了大人的官印。老妇人无意冒犯,还请大人海涵,不记小人无心之过”,老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糙黄的额头磕得渗出血丝来。
“你既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我自然不会那你怎么样,你孙子的事情,我们会替你留意,你不要太过悲伤”顾暨安慰那地上跪着点老妇人,不忍心她跪下去,便将她搀扶起来。
谁知那老妇人听到顾暨要为她找孙子,激动得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哥,我们走吧,今天还有正事要办,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孙子的事,回来再说吧,等下耽误了正事,不知道你朝中的对头会怎样编排你呢”,顾蠡瞟了那地上的老妇人一眼,拉着顾暨头也不回就走了。她顾蠡向来不喜欢这种拎不清的事,更不屑于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