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辛虞最近和两位公主走得近,根本瞒不住行宫里住的这些人精们。别人怎么看不论,反正严婕妤对此充满了鄙夷。

    “跟着两位公主去马场了?钻营讨好,她也不过如此,我还真当她是个硬气的,能一直犟下去呢。”她不屑地撇撇嘴,“她也就这么点本事和眼界了。两位公主都非嫡出,又与陛下不是一母同胞,即便巴结上了,能有什么用?真是好笑。”

    这话才落没多久,打脸的来了,下面人来汇报说昭容华在马场偶遇了陛下。她听后捏着汤勺磨了半天牙,“真不知道她是走了哪门子的运,改日我也到湖那边转转,看能钓上条什么鱼来。”到底没了胃口,把小银勺往碗里一丢,“撤下去吧。”

    辛虞运动员出身,在掌握运动要领上面很有几分天赋,当天便能骑在马上小跑两圈。只不过长平帝在场中驰骋,三人难免束手束脚,很不尽兴,不得不约了下次。

    然而公主们也不是成日里闲着没事做光游湖、跑马、蹴鞠的,接下来日,她们都不得闲。辛虞自娱自乐,重新架起了钓竿,偶尔还摘些行宫里自己种的果子,或蒸或晒做成蜜饯。

    可惜有人却见不得她这样的逍遥,竟悄无声息,在她常去那个凉亭的栏杆上动了手脚。

    一顿□□下肚,孩子没了,第一项身体倍棒却升到了六级。但辛虞一点高兴不起来,满心都是为什么系统不告诉她她怀孕了,若早知道,她当时便有法子脱身,如何会……

    然而兰翔的回答让她无言以对,“系统只是辅助工具,不具备身体检查功能。”

    但不管怎么说,她照比一般人的确身体强健,恢复力也快,就是手劲儿有时候大得不像个女子。

    这样看着柔弱无骨的小手,往栏杆上一撑,辛虞便察觉了不对。

    皇家行宫都是有一定规制的,用料极其讲究,从廊桥至凉亭,一路过来都是约莫两寸见方的上好木料,且年年都要检查,完全不存在腐朽的可能性,怎么会摇晃?

    辛虞手上使了些力道,栏杆立马吃不住劲儿像是随时要断裂。

    她沉眸,往空软软没有支撑那边仔细查看,发现栏杆果然已经被锯断。另一边也只有最下方不足一指宽的地方还完好着,只是被人精心处理过,边缘还上了点漆,轻易发现不了。

    若是她一无所觉,同往常一样扶着栏杆用网兜捞鱼,恐怕就要彻底压断栏杆掉进湖里了。这年头会游泳的不多,尤其原主还是京郊人士,就算救得及时,也要吃些苦头。

    小凌子想得更深,“奴婢们也都不会泅水,小主若落水,只能喊附近的侍卫来救。夏日里衣裳单薄,万一哪个侍卫不小心……”

    “谁这么毒的心思?!”玲珑瞬间变了脸色。

    虽说本朝对女子的桎梏不似前朝那般多,女子合离寡妇再嫁都算不得稀罕事,但后宫妃嫔还是很看重贞洁的。

    只是救人时有些身体接触倒还罢了,就怕侍卫里有人被买通,趁人不备扯了小主的衣裳,让小主当着一群大男人的面走光。

    她气得直咬牙,“奴婢这就告诉陛下去,看到底是哪个黑了心肝的做出这样下作的事儿!”

    “别!”辛虞拦了她,“这种小事,不必劳烦陛下费心,还是去告知皇后娘娘。你只说这里的栏杆坏了,娘娘自会着人来修,不管是否详查,剩下的都与咱们无关。”

    玲珑犹自愤愤,但想到自家小主最近对陛下的态度,她也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自己领了差事去往皇后所居的梧桐别院。

    出了这样的事,辛虞也没心情钓什么鱼了,支着钓竿等到玲珑匆匆赶回来,把水桶里仅有的两条小鱼重新倒回湖里,拎着空桶带人往回走。

    刚下廊桥,迎面便撞见严婕妤一行。

    严婕妤一手护着刚见显怀不久的小腹,慢慢踱着步,见到她笑着打招呼,“昭妹妹又来钓鱼啊?”似从未与她有过龃龉。

    辛虞不想理她,按规矩行过礼后只淡淡“嗯”了一声。

    严婕妤仿佛压根没察觉到她的敷衍,笑盈盈往小凌子手中的空桶上一瞥,掩了唇惊讶道“咦?听说妹妹颇擅钓鱼,怎么今日没有收获吗?还是说,”她语气意味深长,“妹妹只擅长钓‘大鱼’,或者只有借到公主们的好运才能钓得上来?”

    她在“大鱼”两字上略略咬重,后面更是说得直白,哪个听不出话中之意?

    玲珑眼中当即便控制不住泄出丝怒色,辛虞却没什么反应,“嫔妾出来已久,有些乏累,就不陪婕妤说话了。”言罢微施一礼,率先离去。

    当众被下了面子,严婕妤脸色登时不好看起来。但辛虞走得快,她总不能抱着肚子追或是抛弃形象大喊大叫,只冷冷哼了声,“我倒要看看失了圣宠,她还能张狂多久?”带着人上了廊桥。

    辛虞行至转弯处,余光刚好瞥见她进入凉亭,步子慢了慢,又重新恢复如常。

    严婕妤又不会跟她一样撑着栏杆拿网兜捞鱼,且皇后那边也该来人检修了,应该不会有事。如果这样她还能出什么意外,那就是老天也看她不顺眼要给个教训了。

    只是辛虞也没料到,严婕妤还真就有那么倒霉。

    她这边刚经过藕香水榭抵达杏林外,那边严婕妤已经站在栏杆前望起了湖面,还哪根都不挑,专挑有问题那根。身后的宫女笑着恭维,“昭容华这样的出身,哪能体会到钓鱼真正的乐趣?小主在闺中和贵女们垂钓时,每次不是大气地把钓上来的鱼重新放回去?哪像她,钓不上来还下网捞,几辈子没吃过鱼似的。”

    严婕妤听得舒坦,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这一挪不要紧,在脚上穿得好好的软底绣鞋突然掉了跟,她一个不防,直接被鞋面绊了下,站立不稳趔趄向前。

    宫女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去扶,严婕妤情急之下一把抓上了面前的栏杆,接着只听清脆一声“咔嚓”,木质栏杆被她生生掰了下来,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尖叫着一头栽进了湖水里。

    几个随侍之人脸都白了,一面寻东西拉自家小主,一面扯了嗓子拼命喊“快来人啊,小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之前那宫女急中生智,拿了出来时带上装样子的钓竿伸到水面,“小主快抓住,奴婢拉您上来。”

    结果严婕妤小时候落过水,留了心理阴影,慌乱中扑腾得全无章法,这一钓竿本是要送至她面前的,最后却意外戳在了她脑袋上,轻轻一点,把她又按回了水中。

    严婕妤我¥咕噜噜噜……

    宫女见此,手一抖,忙抽回钓竿,一不小心,上面缠着的鱼线又刮住了严婕妤发间的簪子,扯得她又呛了一口水,头发也整个披散开,水鬼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

    这下没人再敢动手,都只站在一边干着急,直到附近巡逻的侍卫闻声赶来。

    侍卫们也不知道落水的是谁,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连软甲都没卸,直接跳进了水里,捞起披头散发渐渐没了力气的严婕妤往凉亭边游去。

    严婕妤已经意识模糊了,却本能地巴住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下面的人好容易才把她从身上撕下来托高,上面立即有人接手将她抱到一边的地面上躺平放好。

    也不知是挣扎太过,还是侍卫们救人时没留神,严婕妤穿着的齐胸襦裙竟然松了些,露出大半个浑圆来。所有侍卫齐刷刷别开脸背过身,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丢了脑袋。

    宫女拖着哭腔的一声“小主”刚起了个头,正要扑上去查看情况,见状顿时卡了壳,手忙脚乱帮着拢好衣裳,才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活着。

    她放了点心,重新拾起哭腔喊人去请太医、通知长平帝,另一个贴身宫女已经竖眉瞪眼冲几个侍卫发起了脾气“你们怎么当差的,这么大的动静也敢磨蹭?我们婕妤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负责得起吗?”

    他们一听到动静就马上赶来,已用了最快的速度,侍卫们不言。

    没人注意,有人在听到“婕妤”二字时,眼皮狠狠跳了跳。

    那宫女疾言厉色,又道“还有,既然都知道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想必诸位也都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祸从口出,有些东西还是尽快忘记得好。”

    这又是在敲打了,众人俱应下,告退离去。

    不多久太医来了,好一通诊脉,方道严婕妤呛了水,但不严重,只是挣扎间动了胎气,叫好生静养段日子。

    长平帝傍晚时分到杏林深处瞧了一眼,被自家表妹惊恐地抱着哭了有一阵儿,请求他一定要详查。

    可湖边空阔人来人往,动手之人没查出来,倒是私底下先传出了风言风语。

    “严婕妤抱着人家侍卫不放,上岸时还衣衫凌乱胸怀大敞?”辛虞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遍。

    “嗯,据说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玲珑点头,心中很有几分快意。

    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严婕妤三番两次陷害小主,总算老天开眼,让她出了如此大一个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来晃悠,给小主找麻烦。

    人在溺水时都有求生的本能,说严婕妤抱着侍卫不放尚且可以理解,可胸怀大敞……辛虞眉头微蹙,想起了当时小凌子的话,“你们说,这幕后之人,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严婕妤来的?”

    宋嬷嬷一语道出其中关窍,“小主没中招,严婕妤也算个意外之喜。反正都不是自己人,是您还是严婕妤,对方都乐见其成。”

    辛虞无语,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