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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攀比与私奔

    夜深人静,人去屋空,只有林露可还躺在床上发呆。

    她很少失眠,今天却失眠了一次,为阿狂之前讲的话。

    认真计较起来,阿狂不算是完全意义上话痨的人,但今晚却说了很多,关于风家,关于失踪的人。

    风家的二小姐风如馨是位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的女孩子,脾气急躁,敢想敢干,谁也拿她的任性没有办法。而且她有个很坏的习惯,那就是一定要和她的姐姐轻柔比一比。

    轻柔吃千层酥,她也一定要买千层酥,还要买一整炉;轻柔有布娃娃,她也要有,摆满全屋;轻柔有的衣服她也要有,每件必须都亮闪闪的,引人注目……

    所以可想而知,十多年后,当轻柔订婚、即将嫁给三王之一时,如馨的心态到底有多炸。

    哭闹、绝食、跑到大街上大喊大叫,甚至公然去拦未来姐夫的马车,质问姐夫为什么不选择她……风家的颜面几乎都被这二小姐扫光了,城主叔父一气之下打了她一耳光,命令她的家人将她关禁闭,至少关一个月,又亲自带着礼物去亚隆那边赔礼道歉,这件事才算平息。

    亚隆大度,没有计较,可风如馨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槛,监禁没把她关自闭,倒是关出了大新闻。

    风如馨也恋爱了。恋爱对象据说非常神秘,从不在白天和她会面,只有家宅里少数的人才见过他们会面,基本都是深夜。

    那男人几近来无影、去无踪,下人们不敢询问他在风如馨房间里做什么,但能听到他们的欢笑,好像两人在谈论趣事一般,但随后再看却又没了影踪。

    有胆大的侍女去敲门询问,风如馨房里却又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他们听到的都是幻觉。

    家宅里的人一度认为二小姐大概是中了邪,要不就是这宅子中了邪,正打算请来神殿的人除魔看看,还没等除魔,二小姐先失踪了。

    留下一封信,告诉大家她要结婚了,要远走高飞,要去浪漫的山林深处与那个男人隐世生活,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世界上。

    风家轰动了,但还必须压下消息,只利用关系网四处寻找。“浪漫的山林”被猜测是屋麓山一带,这也是风之国和水之国交界的山脊,有前线阵营驻扎,人口稀少,符合“隐居”条件。

    风家不认为这是普通的私奔,更倾向于认为是绑架。某个邪恶男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诱骗了他们家不懂事的女孩,将人带走还留下明显线索……但没有人过来要钱,这也是疑点之一。诱骗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应该会留下额外的一封信才对,可男人却什么都没留。

    不管怎样,风家派出了相当多的人在屋麓山脊一带寻找,但似乎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直到最近。

    以下就不是风家的消息了,而是阿狂本人听说到的有趣传闻。传言前几日一伙山贼袭击了某个带着护卫的少女,还劫下来他们不少财物。而少女打扮贵气,疑似某家千金。

    而之后少女就又不知去向了,直到阿狂到了22号营地,听说这边的中尉要迎娶所谓的“新娘”。

    他不认为军营里有人敢公然做这种劫持之事,但事有蹊跷,不妨观望。

    林露可问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而阿狂只是笑笑,回问——你认为呢。

    认为什么?

    林露可一头雾水,却看着阿狂渐渐想起件事,想起那碎片,想起有人提过山贼打劫……于是一切刹那间连接上了。

    她这酒馆的第一个客人好像遇到了重大挫折一样又暴怒又沮丧,好像是曾经提过被山贼打劫,抢回小姐再来还账……小姐?

    难怪那大叔多次提到“身份”……他是风家的侍卫吗?

    那和山贼交手时抢到了碎片……岂不是……

    “就是我。”当时的阿狂说得似乎毫无愧疚,“他们趁我不备,偷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东西。”

    “你打劫大小姐?”

    “如果我说我到的时候,那群人已经差不多是死人了,你信吗。不是我做的,可有句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当时阿狂本是在一心追寻碎片,刚入手一块,忽然听到这边有什么异常,便过来看看究竟。

    结果他看到的一幕是一群山贼仿佛受到控制一般,歪斜奔跑着在紧追一辆马车,而他只是辅助让马车逃得更远了些。

    还没等他看到车里是什么人,也不用出手,山贼们已经用尽了生命力,以不便形容的惨状倒在了地上,而阿狂在这边检查了有一会儿,那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侍卫们才跟上。

    因为阿狂打扮非常特殊甚至滑稽,这大叔为首的侍卫认为他一定是山贼一伙的,怎么解释都没用,直接亮出兵器要他交出小姐。

    阿狂随便和他们过了几招,没想到这群人打不过,但挺狡诈——有人释放了毒雾,阿狂躲闪出去,也因为躲闪数个方向的攻击,没注意,身上的碎片袋子被人夺走了。

    随后阿狂就追寻碎片的气息来到酒馆,遇到了林露可……当然,至今他也没找到碎片这是事实,碎片的气息也好似被什么隐藏起来一样若有若无,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老板娘是否真的持有这碎片了。

    “如果你真的带着,我还是那句话,要多少钱随意。这东西你留着没用,可对我而言有重大意义,希望不至于真的有一天兵戎相见,老板娘。”

    林露可瞪了阿狂一眼,她现在多少有些不信阿狂真会对她动手,至少已经被他救了两次……这个人多半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但她也有在意的事情。比如阿狂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如他所说,他确实不是山贼……为什么打扮成这么稀奇古怪的样子,还知道这么多?

    最关键的是他反过来询问她知不知道一切。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在开玩笑吗?

    军营那边她是听闻了中尉要迎娶所谓新娘,可连那中尉她都没有见过一次。倒不是说和22号营地就没联系了,正相反,过两天还有去打探一下的机会,山鬼毕竟还没有铲除……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关于这位丢失的二小姐?

    “我帮你留意一下,在客人中询问一下……是这个意思吗。”不然林露可实在想不到阿狂为什么要和她详细讲解这么多,她开酒馆才是主业,很难说去考虑风家的酬谢金,“但是我不保证她还在这边,甚至还活着……上次的大叔也没来过了,如果……”

    阿狂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了门。

    最后的这个沉默令她失眠,令她如鲠在喉,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阿狂似乎别有深意,可又不知哪里说不出地古怪,就好像……

    就好像他意有所指,有所警戒一样。

    林露可又翻了个身,困意总算一点点压了上来。她迷迷糊糊地在想,之前在山坡下被阿狂救起时,他是不是就有什么误解,认为她……

    喜欢金钱?有所隐瞒?还想测试她对山鬼的反应力,还有那条蛇……他总是能在各种微妙的时点出现,好像无声息潜伏在她身边一样。

    阿狂……他是在……试探什么吗。

    困意终是将她压塌,令她沉沉睡去。

    受前一天晚上的影响,林露可果然不负期待地起晚了,就是雪山水都拯救不了一双熊猫眼。

    她以为今天阿狂能过来传达点关于山鬼的信息,然而没有,等了一天都没有。

    今天开店唯一的大事就只有多伊尔过来道谢,感谢她出手援助。而且林露可发现了件事,不知是不是因为声望提高,橡树村的村民态度发生了相当大的改变,之前持怀疑或者中立态度的人现在全部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小酒馆,向她打听军营、山上怪物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依然不见踪影。

    比如莫罕,比如安特娜和毛茶她们,没再来找事倒也是怪事一桩。莫罕出现过一次,看着酒馆大门,眼神复杂,不知道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转头离开。

    麻胡草的种植量在这两天阳光雨露的加持下终于突破了两千,成为第三种突破使用极限的作物,终于可以松口气,放缓节奏了。

    林露可的二十五块地上现在种着山樱桃和谜之种,占了两块,剩下的则一如既往地挂上了土豆、麻胡草和地瓜——第一波收获的地瓜有200余个,换一批地瓜种子,全部种植下去,有需要换作物的时候再割掉就好。

    第二天,阿狂依旧没来。

    林露可有些焦虑。走的时候阿狂说他有什么消息会告诉她,让她在橡树村等着就好,但她不确定阿狂现在如何,到底是在搜寻,还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要是有固定联系方式就好了。可惜阿狂过于神秘,林露可也只能将一切赌在他是坠崖都不会出事的人,那就应该不会出事这一点上……以及带着一点点祈祷的心态。

    客人们纷纷表示没有见过失踪的贵族小姐,但是会帮她留意。阿狂不来,林露可开店都有些心不在焉。

    夜晚即将打烊的时刻,门终于开了。

    “为什么才来?”林露可碗都不顾刷就冲了出去,“那些山鬼……”

    话音停住。

    林露可眼前出现的并不是阿狂,而是个陌生的男人。男人一身朴素冒险者装扮,像是新手村刚出来的剑士皮革套装,扎着褐色披风,脸说不上英俊或者丑陋,但似乎带着非常不和谐的气息,就像有人刚穿越泥沼,疲惫地望过来。

    林露可许久才发现不和谐来自于哪里。这个男人的后背一直是弯着的,好像脊梁骨有问题一样,走路也一瘸一拐,毫无剑士的锐气,却有种中老年人的姿态。

    “你好,老板娘。我叫青石,是一名路过的旅行商人,来这里歇一会儿。”

    林露可表示欢迎,让他就座,她还是感到很稀奇,忍不住向他身上望去……这个时间点来村里的商人他还是头一个,不是说没人敢来了吗?

    而且他好像什么都没带,货物箱,竹筐,什么都没有。

    “我是宝物商人。”青石看出她的想法,礼貌地询问,“专门贩卖和回收宝物,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