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没有人能够帮我……”
巴勒斯坦小伙摇头拒绝,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到杜威那张标准的华夏面孔时,眼顿时一亮,猛地抓住杜威的手,激动地问道:“先生,您是华夏人吗?”
“确切地说,我应该是加拿大人,不过你这么说也没有错。 ..”杜威说道。
只要你出身华夏,无论成为哪个国家的公民,都会被打华夏人的标签,永远也不会改变,哪怕你连句华语都不会讲,在外国人的眼里,仍然还是华夏人。
像眼前这个巴勒斯坦小伙,根本没有注意杜威前面说了什么,听到他是华夏人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您是华夏人,真是太好了,您真的能帮助我吗?我很需要您的帮助!”
他看向杜威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担忧,期待能够得到肯定的回答,担忧听到拒绝的话语。
杜威却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说道:“你可以具体说说你的困难吗,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当然可以帮助你。”
巴勒斯坦小伙站起来,右手放在胸前向杜威微微鞠躬,说道:“台斜斜泥辽,窝鲜直窝姐嫂……”
杜威懵逼地看着他,他在和我说华语吗?
“停!你还是说英吧。”
杜威马制止住他,光猜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差点累死,要是让他把话全说完,估计牺牲了。
小伙的脸涨得通红,讪讪地用英语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刚刚学习华语,还不标准,我会努力的。”
“没有关系,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杜威问道。
“我想说,实在太谢谢先生您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Rana Nasir shahza……”
他的名字太长了,杜威只记住前面三个词:然啊,那厮人,杀害咋的,这个名字起得可不真咋的,不过倒是挺霸气的。
杀害咋的也知道自己的名字有点长,看到杜威的表情马停了下来,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的名字实在太长了,要不您叫我华夏名字吧,李亚新。”
居然还有华夏名字,而且这三个字发音字正腔圆标准得很,让杜威颇为惊讶。
“好,我叫你李亚新了,很高兴认识你。我的英名字叫做斯蒂芬,杜,你也可以叫我的华夏名字,杜威。”杜威自我介绍道。
“杜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您,如果您方便的话,能听听我的故事吗,我真的,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李亚新眼神流露出紧张的色彩。
“当然可以,”杜威四下看了看,“我想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你认为呢?”
“您说的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能邀请您到我家里去作客吗?”李亚新期待地问道。
“你住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杜威问道。
“我住在西海岸附近,离这里有点远。”李亚新嚅嚅地说道。
西海岸!
杜威眼一亮,微笑道:“我到加沙是为了进行一项调研,很高兴能去你家里作客。”
“那太好了,杜先生请随我来。”
杜威跟着李亚新走进加沙的街头。
只有亲身到了加沙,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么艰苦。
到处都是破旧的房屋,最高的建筑也不过七八层的样子,大多楼房都是水泥原本的灰白色,没有任何涂装。
光明的橱窗,闪亮的霓虹灯,都不属于这座城市,让人仿佛回到了一战时期,算是国内随便一个五线小城都这里发达。
路的汽车很少,人们大多步行,公交车几乎没见到,偶尔路过两辆出租车,但是李亚新明显没有打车的意思,想来价格应该很高。
“杜先生,我们再向前走二十分钟,到公交车站点了,有到我家的公交车。”
“那有辆出租车,不如我们打车走吧。”杜威说道。
李亚新摸了摸口袋,用力咬了咬牙,好像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说道:“好,我们打车走。”
他将那辆出租车招呼过来,和杜威了车,告诉司机地址,向他家驶去。
路,李亚新向杜威介绍着沿途的建筑,杜威则暗暗将它们与记忆的地图联系起来,在脑构建出一副立体地图来。
“他们在干什么?”
杜威伸手指向一处废墟,那里经受战火摧残,被炸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楼房随处可见,有人在拆除面的钢筋和水泥块。
“以色列不让水泥和钢筋流入加沙,算联合国也无法把建筑材料运进来,我们只好废物利用。”李亚新忿忿地说道。
杜威这才恍然,拿出个笔记本,将这些记录去。
做戏要做全套,现在是他不是潜龙队员,而是来加沙调研的博士,这些当然要记录下来。
“哦,那是怎么回事?”
杜威伸手向前指去。
只见迎面几辆摩托车呼啸而来,最间的那辆车后,还拖着一具尸体。
“他们是哈马斯的人,那个尸体应该是给以色列工作的巴勒斯坦人,被哈马斯发现枪决了,正在游街。”
李亚新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怕被外面的哈马斯听到,说道:“哈马斯看去像是努力给我们打通出口,但是却对那些有机会去往以色列的人严加监控。根据巴勒斯坦法律,处决令需要民族权力机构主席签署,但他们可不管这些。”
杜威眉头微微挑起,果然是战乱之地,生命如同草芥。
他提笔将这些内容记录了下来。
杜威的举动引起了李亚新的兴趣,问道:“杜先生,您是记者吗?”
“不,我是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博士生,正在做一项关于巴以和平方面的课题,所以来这里进行下调研。”杜威解释道。
“这么巧!”李亚新惊喜地叫道。
杜威心里却是格楞一下,这位杀害咋的该不会也是多伦多大学的学生吧?
加沙虽然被以色列封锁,但仍然有不少人得以去国外读书,李亚新在多伦多大学读书也并非不可能。
杜威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你也是多伦多大学的学生?”
“杜先生高抬我了,我可没有本事去多伦多大学念书,我的女朋友是那里的,也是国际关系学院的,叫做李思琦,您认识吗?”李亚新问道。
“国际关系学院有很多学生,我又经常出国调研,所以并不认识她。听她的名字,应该是华夏人吧?”杜威问道。
“对,她说她是华夏台岛人。”李亚新回道。
“哦,她是这么说的,华夏台岛人?”杜威问道。
“是啊,她是这么说的。”李亚新开始还觉得有此纳闷,突然想起了华夏和台岛的关系,笑道:“思琦和其他的台岛人不一样,她很拥护统一,无论到哪里都带着台岛居民证,她说只有华夏大使馆才会帮助她。”
台岛还未回归,很多台岛人都以独立国家而自居,而李亚新的这个叫李思琦的女朋友,却在前面加华夏两个字,让杜威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女孩印象大好。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杜威好地问道。
台岛,加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成为恋人的。
“思琦和杜先生一样,也是来这里做课题调研的。因为她是女孩子嘛,需要有个本地的向导,有个朋友向她介绍了我,我们这么认识了。”李亚新说道。
“然后,相恋了?”杜威打趣道。
李亚新沉默了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没有接受我的告白。”
原来是暗恋啊。
这有点尴尬了,杜威歉意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思琦也没有拒绝。她只是说,不可能留在加沙,她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如果我能离开这里的话,那么她会答应我。结果您也看到了,以色列人不让我离开,这已经是我第七次请求离境了。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一定会离开加沙,和思琦在一起!”
李亚新的眼闪耀着自信的光彩,刚才在出关口岸的沮丧全然不见了。
“杜先生,你知道吗?我的华夏名字是思琦给我取的,她说华夏人结婚之后都要姓一个姓,所以要我姓李,亚新的意思呢,是亚洲的新生,她希望我能够脱离加沙这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说起女朋友,李亚新打开了话匣子,向杜威讲述起他们的往事。
杜威没有见过李思琦,也无从判断她那句话是婉拒还是真心,但是看到斗志满满的李亚新,他倒是有些相信是后者。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伟大的爱情,并不是所有人的爱情观都是金钱至,总有那些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人,如楚楚,如宋雨,如这个未曾谋面的台岛女孩李思琦。
在李亚新甜蜜的回忆,出租车终于到了他的家,李亚新将杜威请到了家里。
打开房门,一个巴勒斯坦妇女还有个小女孩――应该是李亚新的母亲和妹妹,一起迎了过来,紧张地用当地语言向李亚新询问着什么,看到他摇了摇头,脸失望浮现。
李亚新又说了几句话,把杜威拉了过来。
那小女孩看到杜威立刻惊呼一声躲到母亲后面,母亲则用责怪的语气说着李亚新。
巴勒斯坦所信奉的宗教是如此,未出嫁的少女要带面纱,即使他们属于相对温和的教派,也不能轻意和陌生男子接触。
李亚新明显不在乎这些习俗,笑着解释了两句,那母亲脸立刻高兴起来。
他这才向杜威介绍道:“杜先生,这是我的妈妈,她不懂英语,希望你能见谅。”
接着,他又用当地语言把杜威介绍给母亲,李母高兴得直拍手,划着让杜威坐下,忙着张罗起来,小女孩则躲进房间里去了。
李亚新请杜威入座,李母拿来水果和奶茶摆在茶几,用手势示意杜威吃。
“杜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好东西款待您。”李亚新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关系 ,这已经很好了,谢谢。”
杜威说着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味道很特别,他喝不大习惯,便放到了旁边,问道:“你之前想让我帮助你,是想让我带你离开加沙吗?”
“是的,我希望杜先生能带我离开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带我到华夏去,我希望加入华夏国籍。”
李亚新双手轻轻搓动着,看去很紧张。
前面的要求,杜威并不意外,但是后面的话,他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难道,他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其实是想要试探我?
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他当时不理会李亚新,那么这个试探便等于失败了,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可能失败的试探,布置得如此周密,让杜威都看不出来。
但是此次任务十分重要,杜威不得不谨慎对待,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华夏国籍?”
“因为思琦是华夏人啊,我要是加入了华夏国籍,我们是同一国的人,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挡了。”李亚新理所当然道。
竟然是这个原因,杜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恐怕我帮不了你,你应该知道,华夏不是一个移民国家,我现在是加拿大籍,想重新入华夏国籍都很难。”
“是这样啊,看来我想得确实简单了。”
李亚新脸浮现出一丝沮丧,又问道:“那您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我只能说尽量,并不敢做保证。”杜威说道。
“尽量可以,只要你能带我离开加沙,我有办法找到思琦。”李亚新高兴地说道。
“具体办法我们再研究一下,不过在此之前,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个忙。”杜威说道。
“杜先生请说,不论什么事情,我一定帮你。”李亚新说道。
“我希望,在我在加沙的这段时间里,你能当我的向导。之前你也说过,你给你的女朋友 当过向导,我想这方面你应该很熟。当然,我会向你支付酬劳。”
这才是杜威的主要目的。
要想在加沙找到陈卓,他必须要有一个本地人作为向导。
当他听到李亚新说出思琦两个字时,知道这个巴勒斯坦小伙应该和华夏人有些渊源,当时便动了雇佣他的想法。
“不用酬劳,只要杜先生你愿意帮我离开加沙行,哪怕最后没有成行,我也不需要酬劳,毕竟您和思琦都是华夏人,帮助你也是帮助了她。”李亚新说道。
真是痴情的种子。
杜威暗暗感慨,其实他并不是很看好这段恋情。
按照李亚新所信奉的教规,要与李思琦结婚的话,李思琦必须得入他们的宗教。
如果只是改变信仰还算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教规允许一夫多妻,很难想象会有华夏女孩同意,即使李思琦出身台岛。
杜威对李亚新观感不错,决定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便说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杜先生请讲,我不会介意的。”李亚新说道。
“如果你和李思琦真的走到一起,她是不是要皈依你的宗教?”杜威问道。
“。其实思琦也和我谈论过这个问题,我们的观点完全一致,她有她的宗教信仰,我有我的宗教信仰,我们彼此尊重,并不冲突。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等孩子成年后,让他自己来选择宗教信仰,谁也不会干涉,算信仰基督教,我们也不会反对。”
杜威眨了眨眼睛,和传说的不一样啊,你这信仰度明显不高啊。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估计李思琦也不会答应他,等他离开加沙在一起。
总之,自求多福吧。
杜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向李亚新打听起周围的环境。
李亚新见他说起了正事,也把自己的感情先放到脑后,详细地向他介绍起来。
加沙西部因为靠海的缘故,虽然受到以色列的限制,但是也算是有产出,总体经济状况要其他地区好些。
但也正因为此,西部沿海的情况也更加复杂,汇集了各种势力,不说哈马斯这种称为武装的超级势力,各种类似黑涩会,只控制一两条街区的小势力多得数不清,归根到底是一个字――乱。
“很多人都想通渡海离开加沙,但是以色列人封锁得太严了,真正能够离开的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不过算这样,仍然有蛇头组织人偷渡,如果不是怕死在路,再也见不到思琦,我都想去偷渡了。”
听到李亚新介绍到这里,杜威心一动,问道:“你认识偷渡的蛇头吗?”
“也不算是认识,只是知道两个,他们收费很高的,而且还不保证安全。”李亚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带我去认识一下他们吗?你也知道,我这次的课题是巴以和平,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想从更特别的角度来研究。”杜威笑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