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晚来急,江畔边一漂亮小屋的院中,刚刚经历一场血战。
廖长波看着立于中央,暴雨肆虐下依然面不改色的男人,脸色铁青,“小伙子,身手不错,看来还是个练家子。”
“好说。”季南霆手执鱼竿,冰凉的雨丝顺着他的颊边滑落,给棱角分明的脸添了一丝清冷,与方才在江边那个健谈、乖巧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懒得理会横七竖八躺在地方哀嚎的保镖们,鱼竿一抬,指向屋檐下的廖长波,微抬眼皮,“廖总,咱俩练练”
廖长波吭出一声,“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
季南霆目光冷冷的,声音寒如冰刀,“在a218军营呆过的人,这么怂吗”
廖长波本就铁青的脸色顿时沉如玄铁,“你怎么知道我在a218军营呆过你究竟是什么人”
季南霆冷冷一笑,微微歪了歪头,目光削过对方的脖颈,像是要将人一刀斩首似的。
雨越下越大,季南霆浑身已经湿透,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裤紧紧贴在身上,将肌肉线条勾勒得清晰诱人,廖长波看着看着,心痒得像是千只蚂蚁在爬,简直按捺不住。
他梗了梗喉咙,语气忽然软了几分,“留下来跟我吧,北悦能给你的,我都能给,而且比她更多。”
季南霆眼底袒露出浓烈厌恶,冷笑道“她能给我生儿子,你能吗”
一句话,将廖长波噎个半死,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怒意蒸腾,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的小杂种”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公子爷,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多的是女人争先恐后爬上他的床,为名的有,为利的也有,他眼皮都不带抬的,比起那些满身骚气的女人,他显然更爱眼前这一口儿。
从小不愁吃不愁穿的公子哥哪个没点特殊的癖好他这人不好吃不好玩,放着锦衣玉食的舒心日子不过非得去当兵蛋子,就图眼前这点爱好。
这次旧疾复发过来疗养,本是想禁欲的,却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遇到这么个小东西,勾得他心火缭乱,现在肉都到嘴边了,他能轻易让它飞了门都没有
他狠下心,抬抬手,又招来一帮打手,“给我把这不知好歹的小崽子逮住,房子车子随便要”
“是”几声粗哑的吼叫,打手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拎着铁棍面露凶光朝院中央走去,火力齐齐对准对准季南霆,雨点子噼里啪啦打下来,却阻止不了一场恶劣的暴行。
季南霆手腕微动,脸色因为淋雨太久而发白,深邃的眼底却露出狼一样精锐的目光,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愤怒,可这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
廖长波唇角缓缓露出一个贪婪而诡异的笑容,冷冷发号施令,“给我上”
千钧一发,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继而是一记清脆嘹亮的女中音,“我看哪个敢动”
季南霆眉心一动。
她来了
她还是来了
北悦是来了,还是带着枪来的。
北悦一脚踹开木门,脸色雪白沉静,目不斜视地走进去,挡在季南霆身前,迎上虎视眈眈的打手们。
她一路冒雨狂奔而来,满心满脑都是那个算计她、欺骗她,却又宠她护她的小狼崽子,嘴上说着“他的死活干我屁事”,可心却像是中了蛊,不受控制地追了过来。
季南霆一见北悦,满脸的冰霜顿时破碎,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一口糯米白牙齐展展地亮出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你给我闭嘴”北悦回头就是一声怒喝。
季南霆立刻抿抿唇,乖巧得一脸无害,哪儿还有刚才狼崽子一般锐利、狠辣的模样
那一脸天真的笑,狠狠晃了晃北悦的眼睛,满腔的愤怒散了几分,她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来一句,“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俨然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廖长波心头怒气横生,沉声道“北总,你这是几个意思人都送给我了,欠的款项我也答应还了,现在你要反悔不成”
“我就是反悔了,又如何”
北悦神色冷冷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至于我男人,我是让他来跟廖总学习的,可是廖总这是在做什么”
廖总“”
这一话乍听还真是没毛病,可某些层面上的“学习”,当然不是探讨商业管理知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现在她却在他面前玩起文字游戏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耍赖吗
季南霆却在北悦身后愉悦地笑了,不仅是笑她的调皮机智,还有她口里的那句“我男人”,说的是他。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北总要是这么没有诚意,那笔款项,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是还不上了。”廖长波活动了一下腕上的名贵手表,尽显嚣张。
北悦不为所动,“随便你。廖总执意如此,那就法庭上见吧。但今天,这个人,我要带走。”
她牵起季南霆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打手们便往前逼近一步,廖长波眼眸眯起来,唇边浮起一丝邪笑,“进了我的门,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今天你和这小崽子,哪个也别想离开”
北悦冷冷一笑,“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她打开保险,摁下扳手,一颗子弹擦着廖长波的脸颊飞过去,在屋内的墙壁上凿了一个窟窿,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爆了他的脸众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子弹的方向,全僵住了。
季南霆被雨打湿的眼睫微微一颤,垂眸看向身前的女人,他没想到她会开枪,更没想到她的枪法,会这么好。
这一枪她用了消音器,廖长波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抬手一抹,满手的血,腥味蹿入鼻中,也让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喉咙一颤,“操,你他妈的真敢开枪”
“我只是在跟廖总请教一下枪法而已。”北悦眼底爆出暗红色的光芒,“我枪法不好,万一走火,还请廖总多担待。”
廖长波又是后怕又是愤怒,“你知道非法持枪的后果吗”
“那你知道恶意伤人、非法监禁的后果吗”北悦毫不示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只身一人了无牵挂,真进局子也不怕,廖总呢,舍得你这一摊子家业”
气氛僵硬起来,谁也不肯退一步,谁也不敢进一步。
季南霆握着北悦的手,将她手中的枪缓缓放下,淡淡道“廖总,我跟你做笔交易,如何”
五分钟后,北悦和季南霆从小院里走出来,雨还没有停,两个人都狼狈地淋成了落汤鸡。
山路湿滑,下坡之时,北悦脚下一错,差点摔倒,被季南霆眼疾手快地扶住,“哎,小心”
“没事吧”他见北悦脸色苍白如蜡,以为她崴了脚。
北悦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坠在季南霆的肘弯,轻哼一声,“我我腿软了。”
季南霆“”
他懵然地看北悦一眼,顿时明白了。
没忍住,他“噗嗤”一声笑出来,还以为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北悦狠狠瞪他一眼,“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季南霆赶紧把笑穴关闭,将她双臂搭在自己脖颈上,俯下身去托住她的屁股,“走吧,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儿上,我背你回去。”
北悦趴伏在季南霆背上,感受到温暖而厚实的力量,一颗不安的心终于回归了原位,慢慢的,把脸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