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咔擦一声,门被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左邺城站在距离病床不远不近的距离处,左言洛眼皮疲惫地落下,看着自己手上的输液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的视线没有相交。
左邺城望向窗帘被拉开的窗户外,平静地开口,“抱歉,我现在才知道你的母亲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少年漆黑的短发垂落在额角,脸上的神色淡淡的。
自打左邺城说要跟他单独聊聊那一刻起,左言洛便知道他要跟自己讲什么。
无非是表达他对他们母子俩的愧疚,就像左政清一样。
可谈愧疚又有么用呢。病着的人还是病着,计较的人还是计较,错了的事还是错了。
无力回天。
左邺城并不意外少年的无动于衷,母亲变成那样,他对他这个父亲一定是有怨恨的,所以左邺城不意外。
“言洛。十九年前我跟你母亲是个意外。”左邺城眼神淡淡的,落在窗外的雨幕中,病房内的空气沾了点雨季的凉,“我无法给你母亲情感上的补偿,但是,我会找精神方面的权威专家给她治疗。”
男人顿了顿,望向病床上的少年,“我会尽量常去看看她。”
视线框震荡。
左言洛的眼皮动了动,按在洁白病床单上的五指微微收紧,在上面划出指痕。
尽管他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左邺城去看言嫣,对她的病情,会有很大的帮助。
左言洛明白,这已经是左邺城最大的让步。
安静了几秒,少年沙哑地开口
“谢谢。”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仇恨的人。因为他明白仇恨能够毁掉一个人。
而他,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
从小到大,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遭受外人的嘲讽很多次。
他早就已经习惯处理好对左家人的情感。
只是这次出现了南绯这样一个意外,他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也希望你,能够处理好跟左祈深,还有。”左邺城顿了顿,话说得隐晦,但字字带着力量,那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南绯之间的关系。”
有初秋的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灌进病房,微凉。
左言洛半阖上眼,过了很久。
他说,“好。”
又过了两周。
南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在断断续续的雨水中结束,说来奇怪,除了军训刚开始前两天之外,其他的日子要么阴要么雨,所以她实际参训的时间很少。
不过她对此很高兴,反正本来也不想训,现在正好。
这天,她和左祈深又被左爷爷叫去左宅吃饭。
自从第一次去左宅之后,左政清似乎很喜欢叫一家人一起吃饭,也许是因为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管是左邺城还是左祈深都依着他。
当然,左政清每次叫他们吃饭,不会忘了左言洛。
少年比起第一次来左宅,已经自在了很多。
偶尔会主动说话,只是总是不亲不疏的,说一些平平淡淡的话,眸色很浅,看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