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有佛性……
听到这句话，高阳公主不由一震，猛然从失神之中清醒过来。
这句话是如此的耳熟，当初她和辩机相识的那一天，辩机不就是跟她说过这句话吗？
白虎猛兽皆有佛性？
她不由又想起了那一头扑倒了她白马的猛虎，身体再次一颤。这只是巧合，还是他知道些什么？
下一刻，她凌厉的目光瞬间扫视向了杨凡。这个家伙，很可疑！
“辩机，帮我杀了他！”
辩机没有意识，可是对于她的话，却能听懂。
于是，他缓缓转身，如夜漆黑的左眼，望向了杨凡。
轰……
身影前行，如奔雷滚动，沙石俱飞。
杨凡只感觉眼前一闪，下一刻辩机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时间，森森魔气覆压而至，让他有种坠入无尽深渊的感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辩机的魔气了，可是跟上次相比起来，这次的要强烈了数百倍，简直让他压抑到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呼……
辩机的攻击比起高阳公主更加的直接干脆，或者说更加的毫不留情。
一掌覆压而下，魔气滚滚，力压千斤，那恐怖的力量仿佛足以压垮整片虚空。
杨凡心中一惊，难道他猜错了吗，辩机根本已经不认得他了？
面对那覆压而来的魔掌，他全身都被强大的魔气束缚住，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辩机，右眼中忽然闪烁过了一丝佛性之光。
嗖……
辩机的手掌，忽然止住，停在了他的额头上方。
死亡，就此停住。
杨凡长松了一口气，再仔细一看辩机，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漆黑空旷的右眼眶中，犹如一个深渊要把自己吞噬进去。
看到辩机忽然停手，高阳公主不由一愣。
“辩机，你怎么了？”
杨凡忽然大笑起来：“万物皆有佛性，魔亦可以有！”
“是吗，那你猜猜，我有没有佛性？”
话音一落，高阳公主忽然冲上前来，竟是打算亲手杀掉杨凡。
“快走！”
这时，姮娥忽然也冲了过来，手中的龙骨戒绽放出炽烈的紫色雷光，威力比惊煞雷还要强十倍有余。
杨凡大惊，连忙喊道：“不要，你快走！”
然而已经太迟了，高阳公主根本不惧那紫色雷霆，石化长发直接将其击飞，而后一掌将姮娥再次拍飞。
这一掌的力量，比之前更强，杨凡无比清楚的听到了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姮娥闷哼一声，人在半空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的倒飞出去。
但是在倒飞出去的一瞬间，她的龙骨戒中忽然飞射出了十几张黄色符箓，与刚刚炸裂在虚空中的紫色雷霆触碰之后，竟是发生了强烈的爆炸，高阳公主瞬间被炽烈的火焰吞没。
嗖嗖……
紧接着，在院墙之外，竟是忽然又跳出了四道身影。
“妖孽受死！”
王子曜人在半空爆喝一声，四个人的龙骨戒齐齐绽放出紫色雷霆，目标直指高阳公主和辩机。
轰隆……轰隆……
这连番攻击让高阳公主猝不及防，本就受伤的她，立刻又遭到了创伤，显得有些狼狈。
“吼……”
原本呆立不动的辩机看到高阳公主被攻击，顿时震怒，发出了一声魔啸。
恐怖的魔啸直冲云霄，竟是硬生生将所有的爆炸全部掀飞。
“辩机，杀了他们……”高阳公主发出愤怒的厉喝，从来没有人让她如此狼狈过，这些人必须得死！
杨凡心中一沉，如果真让辩机大开杀戒的话，那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啊！
他将目光投向了高阳公主，辩机的唯一弱点，便是她了！
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了，趁着高阳公主受伤，防范之心下降，他马上冲了上去。
“万佛朝宗，朝圣一指！”
杨凡沉喝一声，左手掐印，右手食指中指并立，直破虚空，绽放出灿灿金光，直刺高阳公主的后背。
哧……
朝圣指击中了高阳公主的后背，万丈佛光从高阳公主的身体穿透而过，瞬间驱散了她的大半戾气。
“噗……”
高阳公主仰天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后缓缓转过身，满脸惊容的看着杨凡：“你怎么会朝圣指？”
就连辩机，也被这朝圣指惊住了，出现了短暂的呆滞状态。也许，这朝圣一指，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施展完朝圣指，杨凡已经虚脱了，嘴角挂着遗憾的苦笑。
终究还是没能打败她啊，自己还是太弱了……
高阳公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语气森寒的质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朝圣指，你身上的莲花宝印又是从何而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动杀意，怕再次激发了莲花宝印的护住之力。
杨凡嘴角流淌着鲜血，神色从容的面对着她：“收手吧漱儿，辩机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高阳公主冷笑道：“说的好像你很了解辩机？”
杨凡忽然一笑，沙哑着声音，缓缓念道：“我若佛门龙象，当为众生牛马。我若俗门士子，愿庇你一世芳华……”
高阳公主猛然一震，这一次连声音都变了：“你、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她清楚的记得，正是当初辩机写在信中对她倾诉的相思之意。
杨凡看了一眼辩机，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懂辩机，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懂他一直纠结的又是什么。”
高阳公主一字一顿的道：“那你说，他纠结的是什么？”
杨凡同样一字一顿的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高阳公主一震，所有的戾气，瞬间消散……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著名诗句，身为唐朝公主的高阳，自然是不曾听过的。
可是，这首诗的意境，却几乎完美的贴合了辩机的苦恼与忧愁。
所以，几乎是一瞬间，高阳公主就被击中了内心。
这首诗，仿佛就是为她与辩机专门创作的一般，让她瞬间感慨莫名，心中哀伤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