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去了哪里?山上……山上发生大事了你知道吗?”
“小场面。”阿狂坐得跟没事人一样,“你开酒馆接待客人就好,别的都不用担心,也不是你该担心的范围。”
“山鬼……”
“我出手,你觉得呢?”
林露可吃惊地望着阿狂,三秒后才打了个寒颤。
“你是说……”
“回22号营地交差。带着这些,不过不建议你打开。”阿狂身边还有个袋子,然而他只是简单挥了下手,袋子就慢慢隐去,不见了。
林露可眼中的阿狂“山贼”形象在逐渐崩塌。一个贼根本做不到这点,她甚至怀疑阿狂是不是一个幻觉。
“那这个……”
林露可打开了另一侧的布袋子,不禁惊呼一声,里面居然有个女孩子在呼呼大睡,倒好像进入了美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女孩一身新手牧师的打扮,身着朴素圣洁法裙,睡姿看起来也很甜美,不像是这附近的人。
“稍后会有人联络,将她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谁?”
“朋友。”
林露可差点咬了舌头……阿狂居然还有朋友?但这都不是问题关键。
“你干什么?”
“去看医生啊!”林露可二话不说就要将阿狂从椅子上拖下来,那么严重的伤势居然还问?
“小伤。”阿狂这个语气听起来永远像是轻描淡写,“什么也不用做,在这里休息下就好。”
“你也太任性……”
“何况已经出不去了。”
林露可才听到窗外有声响,只见大批村民都向这边涌来,吓得她下意识就将门啪地关上。
“这些人都是来抓你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应该说是找你。”
“啊?”
“非常抱歉。酒馆后面有个小地窖,你知道吗?”
林露可呆愣,她从来没到酒馆后方去过,就算有,那又怎样?
“定位的时候有些偏差,没能进屋,大概是被人看到了。”
“定位?”
林露可无暇再管阿狂,示意他别动,慌忙冲到她的酒馆后方——
一群人已经在那边堵着,领头的是安特娜,正在对着地窖口哀嚎。
他们都是听到声响、看到动静才过来的,正巧看到这男人行迹可疑地从地窖里爬出,走进酒馆,再跟过来一看……地窖里竟然赫然躺着一个人!
一个失踪已久的女孩,身上蒙着白布,白布下方连寸好的皮肤都已经没有,七零八落。
这女孩正是他们失踪的女儿,娜娜。
因为林露可现在人缘不错,周围马丁、多伊尔他们都自发将林露可拉开,以防出事,只留下那家人。
莫罕盯着地窖一言不发,久久才转向林露可。
“不是我干的。这是……”
“是我刚从山上带回来的。”被命令不要走动的阿狂无视了一切,将林露可推到身后,“很遗憾,找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子,不过总好过另一个,只找到了这个。”
说完,阿狂从口袋里拿出了个精美的手镯。
毛茶尖叫一声,发疯一样冲过来抢走手镯。
“山上?”
“山鬼的洞窟里。有人擅用法阵和特殊力量,召唤或者说炼成了这种禁忌的邪恶生物。具体过程省去,你们节哀顺变。”
“小梅呢?那今天失踪的小梅呢?”
阿狂面对菁菁的质问只是略微叹息了声,表示山鬼已经除去,法阵也被毁掉,但他没看到什么小梅。他是救回来一个女孩,但那女孩是个冒险者,也不是他要寻找的风家二小姐。
“你能不能将小梅也救回来?求求你……求求你!”
“你们村子的人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应该知道。”阿狂语出惊人,“山鬼的法阵被我破除了,但村子的咒缚没有解开,自作自受,自求多福。”
菁菁跌坐在地上,被瑞斯默默扶起。
“山鬼。”河叔深吸一口气,“你是什么人,年轻人?怎么作证?”
阿狂轻笑了声。
“是你们杀了她,对不对!”安特娜好像被惹怒的牛一样要冲过来,“你们是故意的!故意的!为什么就这么巧在酒馆,为什么又和这妖女——”
阿狂周身空气微荡,如果有人能看到,就会知道他隐藏的视线中已经带了几分冰冷的寒意。
如果安特娜冲过来,他不会手下留情。可惜还是有理智的人在,啪地一声。
安特娜不可置信地望着莫罕,悲伤加震撼过度,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给你们添麻烦了,老板娘。以前种种冒犯……今天在这里统一道歉。”莫罕声音好似苍老了十几岁,“谢谢你们不计前嫌将我的女儿带回来,无以为报,这是我唯一能拿出的东西,当做谢礼吧。”
莫罕给的是口袋里一枚古旧的钱币,上面刻着玫瑰花的图案,好似已经是百年前的物品。
林露可不想收,可莫罕却执意推送过来。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无心再呆下去,何况他的妻子已经变得中了心魔一般疯疯癫癫,一切的事故也和他相关……如果不是他放纵安特娜,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他要带着安特娜离开村子,收拾之后便出发。
“让他去吧。”河叔也没有阻拦,“老板娘,能去你店里喝一杯吗。”
今天的酒馆营业得有些沉重,可能也是最后一天在橡树村正式开店。
橡树村第9日,未营业状态时,现有收入5晶币;客人口碑指数95。
林露可那棵山樱桃已经开花结果,现在变成了满树红彤彤的样子。早在昨晚,林露可就已经将一部分山樱桃放入了自动酿酒器中,现在过滤出的都是微红、甘甜的酒浆——山樱桃酒。
往来的客人和橡树村基本全村的人都聚在这里,将酒馆挤得水泄不通。很多人都在默默喝酒,他们从没喝过这么澄澈甜美的山樱桃酒,纯如十几年佳酿,可此刻酒馆的气氛却是压抑的。
美酒对良辰,美酒也能用来送行。
瑞斯询问林露可那樱桃枝带回来是怎么养活、迅速成长的,在听闻是在神奇的地下室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说出了惊人的话。
——那个阿狂……你最好还是小心些。他是之前的救命恩人不假……可他好像对你……
林露可久久沉默,看着不远处。
那个奇怪的人就坐在酒馆最不起眼的位置,一动不动,好像在静坐休息。很多人问他诅咒应该怎么破除,他充耳不闻。
——对你……有所警戒,而且像是在……观察什么一样。
瑞斯昨晚到现在一直在酒馆附近徘徊。昨夜是个很奇怪的夜晚,他莫名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所以后半夜就爬起来,想守护下菁菁和这边的酒馆。
最令他震惊的莫过于有人居然真的站在酒馆附近,就站在地窖旁边看着后窗……而身后地窖散发出幽幽的微光。
一袭白单覆盖,这样的装束他也只见过一次,太特殊了所以不会忘。
当时瑞斯还想鼓起勇气问问他在干什么,脚边却忽然窜过一只黑猫,吓得他收起脚步,再抬头,人就不见了。
关于这件事是不是梦游、抑或是看到了幽灵……瑞斯连确定都不敢,但却想着一定要先告诉林露可一声,万一有情况也好回防。而且他还有件事要告诉,关于那天他们在爱人坡看到了阿狂……
林露可端着壶樱桃酒靠近阿狂,握着锡壶的手在微微颤抖。
“刚才吓到你了?”阿狂似乎对她的靠近有所察觉,调整了下坐姿。
“所有。”
“嗯?”
“你跟我来一下。”
林露可将阿狂引到自己的卧室方向,强行将他推了进去,转身将门锁死。
“这么主动?”阿狂还是第一次进入女生的房间,而且还是隔着一扇门,外面坐满了客人的情况下,不禁语气都略微改变了几分,微妙停顿了两秒,“看不出,老板娘你还是如此标新立异、不在乎世俗目光的。”
“我没心情和你鬼扯。”林露可很烦躁,直接打断,“只不过因为这里说话方便,不用多想,反正我也要走了。”
“走?去哪里?”
“你先回答问题——定位真的失败了?还是说你故意将他们都引过来,让我刻意说不清楚?”
阿狂双臂抱起,打量了林露可一会儿。
“目的是什么?”林露可都不知道内心这种极深的失望感来自于哪里,“还有之前……将我带到山贼窝里的也是你吧?我真是太傻了,仔细想想……那么高的悬崖峭壁怎么可能有别人上的去,除非你这位大神,对吗?”
难怪那天遇到的山贼那群人提到“绑架”都大眼瞪小眼,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做过,却背了口锅。
还好村民们都遇到了。村民们眼看着阿狂将箱子和箱子里的林露可留下,可当时完全不知道阿狂后续又去了哪里……而他的后续是直接跟踪那些山贼,将她甩入了那座有山鬼的山。
“你都知道了?”
“要杀人灭口?”林露可极力克制着声音,“用不用再你一把刀?”
阿狂笑了。轻笑。
不知为何,即使在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也依然会有错觉产生……好像男人站在洒满微光的地方,笑得自然而惬意,摄人心神。
“人类确实很好骗,尤其是你,涉世未深的老板娘。”
“什么?”
“你很自然地将我当成朋友了。可我记得好像从没说过我们解除敌对身份,可你却一直在被带着走。比如陪伴几次,刻意搭救两次,马上就会忘记最初我对你的蔑视。”
“你……”
“既然面具被拆穿,我也不用客气了。”
林露可强压着怒气抬头,看阿狂缓缓从怀中拿出样东西——她的初级火焰护符。
“还给我,无耻……”
“还有这个,也要还给你?”
阿狂稍微晃了下,从护符中掉出张纸条。
林露可愣住了。
“这是封信,被人藏在护符中的信,用了相当高级的法术封藏,所以它是封隐藏的求救信。”阿狂展开纸条,“拿给你看看,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