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做过,不过现在的她思维反应有些迟钝,可能再过一阵做比较精确。”
刘医生说着转过电脑,让她看上面的档案。
江娆这个病例比较特别,医院方面做了详细的记录。
林宜在那边看了许久,反应迟钝么?
她回想着江娆今天的那些举止,并不像反应迟钝……是她想太多么?
陆陆续续又问医生一些问题后,林宜才离开,一走出去,她就看见站在墙边等待的顾铭,他手上拿着一张片子,应该是已经检查好。
“怎么样?”
林宜问道。
“没什么问题,谢天谢地。”
顾铭笑笑,往里看一眼,“你问完了?
怎么问这么久,我检查片子都拿到了。”
“有些细节要问。”
林宜没有说太多,她看着面前变化不少的顾铭,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人,“应雪菲,找过你吗?”
想起来都是去年的事了,那时她刚生下小景时,应雪菲有送来过贺卡。
她也在美食比赛决赛现场见过应雪菲,可从那以后,她就再没见到过。
“怎么突然提她?”
顾铭人往墙上靠着,有些莫名地看她,“你不说,我都忘掉有这么个人了。”
“……”应雪菲没去找他么?
她对他明明有那么大的执念,放不下毁不掉的。
林宜有些奇怪,但她看顾铭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话,只淡淡地点头。
“好不容易遇上,也算是老友相逢,我请你吃个饭吧,顾南园怎么样?”
顾铭说道。
“不了,我还要去我朋友那里。”
林宜婉言谢绝,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笑容,“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在舆论攻击我的时候肯站出来替我说话。”
“看到本少爷乐于助人的一面了吧?
是不是挺后悔选择应寒年的?”
顾铭微抬下巴,手掌往头侧滑过,耍了个自以为是的帅。
林宜很淡定,“不后悔。”
“……”顾铭的帅耍一半耍僵了,“我就知道不能提应寒年!”
林宜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和他比什么,你现在不挺好的么?
我听说你现在辅佐你父亲做事,而且顾氏在这次的金融风暴受波及极小,我想,回归往日辉煌指日可待。”
这话显然说进顾铭的心里,他点头,“那就借你吉言了。”
闲聊几句后,林宜和顾铭道别,朝着江娆的房间走去。
走廊冗长,墙壁被刷成洁白,一丝瑕疵都没有。
她走在上面,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走了几步路,她忽然停下来,淡粉的唇动了动,“你和他比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
你和他比什么。
你和他比什么。
似有什么闪进脑海中,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林宜猛地转过身来,回头望过去,只看到一条空空荡荡的走廊,顾铭已经离开,她看着满目的白,额上竟沁出一颗冷汗。
闪过去的是什么,她不清楚,却突然觉得惊心动魄。
她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才平复下情绪,离开走廊。
……一回到病房,小睡的江娆已经醒来,正和牧羡旭说着话。
林宜还没踏进门口,就听牧羡旭妥协的声音传来,“好,好,我推你去看宝宝。”
门被打开,牧羡旭推着江娆从病房里走出来。
“这是要去哪?”
林宜微笑着看向江娆。
“我要去看宝宝。”
江娆冲她眨眨眼睛,美女就是美女,哪怕病了苍白了还是美的。
“宝宝?”
林宜怔了下。
牧羡旭冲她点点头,推着江娆往外走去,林宜顿了顿,跟着往前走。
牧羡旭一直推着江娆下楼,走向的是妇产科,停在育婴室前。
林宜远远地跟着,一双眼望向坐在轮椅上的江娆,她仍是一脸单纯,双手攀上育婴室供家长看孩子的大玻璃,开心极了,“小丑王,你快看,好多小宝宝。”
牧羡旭站在一边,即使林宜看不到他的声音,但仍听出他声音里的僵硬,“嗯。”
“哇,好可爱啊。”
江娆往里看着,“好想要一个。”
“……”牧羡旭的手握成了拳。
“你看你看,这个宝宝眼睛好大啊,像不像我?”
江娆笑着看向牧羡旭,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无法直视。
牧羡旭站在那里,每个字都吐得艰难,“娆娆,出来很久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江娆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反而问道,“小丑王,你有没有自己的宝宝啊?”
“……”牧羡旭低眸看着她,拳头握得更紧。
有……过。
“你怎么不说话呀?”
江娆歪着头看他,转转眼珠子笑起来,“我知道了,你肯定有对不对?
小丑王的宝宝漂不漂亮啊?”
“……”不知道。
他没见过,这辈子也来不及见了。
“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
像你吗?”
江娆继续问道。
“……”如果可以重来,生个女儿,不用像他,像她就好,他把对她的亏欠可以全部补偿到女儿身上。
牧羡旭站在她面前,低眸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已经布满血色。
“你带你的宝宝给我看看好不好?”
江娆双手合十,拜托着他,连声请求,“我真的好喜欢宝宝,我帮你陪她玩好吗?
我会好好陪她的,我还可以做她干妈呢。”
“……”带不了。
这辈子都带不了了。
牧羡旭忽然转过身,朝着林宜大步走去,哽着嗓子留下一句“我去买水”便匆匆离开。
林宜望着江娆,只见江娆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牧羡旭离去的背影,笑容在嘴角逐渐消失。
林宜朝她走去。
“姐姐。”
江娆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宜推着江娆离开育婴室,走的是牧羡旭离开的路线,没走太远,她们就见到了牧羡旭。
只见牧羡旭抱头蹲在墙角处,一旁的绿植隐隐约约地挡住他的身影,他的手指死死地埋入发间,身体在抖动。
他掌心的伤大概是没处理好,这会鲜血顺着手臂在往下淌,像一条鲜红的脉络刺痛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