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虞在宫中待得还不久,没学会其他人说话留三分的本事。但其实不必说得如此直白,金铃和小凌子也能够听得懂。
两人惊出一身的冷汗,忙砰砰磕头,“小主恕罪,是奴婢想岔了,差点害了小主。奴婢该死!以后绝不敢再自作主张,请小主责罚。”
见二人知道厉害关系了,辛虞稍缓了口气,“好了,不必磕了。”又语重心长道“在这宫中我不便到处走动,你们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却不告诉我,我和那瞎子聋子有什么区别?有危险不可怕,积极想办法应对便是。最可怕的是周遭已经危机四伏仍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个措手不及。你们可明白?”
两人面上都现出羞愧之色,“奴婢明白。”
“可还有什么隐瞒未报的?现在说出来,本小主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两人正需要一个机会弥补犯下的过失,闻言忙搜肠刮肚,有用的没用的倒了一大堆。辛虞默默听着,努力全记在脑中,等他们实在讲不出什么内容来了,才道“起来吧,两人各罚两个月月例。若有下次,本小主这里留不起,还请另寻高就。”
这话说得已经很重,毕竟这是个讲究忠诚的时代,犯了错被主子打发出去的奴才几乎没有人肯再用。两人忙称不敢,叩首谢恩后起身,脸上犹带着未褪的苍白。
辛虞看到他们磕破流血的额头,顿了顿,又道“去擦点药,把伤处处理了再来伺候。”
两人一叠声谢恩出去。等内室没了人,辛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寻思接下来该怎么办,系统提示“叮!宿主初步掌握技能恩威并施,第二项品貌才智经验+5。”
“这也叫恩威并施?”辛虞无语了。
“没错。”熟悉的火柴小人在面前浮现,扬起一只胳膊,“宿主棒棒哒,为宿主疯狂打call。”
“打call有什么用?又不能帮我解决任何问题。”辛虞无精打采地又揪了下头发,抱怨“真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系统,什么道具都不给,一切全靠我自己。”
“请宿主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心升级。”
又来了,辛虞白眼一翻,“升级能帮我处理掉流言带来的影响吗?能带我走出困境吗?”
“能的亲。只要你将第三项升到四级,现在的倒霉事儿便会减少大半,升到六级七级,在正常人中你也是个运到好到让人嫉妒的,而若能升到八级以上……没错,你就是受上天眷顾的幸运宝宝!只要你运气好了,流言自然不攻自破,而如今这些人,也会被事实啪啪打脸打到爽。还在等什么?速度升级吧~”
兰翔不遗余力地给辛虞画大饼,好像升级那越来越长的经验条根本不存在。
辛虞对这货早已不抱任何期望,勉强接受这个不算主意的主意,“好吧,以你的能力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她呼出系统面板,瞧了瞧最近长势喜人的第三项经验,两手捏拳为自己打气“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然而那双软绵绵的小手看着就没啥劲儿,她嫌弃地瞥了眼,又握拳屈臂,摸了摸肱二头肌应该在的位置,最后认命地起身去找毽子。
这破身体弱得跟个小鸡子似的,还是锻炼先吧。
被敲打了一番,金铃和小凌子做事愈发尽心,就连辛虞让他们留意下谁需要帮助好攒人品升级第三项也什么都没问恭敬应下,各种消息更是陆续传进她耳中。
秋茜果然没去容贵嫔那里告辛虞的状。
事实上她也不敢把这事儿闹到明面上,所以才一路掩着面往回跑的。而且她也有够倒霉,一进长春宫便被方嬷嬷逮了个正着,好一通训斥仪容不整冒冒失失,也不怕冲撞了娘娘和腹中龙嗣。
训完了,对方挥挥手让她赶紧回去收拾一番,侍候不好就别在主子面前碍眼。她才叫对方盯着在太阳底下罚跪不久,膝盖上还有淤青,自然是吭都没胆吭一声。
可这打不能白挨,委屈也不能白受,秋茜算是把辛虞记恨上了,也越发恼自己这人人可欺的卑微身份。不多久,长春宫私底下又开始传辛选侍飞扬跋扈无故责打容贵嫔身边的宫女,完全不把容贵嫔这个主位娘娘放在眼中,只是没激起什么风浪就被其他消息掩盖了过去。
先是有秀女在御花园偶遇长平帝,惹得长平帝大发雷霆,叫皇后发落了好几个奴才。
接着是殿选提前,由皇后主理,长平帝与许太后亲阅,最终选中了十二位秀女,与一干落选之人一同离宫暂回本家,待圣旨定下位份后择吉日八月十二入宫。
听说那位“偶遇”帝王的秀女当天便被打包送回了娘家,连殿选都没等到。辛虞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长平帝果然是个性冷淡。有美女处心积虑想邂逅他向他投怀送抱,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反而着眼于对方是如何得知他会来御花园提前在那里守株待兔的,同志你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
一般皇帝、太后或者皇后想到御花园中游赏一番,都是要事先派人来清场并把守入口禁止旁人入内的。不过先帝宠爱燕淑妃,听自家爱妃说了两句浪漫的偶遇,又觉空无一人的御花园实在少了人气,便改了规矩,只让人击掌开到提醒闲杂人等退避。
长平帝继位后也随了先帝的习惯,但是他不介意偶尔遇到一两个恰巧也在这里的嫔妃,却不代表他不介意有人窥伺帝踪,不介意身边的奴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何况当时秀女们并未被赏赐游御花园,本应待在乾西五所的人怎么会到这园子中来,其中牵扯只怕不少。
所以在长平帝看来,到底恰巧还是蓄谋真的很重要了。辛虞觉得和这位秀女比,自己之前那次的待遇真的好得不能再好。
估计这位窦小姐甚至她身后的窦家以后的日子也要不好过了。未到殿选便被送了回去,虽然皇后很仁慈地扯了个染病的理由给她做遮羞布,但有些门路的人家谁不知道她这是犯了错惹了宫中贵人的眼?恐怕将来想嫁人,她也只能低嫁到偏远些的地方。
秀女们都回家等册封圣旨了,宫中也因突然提前的新嫔妃入宫时间热闹了起来。收拾宫殿的收拾宫殿,准备一应用具及使唤人手的准备一应用具及使唤人手,而什么活都不用干的一众宫妃,怕是最不乐见这件事的发生,尤其是盼着趁新嫔妃没入宫能有喜讯的。
殿选结束后第三天,李容华利用汪才人的肚子,第二次把长平帝引去了自己宫里。
好巧不巧,长平帝前脚离开乾清宫,后脚周昭容带人提着所谓她亲手做的糕点步出了长安宫的宫门。
“这李容华也太大胆了吧,周昭容的糊她也敢截。”辛虞听说,当时就震惊了。
“说不定她也不知道周昭容要去给陛下送吃食呢。李容华好像一直挺畏惧周昭容的,应该不敢公然得罪。”第一时间回来向自家小主汇报最新八卦的金铃如是猜测。
应该也只有这种可能了,辛虞点点头,在心里默默为李容华点上根蜡。
阿弥陀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施主您自求多福吧。
果然没出两天,李容华因在坤宁宫请安回来的路上言语冲撞周昭容,被罚在出坤宁宫到东六宫的南北甬道上跪了半个时辰。时间不算长,但即便尽量绕道走,仍有不少出入东六宫的人远远瞧见了,有多丢脸可想而知。
李容华回去便砸了一整套的茶盏,但第二日见周昭容,仍然恭恭敬敬,一点怨色也不敢流露。即使明知道对方找茬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罚她跪,就是故意下她面子。
看来位份和宠爱才是硬道理,就像李容华可以轻描淡写抢了她的侍寝还反过来讽刺她,对周昭容的所作所为却敢怒不敢言。若是她和周昭容的身份对调,李容华会有胆子几次三番挤兑刁难她吗?
辛虞再一次认识到自己身处的是个再现实不过的宫廷,想要过得好,只能向上爬。
而更让她确信这点的,是新嫔妃入宫前夕发生的另两件事。
量体做冬衣时,针工局送来给她挑选的料子,全是烟灰这样暗淡又老气横秋的颜色,还有浣衣局……
除了帝后及几位主位娘娘有专人负责,宫中妃嫔和部分太监宫女的衣物都是送到浣衣局清洗的,当然贴身小衣和月事带之类不在此列。金铃前些日子把辛虞换下的衣裳送了去,一连许多日也不见有人送回,催了好几次,对方都推说事忙还没来得及洗。
最后她和对方理论起来,衣裳倒是送回来了,可裙角污渍还在,根本就没洗过。
金铃气得直咬牙,“新嫔妃入宫,一应用具都是新置办的,她们浣衣局有什么可忙的?分明是故意怠慢小主,不行,奴婢这就找她们讨个说法去。”
“她们要是说已经洗过了,是咱们重新弄脏的呢?”人情冷暖,这些日子细品下来的确能发现和以往的不同,辛虞并不乐观。
她见不到长平帝,没有给皇后请安的资格,又因为流言不好接近容贵嫔,想告个状都寻不到机会,哪个会怕她讨说法。
“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金铃心有不甘。
“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辛虞拿当初兰翔灌给她的鸡汤安抚金铃,努力劝慰自己不要生气,然后在如期收到系统提示后暗搓搓呼出系统面板,望着离升级越来越近的第三项经验在心里傲娇地哼了声。
劳资坐等打脸,才不和那帮子只能在浣衣局洗衣服的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