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季的第一场大雪终于降下来了。
一丝丝晶莹剔透的雪飘落在肩头,化成水渍又被体温蒸发,沈?从金属屋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淬金的链子,链条不大,环节连扣,握手处还细心的裹上了兔毛防伤,看得出是一个专门为了女孩子设计的武器。
他抬头看着降下来的雪花,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心慌,从他懂事伊始,从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这么不舒服。他加快了脚步,想回去看看陈园园还在不在房子里。
基地内的顶楼上,浑身伤痕累累的种子者抱紧膝盖盯着窗外飘洒而下的大雪。
守着她的丑男人打开门进来,看着还空无一物的菜篮子,登时怒了。他骂骂咧咧地一把拽起种子者,毫不在意地甩上一个大耳光,骂道“臭娘们,菜呢?”
浓烈的酒精从他嘴里散出来,他不耐烦的把手里曳拽的人丢到墙上。
骨肉撞击墙面,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疼痛让她缱绻在地上。但是为恶者并不满足,他蹲到地上抓起她的头发,露出她尽管弄得很脏却依然精致的面容,蒙尘的珠玉薄唇眉目,十分勾人。他这样的人,世道还好的时候就是什么人都行,如今世道不好了,活一天挣一天的,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现在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像她从这里出去的那个水系同伴,还不是在他身下直叫唤,眼下这个尤物,还新鲜着,等干服帖了,以后保不准怎么求着他呢。
他又上前把人拽起来“还会哼哼,这不是还好好的嘛?告诉你,今儿爷高兴,可以赏你一些活路,来,伺候小爷,要是伺候好了,有你的好处。”酒色心起,他眯着小眼睛,贼兮兮地笑着伸手去拨弄种子者的衣服。
种子者哪里肯,上手上脚地乱踢乱蹬,酒醉的男人一时没有着意被踹翻在地方,昏昏沉沉地脑子磕到冰凉的地板上,磕出一丝清明来,他撑着脑子坐起来,终于看清了现下的情况。
种子者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太久没说话的嗓子里哼不出一点半点声音。
这个是种子者,能种东西养活人,领头吩咐了不能动的。
丑男人扶着撞得极疼的脑袋,又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女人,一口唾沫啐出来,管他妈的呢,现在领头正准备把那个三级火系的女人给办了,哪有功夫管这个地方?再说了只做一次又不会死,等弄舒服了,管她谁是谁,死了也甘愿了。
他抛开那点子东西,上手把衣服裤子脱了,一把把种子者拽出来压到地板上,整个人跨坐到种子者挣扎的身体上,左右开弓,极大巴掌狠狠地招呼到种子者身上,把她打的头晕目眩耳鸣不已。
“让你踹老子,让你踹,踹,你还踹不踹了,嗯?”
羸弱的种子者呜呜出声,手上脚上还不停地乱蹬着。
丑男人一把撕开她的衣裳,抽出一丝一条的把她的双手绑起来,剩下的全塞到她嘴里,谨防她突然叫出声来。
房门外,白裙子的小云靠着房门站着,精致的面庞上没有一点情绪。
房门内,骂骂咧咧的声音伴着哭腔的闷哼传出来,一声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半刻钟前,她带着一壶小酒坐在前面的客厅里,一杯一杯地把酒灌到那个丑男人嘴里,一边灌一边怂恿,是啊,一次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不过一次而已,这个肮脏的东西,她已经被迫从了一次又一次了,从被抓到这里开始,每天每天,为了活下去,不停地从一个人怀里去到另一个人怀里,一遍遍被撕裂,遍体鳞伤,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明明是一起被抓进来的,受伤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就因为你是木系我是水系?
不,不能够的,我们不是好姐妹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喜欢的讨厌的经历的全都得一样才行啊,我经历过的,你也要有,不就是一次嘛,不就是一次嘛……
她想着想着,从喉咙里哼出笑来,笑一声咳一声,仿佛能把心肝作弄出来。
好一会儿,疯癫够了,她从地上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边走边痴狂地说着“哈,我们又一样了,哈哈,我们又一样了,这次晓峰会喜欢我的,哈哈哈……”
隔着几层楼的楼下,烟酒声色场,王领头沉迷在其中,跟着音乐摇摆,边上不停地有小弟给他递烟递酒,不远处还有几个穿着风尘的女人隔空抛着眉眼,他逐个逐个地回以飞吻。
这时一个小混混凑上前,低着声音说“老大,那女人送到你屋里了。”
王领头摇摆着身体跳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不伦不类的舞蹈,挥手示意小弟退到一边去。他正在兴头上,等他嗨过这一场先吧,反正都到他屋里了肯定跑不了了。
一场必,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装,一摇一摆地向屋子走去。
今天注定是一个欢庆日,今天之后,他的人生必定能直冲云霄。
霸天基地外,不远处,一辆大卡车里,几个年轻的小伙驾着望眼镜看。“晓峰哥,里头守卫变弱了,入口那只守了一个一级火系异能者,可以突围。”
为首的是一个小伙子,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极其青涩俊朗,与面容不相同的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被末世疯魔改造出来的沧桑神色。他站在高点“诸位,我们此次出击是为了救人,救得是种子者,大家也都知道种子者意味着什么,也不用我多说,为了今后能够有足够的粮食,我们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明白吗?”
“明白!”
“出发!”
霎时间,抢声炮火席卷而来,沉浸在酒池肉林中的异能者哪能想到,一时间慌了神,连成型的反击都整顿不出来。
听到了枪炮声刚回到房子的沈?拉开房门,可房间里哪还有陈园园啊?
该死。
他一转身飞速地下楼,一脚踹开了杨大叔的屋门,里头,没有他的陈园园,只有一个抱着米面细心算着粮食的杨大婶,她一眼看到是沈?,脸色全白了,下意识把到手了粮食推进角落里。
沈?哪还管什么粮食啊,他把人拽到面前,厉声问“陈园园呢!”
“我、我不知道……”
刀光剑闪,出鞘的唐刀冷冰冰地搁在她脖子上。“我再问一次,不知道她在哪里,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杨大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刀一出整个人都软在地上了,她颤着手遥遥指了一下方位,嘟囔着“别杀我别杀我,是王麻子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能让你们留下来为他做事,那我跟当家的就不会缺衣少粮的了,都是他都是他!”
时间紧迫,沈?拽着人直接拉出门,直奔王领头的屋子去。
此时的王领头刚前脚迈进房子里关上门,后脚一根手臂大的藤蔓瞬间把他缠绕起来,封住手脚唇舌,荡在空气中。
十多条巨木藤条死死地抵封住门窗,藤蔓的另一头,是一只纤白细嫩的手,陈园园歪坐在椅子上,勾唇轻笑,笑意未达眼底,只薄薄地浮现在表层,极其可怖。
她摇摆着手里粗壮的藤蔓,十分愉悦地看着王麻子露出惶恐地神色。娇笑了一声,她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步一跳地走进“啊咧,怎么是这样的表情呢?你不是说要办我嘛?”
王麻子惊恐地摇头,想要辩解,可藤蔓堵在嘴边,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不要害怕嘛,杀人越货这样子的事,想必你做过不少次啦,今天你自己也来试不试好不好?”话音刚落,缠人的藤蔓骤然收紧。
藤蔓勒进血肉里,浸出一点点鲜红的血迹,他疯狂地摇头,示意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做的。
陈园园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出声,外面都是人呢,”说着她又侧耳。“你听!还有抢声!啊啦,你是不是想说,这不是你的主意?”
王麻子疯狂点头!
陈园园又笑了一声,这次笑容传进眼里,但却是满满都是讽刺。“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都要死的呀?”
细白的手轻飘飘地一挥,缠绕在他四肢上的藤蔓一点点收紧,藤蔓分散,四向用力,几乎要把人整个分尸了一般。
陈园园还在笑着,笑意一点点蔓延。
疼痛以及沉重的窒息感席卷了王领头整个人,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死去的刹那,被抵住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终于赶到的沈?快手一挥,将缠绕着人的藤蔓砍断,被捆缚着的王麻子跌到地上。
失去了可以玩弄的猎物,陈园园一下就怒了,她挥斥着藤蔓狠狠地朝沈?扫去,一条被躲过又一条袭来。
可沈?是什么人?
在这普遍低阶的异能者面前,他是唯一一个突破到中阶的人,撇开精神力不说,他的体能、速度无一不是人中顶级的存在。他散躲着仿佛能识人心的藤蔓,几步跃到陈园园身侧,低声吼道“你冷静点!”
失了智的陈园园哪里听得进什么话,她面无表情地操控无处不在的藤条,齐齐地往他身后扎来。不得已,唐刀出鞘,极快的刀斩断绝大多数的藤蔓后,再脱手而出,直勾勾地刺进王麻子胸口。
只听闷哼一声,整个世界都静了。
不止王麻子,还有沈?。
他咳了一口,眼见着躲闪不及的细藤扎穿肩胛骨,又擦着陈园园的脸庞径直地将身后的砖墙捅破。
微风扬过,陈园园颊边散碎的头发,鲜血从藤蔓里渗出来,面无表情的陈园园终于愣住了,她伸手按到沈?的肩甲上,妄图把鲜血按回去。
沈?费力地抓住陈园园地肩膀,沉声道“冷静点,这样的人,就是要杀也不要脏了你的手!”
熟悉地声音鼓动耳膜,陈园园从疯魔里回过神,满天张牙舞爪的藤蔓失去了掌控力,一瞬间蔫黄枯萎了。
她双脚一软,跌进心念已久的温暖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