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水浸润皮肤,雾气蒸腾。
南绯闭着眼,将自己的脑袋置于花洒正下方。细瘦的、泛着热气的水柱自她的头顶淌下,流经眉骨,眼窝,撞破蝉翼一般的睫毛,湿润她的四肢、手指,最终落在浴室冷白的瓷砖上,汇流成溪,流进水道。
长发零落在惨白的肩头,几缕发丝紧贴在她湿透了的面颊。
手指按在浴室湿润的墙壁上,指尖泛白。
她正极力平静着自己的心绪。
只是个梦而已,没什么。
噩梦她小时候也做过,过几天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可能最近跟左祈深上床的次数太多,她才会做这样的梦。
而梦境中的那个男人,他是谁都不重要。
反正都是假的。
关了花洒,南绯睁开眼睛,取下浴巾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静了几秒之后,缓慢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皮肤。
眼前一片黑,毛巾上的软毛站上水渍,温柔绵软了几分。
她混乱的意识渐渐平复。
将脸上的毛巾拿开,睁开眼,南绯擦拭好自己的身体,换上睡裙。
她走到浴室的镜子前,手指抹开镜面上的雾气,镜子倒映出她精致漂亮的脸。
南绯尝试着扯开唇,露出一个微笑。
赤脚踏在浴室渐渐发凉的水上,南绯拉开浴室的门,不出意料地,左祈深倚在门口,冷峻的眉目里,染上担忧。
南绯两步走上去,双臂抬起,环抱住他精壮的腰,鼻尖磕在他的胸膛。
他这么好。她不能让他担心。
“左祈深”南绯垂眸,睫毛抖动了一下,声音细小,“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话音刚落,她身体一轻,已经被男人抱起,以一种极其虔诚轻柔的姿态放到了床上。
左祈深帮她把被子盖好,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睡吧。”
袖子被两根细白的手指攥住。
左祈深低眸,看见原本毕竟闭上眼的南绯又睁开了眼睛,眼皮落下又掀起,看着他。
“你明天要去边州吗?”她问。
“嗯。”
南绯垂眸,攥着他袖子的两根手指仍然没放开。
“是因为孟华?”
左祈深不置可否。微微低头,俯身摸了摸她的脸,安抚,“别担心。不会有事。”
南绯沉默,半晌才低低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真的为她做了很多,从一开始到现在,孟格雅,孟华,他都在帮她收拾。虽然他没说,但她也稍微知道一些。
最近,他像是铁了心要让孟华进监狱,但孟华又怎么是好对付的人?
其实不需要这样的。不必为了她,染上一身腥。
“因为我爱你。”男人语调平静,在她身侧躺下,将她圈进自己的怀中,“南绯,我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对我要求很严格,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几乎是一个颜色。”
他的话戛然而止,没再多说。只是低沉着嗓音说了一个结论,“我想给你最好的东西,让你后半生再无忧虑,你不要拒绝我。”
你不要拒绝我。
让我回报你带给我的快乐,补偿我曾造成的伤害。
不要拒绝。我们好好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