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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永安巷铁匠铺

    ,最快更新沅录最新章节!战离已经在抚州待了一月左右,四处打听沈家灭门之事,却也没有什么结果。只一日,在酒肆里无意间听到两个江湖人的聊天。都说那一晚上的火稀奇得很,像是从天而降,把所有东西都燃为灰烬。

    战离本来没有头绪,听到这番对话之后,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哪里有什么天神,把一切都烧成灰烬倒是真的。

    她亲自去已经烧成灰烬的抚州驿站勘察过,的确烧得很干净,不留一点线索,真是狠心。只是,不知道是谁。

    战离正要放飞手上的信鸽,这时,暗处一支梅花飞镖轻轻划过她细嫩的颈脖,勾勒出一条漂亮的红线。感受到脖颈处金属划过的寒意,战离快速回头,看见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鎏金黑袍的男人。即使他戴着面具,凭着他眼底的寒意,战离也觉得来者不善。

    “我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记得你是谁吗?清悦”空气中回荡着这个男人空灵的声音,带着一种压迫感,让战离有一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你的家仇呢?你不想报仇了吗?你以为,你替沅真做事,你就有机会杀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你还是太天真了。”

    “你…什么意思”战离看着对面站着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不忍心看你像傻子一样被人利用。想知道真相的话,明天一早就去永安街铁匠铺,你会明白的”话音还未落下,那黑袍却一不见了踪影。

    黑袍离开后,战离心里乱得像一团乱麻,一宿没有合眼,思来想去,第二日一早还是去了永安街。

    永安街是抚州最热闹的集市,人员广杂,十分喧闹。战离踏上这条街时,就注意到街尾那个孤零零的铁匠铺子。

    “磨剪子戗菜刀嘞”满脸风霜的匠人在熔炉边淌着大汗,却还是为了生计卖力吆喝。只是,这蛮荒之地,铁匠铺的存在格格不入。

    战离走近一看,发现那被炉火熏得发黑的脸是如此熟悉,原来是故人。

    眼前这人,是父亲的伴读,后来父亲开院立室,他便成了家里的管家,战离唤他忠叔。从小,她就喜欢缠着他做柳哨,他们都说忠叔的柳哨是天下第一。忠叔为人最是正直敦厚,对父亲也是忠心耿耿。

    家里遭难时,便是忠叔用自己的孩子把她换了出来,才救了她一命。只是后来有一日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杀,忠叔只身引开官兵,把她藏着破庙里。也是这一天,战离被一个妖冶男子带到了乐坊。

    战离还记得,那时,她才八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龄,只饿了三四天,就被一块酥饼收买了。那天以后,她每天被嬷嬷打骂,只要舞没有跳好就没有饭吃。有一次饿得头昏眼花,看见门口狗食盆里的碎肉,便只手去抢狗食,连腿上被咬了几口也没有知觉。

    那一刻起,她立志要杨梅吐气,不再想过这种任人摆布,食无饱饭的日子。她每夜都能梦见自己血肉模糊的父母,还有他们幽怨不甘的眼神。那日的纷乱和鲜血淋漓,是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姑娘,要磨剪子么?”忠叔看见铺子前站着的年轻姑娘,以为战离是来磨剪子的。

    “忠叔,”战离嗫嚅的嘴唇微微颤抖,“我不磨剪刀,我想吹柳哨了。”

    听到柳哨,忠叔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斜着身子,低头整理器具,“你是谁?这里只有郑铁匠,没有忠叔。”

    战离见忠叔突然提起警惕,连忙跑过去解释道:“忠叔,我是清悦呀。整整十年了,,我终于见着你了。”

    忠叔听见来人的名字,脸色也没有想出什么变化,还是低着头敲打手中的铁块。

    “什么清悦、忠叔,我听不明白。小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走吧,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战离看着眼前的面色膛红的男人,心里有些动摇。只是她忠叔眼角的疤,她又怎么会认错。这刀疤,是忠叔当年为了救她而落下的,险些伤了眼睛。

    当时,战离苦闹着让忠叔为她做一只新的柳哨,忠叔没有方法只好答应。原本两个人藏在城郊的义庄中,虽然白天是荒草孤坟,夜里有野鬼啼号。可因为这是一个晦气地方,官兵也没有找来。

    义庄本来就是一个荒凉地方,哪里会有柳树。耐不住战离的软磨硬泡,忠叔只好带着战离离开义庄,去了不远处的清水湖。忠叔刚选好柳叶,就看见战离背后那支寒光闪闪的飞镖。最后忠叔推开了战离,替战离挡了那暗器。

    刺骨的疼痛还没有缓过来,忠叔便看见一片乌泱泱的官兵,来不及擦干留在脸上的热血,忠叔便带着战离又开始了逃亡之路。

    “忠叔,我先走了,明日我再来”有些往事,回忆起来,总是苦涩。战离向忠叔恭敬行礼告辞,此时腰上的柳哨突然滑落在地,滚在沙泥中,颜色难辨。

    战离顿了一下,在双腿凝住,也没有去捡,只是巴巴地看着忠叔。忠叔看到堕落在尘土里的灰色柳梢,那些深深埋葬在记忆里,镌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东西,忽然间又重温了一遍。

    “清儿,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你被那些官兵抓了。这些年你都在呢,过得好吗,吃得饱,穿得暖吗?”忠叔看着战离,不知是哪来的沙子迷了他的眼睛,红了他的眼眶,“你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忠叔都要不认识你了。”

    “我一切都好,忠叔不用担心我。忠叔,我记得你从来没有铸过铁,怎么现在在这里做铁匠。你过得好吗?”战离拍了拍忠叔的肩膀,强收住了要落下的泪水。

    “我……我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好不好。倒是你,一个年轻姑娘,怎么会到这来。”忠叔疼惜地看着战离。

    “我就是想来这边看看,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忠叔,我饿了,你这有没有吃的”

    “清儿,你且等等,我去肉铺买几两肉,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忠叔听到战离饿了,忙不迭地拿了篮子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