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了秦水之后,容真便离开了丰州的病房,他们那个什么总局对付一个小小的蛊师,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只是那个秦队大概要吃上一点苦头了。
回到宋城的病房,正有一个年轻医生在给宋城检查身体情况。
容真站在一旁静静等着,那医生询问了宋城几个问题,将他的回答记在本子上,道“这几天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多吃水果蔬菜,还要保证摄入充足的蛋白质。”
“好。”宋城应下。
“先这样,好好准备一下,不要有恐惧心理。”
医生离开后,容真问道“他们说什么时候做手术了吗?”
宋城摇头“先要进行术前化疗,抑制病灶的扩大,所以我们可以先回家了。”
护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容真偷偷拿出手机搜了一下什么是化疗,发现化疗不只是过程中让病人十分痛苦,还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他觉得,还是回去就把药材煮了,让宋城泡一泡比较好。
回到家后,容真便将自己的买来的药材全部从柜子里掏出来,按照比例分成二十份,在宋城准备晚饭的时候用一个小砂锅慢火熬煮,等吃完饭他便让宋城放了一浴池的水,将熬出来的药汁混在水里搅匀。
宋城也由着他瞎捣鼓,反正他的病已经是毫无希望了,容真希望他能坚持,他便坚持,这些小偏方那也是容真对他的一片关怀之心了。
进入浴缸中,没多大一会儿,宋城便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扩散开来,驱散了体内的不适。
等泡完了药浴之后,宋城觉得,他胸痛、气闷的症状似乎是有些轻了,但是随即摇头笑了笑,自嘲自己大概是也不死心,想活下去,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容真问他感觉怎么样,他不忍看到容真失望,还是把自己感觉好了许多的情况告诉了容真。
“这样啊,”容真眼睛一亮,握着拳头笑了,“那以后我每隔一天就给你熬一份,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可能就好啦!那些药你先别吃,等一周之后咱们再去检查看看情况。”
“好。”宋城微笑。
两人各自洗漱后便回了房间,容真将分好的药材又放回柜子里,琢磨着这些药用完之前,必须还得再挣一笔钱来买药材,所以他这几天得去找生意了,上次那个什么什么会所,过两天大概会非常需要他的帮助……
睡之前,容真照例给曲怀江发了短信,曲怀江被陈羽拉回公司处理堆积了好几天的工作,只是给他简单回了个晚安,容真也心满意足地睡下了。
……
“今以吾身,开轮回之门……”
容真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的尸身被放在一座祭坛之上,背对着他的男子身穿黑色长袍,鲜血顺着他的袍子流了一地,渐渐淹没了祭坛上的玄奥花纹。
“曲怀江,是你吗?”
祭坛上的尸身慢慢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容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团阴冷的冥火飘去,火焰沾身,瞬间吞没了他,身体被灼烧的剧痛让容真挣扎着想要从火焰中出来。
那个黑衣男子转过身来,容真抬眼望去,正是长发的曲怀江,或者说是上一世舍身救了他的白狼!
然而,容真正要伸手向他求救,那人的脸却慢慢变化,脸上的皮肉爆开,一只眼珠掉出了眼眶,另一只则耷拉在眼眶边上,直直地瞪了过来。
他脸上的那些爆开的血肉又慢慢合拢,整张脸愈合后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好地方,他僵硬地朝着容真笑了笑,挥手便将一个竹筒扔进了火焰了,那火焰便又往上窜了窜。
容真神色一凛,知道自己是被人给下了黑手了,他闭上眼睛,咬了下舌尖,果然没有痛感。
冷笑一声,容真掐着手诀起身,纵身踏起罡步,走到祭坛边缘的时候,手诀打出去,那层看不到的罩子便被他打破了。
一阵火光窜起,容真冷汗津津地从梦中醒来,感受着体内乱窜的那股阴气,他抬眼看了看窗外趴着的几道黑影,冷哼一声。
将放在床头的符纸拿起,他抬手撒了过去,落到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黑影上面,那些黑影便像碰到火柴的汽油一样迅速被烧焦了,留下了一地的黑灰。
等处理了不长眼的几个怨鬼,容真便盘腿坐起,催动灵力,想要将体内的那股阴气逼出来,却不料那股阴气直冲入了他的神魂之中,冻得他一个寒颤。
容真凝神护住神魂,急速思索,如今肯定是有人要置他与死地,而能远程对他下如此重手,必是拿着与他有关的东西,比如,他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还有血亲。
原身的生辰八字和血亲,那只有容家了!
真是大意了!
容真懊恼,他实在是没想到,容家竟要置原身于死地。
正当他努力抵抗阴气时,一股功德金光突然涌入了他的神魂之内,瞬间将那股阴气逼退至识海外。
容真睁开眼睛,看了看时辰,正好是过了十二点没几分,这股功德大概是救了王清所得,倒是来的正巧。
那人大概也没想到,虽然容真如今在原身体内,也沾了原身留下的因果,然而他毕竟不是原身,那人拿原身的八字来害他,他虽受到影响,却不会因此而无还手之力。
容真怕等会儿动静太大让宋城听到了,平白让他担忧,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悄悄出了门。
然而刚打开门,他便看到一个熟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动作僵硬的容哲脸上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神色麻木,朝容真看了一眼便诡异一笑,动作突然变得十分敏捷,朝着他扑了过来。
将东西放在地上,容真捏着一根针,闪过容哲的攻击,将针狠狠地插入了容哲的后颈。
容哲保持着扑过来的姿势,身体颤抖了一下,又起身,手臂甩向了容真的脖子,容真微微侧头,抓住容哲的一只手臂,扣着他的手腕狠狠地转了个圈,将容哲整个人扣在了地上。
“啊——”容哲脸色狰狞,大声嚎叫,挣扎着反抗容真的压制。容真又掰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扭,咔嚓一声脆响,容哲的手腕便直接耷拉了下来,然而他似乎毫无感觉,仍然像个野兽一样,嘶吼着使劲挣扎。
他的力气极大,体质还未改善的容真只能凭着一股巧劲勉强把人控制住,然后伸手将自己手里的银针一根根插入了容哲头顶的穴位上,等容哲彻底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容真才满头大汗地松了手。
这时,工作到深夜的曲怀江也回来了,刚从电梯出来他便看到容真穿着睡衣衣衫凌乱地压制着一个男人,他快步走过来把人拉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受伤了吗?”
容真摇摇头“没有,你来的正好,有人要对我下手,我想借你现在住的房子用一用。”
听到有人害容真,曲怀江神色一紧,将躺在地上的人翻过来,看了看那张抽搐的脸,阴沉道“又是容家,看来他们还是闲得很啊!”
容真撇撇嘴,踢了一下容哲道“容家这次是引狼入室,容哲被人用蛊术控制住了,蛊虫强行透支他的力量,等他醒了肯定也废了。”
曲怀江打开门,把容哲拖进去,容真抱着自己的盒子也跟着进去了,他把客厅腾空,将容哲拖到正中,用朱砂在他身上画了九道驱邪符文,容哲抽搐了几下便口吐白沫晕了过去,而一股邪气则顺着他的七窍流了出来。
容真掐着手诀捉了那邪气,用自己的小铃铛镇住,拿出一张符纸,撕成了小人形状,接着放了容哲几滴血给小人点了眼口鼻,拿起铃铛在黄纸小人面前晃了几下。
本应清脆的铃声此时却显得有些浑浊,随着铃声,那些黑气慢慢地流到黄符小人身上,小人抖了几下,站起身来。
容真得意地朝曲怀江一笑,曲怀江虽然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伸手揉揉容真睡得翘起来的头发,道“那人暗地里阴你,你有把握对付吗?”
“这人以为拿了……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就能弄死我,太轻敌了,在容哲身上留下了一丝本命蛊的气息。只要有他本命蛊的气息,我便可以直接动他的命蛊,老家伙,今天我就让他好看!”
容真恶狠狠地皱了皱鼻头,曲怀江只觉得他这副生气却还带着丝得意的样子可爱极了。
让他忍不住想抱住亲亲小家伙的鼻尖。
忍了忍,曲怀江还是伸手捏了捏容真的脸颊道“我什么都帮不上你,你一定不要逞能,保住自己最重要,知道吗?”
容真想到自己刚刚在梦里看到的情形,大概上一世小白给自己逆天改命时便是那样的场景吧,他拉着曲怀江的手,很认真道“我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的,你放心。”
曲怀江反手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我不在这里给你添乱了,如果有我能帮忙的,一定要叫我,我就在里面等着。”
“好。”容真愣了一下,有些呆呆地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额头,看着曲怀江关上门,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亲他?
摇了摇头,容真将这点不解压到了心底,手里的小铃铛轻轻摇晃,地上起了身的小纸人也跟着晃了两圈。
他满意地放下铃铛,拿出符笔,沾了朱砂,在地上画了一个烈火符,然后控制着小纸人跳了进去。
“啊——该死的小子!”
容家后院,灰袍老人被猛然袭来的剧痛扰乱了心神,手中的黑色婴儿骸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稀碎,他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嚎叫,他的徒弟赶紧将手中装着腥臭鲜血的罐子放下,把他扶起来道“师傅,您怎么了?”
老者一口咬住中年男人的脖子,男人大叫一声,却不敢动弹,直到老人吸够了鲜血,疼痛减轻,才把他放开。
“那小子,竟然没死!容家给的生辰八字难道是错的?”
老者捡起摔碎的婴儿骸骨,骸骨颈椎处刻着一行小字,正是原身的生辰八字,老者皱着眉头阴沉道“容家这些人,竟然敢骗我!该死,被那小子抓住了我的把柄!”
“这……他们不是也对那小子恨之入骨吗?应该不会是故意骗您吧,那小子在外面十几年才回来,生辰难免会出错……”中年男子捂着脖子处的伤口,开口替容家人辩解了两句。
老者冷眼看着他“八字没错那是我错了?本座的摄魂发还从来没失手过!这次本座还用上了养了许久的小鬼也没能弄死那小子,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不敢再出声,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老者手下使劲,狠狠将骸骨捏碎,把那块刻着生辰八字的骨头捏成粉末投入到了中年男人刚刚捧着的罐子了,阴笑一声,从衣衫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幡,巴掌大的小幡上流动着死死血气。
爱抚地抚了抚黑幡上不时涌出的血色骷髅状烟雾,老者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本座竟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连对付个小娃娃都要动用我的宝贝!”
说着将那小幡在罐子口晃了晃,小幡上的血色骷髅头窜出来,围着罐子口绕了一圈,便消失了。
容真晃着铃铛,看着小纸人在烈火符文中摇摇晃晃,阴险地笑了,烈火焚烧,看那老家伙能撑的了几时。
然而那小纸人抖了一会儿,便浑身发红,接着就倒在了地上。容真赶紧用铃铛压在小纸人身上,拿出红线,绕着铃铛缠了两圈,同时警惕地将五雷符扣在掌心。
客厅的窗纱无风而动,一股股血水从落地窗的四周冒了进来,朝着容真脚下流过来,那些血水在地板上滋滋作响,将地板腐蚀得坑坑洼洼,同时像是有意识一样伸出了无数的“触角”想要绕过容真去动他旁边被铃铛抓住的纸人,可惜铃铛被用狗血泡过之后的红线护着,那些血水只是触及红线,便滋啦一声蒸发了。
容真没有在意地上的血水,而是将驱邪符贴在四周的墙上,才用朱砂洒出一条通道,直接踏着朱砂走到了窗户旁,他拉开窗帘,一张血淋淋的人脸骷髅正贴在玻璃上,张着大嘴朝屋里吐血水。
容真看着这东西觉得有些恶心,他一拳打碎了玻璃,两张五雷符直接贴到了那张骷髅脸的大嘴上,雷光闪过,骷髅瞬间被劈得烟消云散。
他回头,客厅里地上那些血水也吱吱缩成一团蒸发不见了。
处理了骷髅头,容真走到铃铛旁边,捏着纸人,直接团成一团塞到自己的铃铛里,闭上眼睛朝铃铛输入灵力催动铃铛上面的法阵。
“嘭——”
在骷髅头被雷劈的瞬间,容家后院老者手中的小幡也突然起火,瞬间被烧成了飞灰,而装着腥臭液体的那个罐子也爆裂开来,黑红的粘液撒了一地。
老者又惊又怒地吐出一口黑血,看着地上狼藉一片,大怒道“这人绝对不是那个容真!绝对不是!他手里竟然有五雷符,到底是哪个老怪物出来跟本座作对!”
话音刚落,老者喉头便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是有东西要从他的喉咙钻出来,挤压到了他的喉骨。
老者眼中的愤怒化为了惊恐,他捂着自己的喉咙,朝徒弟投去求救的目光,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看着老者逐渐放大的瞳孔,轻轻摇了摇头。
老者神色扭曲,那张残缺的脸上重新带上了愤怒,没多久便失去了气息,一个黑色的蜈蚣从他嘴里钻出来,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也僵着一动不动了。
中年男子又等了一会儿,见老者真的没气息了,燃了一张符纸,扔在了他身上,等老者头发烧没了,身子开始燃烧,中年男人才阴笑两声,将老者从榻榻米上掀下来,拿走了一直被老者藏在身边的那个盒子。
一场大火烧了容家的后院,也烧了容家有百年历史的祠堂和众多祖先排位,更是将容家最后一点“护身符”烧了个一干二净。
容真感应到自己铃铛里的那个纸团渐渐烧成了灰,才停了手,敲开了曲怀江的门。
曲怀江一出来便将容真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恨不得将他衣服扒了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一向粗脑筋的容真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脸蛋红彤彤地从曲怀江的双臂中挣脱出来,低着头道“我是真的没事!我可厉害了!”
再次听到容真强调自己“厉害”,曲怀江也只应声附和“我知道你最厉害了,行了吧?”
“那就不用检查的这么仔细了吧!”容真捏着自己的领子抗议道。
曲怀江抱了抱他“你再厉害也挡不住我担心你啊,我在里面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忙都帮不上,真的很急。”
容真觉得曲怀江的怀抱实在是太烫了,烫的他全身都要冒汗了,可是他觉得很舒服,一点都不想挣脱出去,大概是……这样和自己丢的那一魄靠的很近近,所以神魂才会这么舒服?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容真想起曲怀江一夜未睡,才赶忙挣脱开来,道“你赶紧去睡觉,我得回去了。”
曲怀江叹了口气,十分怀恋将容真整个抱在怀里的感觉,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再过几个小时陈羽会准时来接他去上班,而且他现在也是睡意全无,还不如再跟容真多待一会儿。
“容真……你师父传给你的东西外人能学吗?”曲怀江问道。
容真摇摇头“当然不能,只能我们本门中人才能学,外人学了是要被弄死的。你要学吗?我可以教你啊!”
说着容真倒是起了精神,曲怀江要是能学道术,是不是能记起以前的事儿呢?即使记不起来,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他却不在身边,曲怀江也完全可以自保。
想到这里他便捧着曲怀江的脸,仔细地观察他的面相,然而可惜的是,两人关系太亲近,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不是说外人学了要被弄死吗?”曲怀江任由自己的脸被容真捏来捏去,调侃道,“我能学,那说明我不是外人了?”
“你本来就不是外人啊!”容真理所当然道,曲怀江前世是他的契约大妖,那可是他们门里的宝贝呢!
放弃了从脸上看出曲怀江天赋的想法,容真觉得,摸骨可能还能有些用。于是他抓起曲怀江的右手,从手指一根根捏去,接着便是手腕、小臂、手肘。
快捏到肩膀时曲怀江终于受不了这甜蜜的煎熬了,一把抓住容真的手,将他推到墙边,故意邪笑道“呵,小家伙,你是想玩火吗?”
这种霸道总裁梗曲怀江虽然不看小说却也有所了解,他觉得像容真这种小孩子应该更是熟知才是,所以想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
他哪里知道,容真这个千年前过来的老古董,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梗,被曲怀江推到墙上的时候容真愣了一下,等曲怀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脑海中闪过自己刚来时看过的一本小说,脸色忽然就爆红起来。
“你、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啊!”容真有些语无伦次,这话不是睡在一起后的夫妻才会说嘛,曲怀江这是怎么了?难道……
曲怀江见容真的反应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容真开不了窍,还想着潜移默化让他对自己有好感呢,这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开窍了?
不会因为这句话就把他当成什么神经病浪荡子了吧?
这、这可就亏大了!
他赶紧撤了手臂,一本正经解释道“这只是在我们总裁之间流行的一个梗,大部分总裁可能都用过这个梗,你别生气,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
容真悄悄抬起头,看着曲怀江已经红透的耳朵和脸上有些忐忑的笑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见容真没有生气,曲怀江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
“你喜欢我!”容真睁着眼睛十分肯定道。
曲怀江一口气没松到底,被容真的话吓得大声咳了起来,容真伸手帮他顺气“那天陈羽说你给小可爱做饭伤到了手,也是给我做的?”
曲怀江难以置信地看着容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开窍?一开窍就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懂了。
“原来是这样啊,”容真自言自语道,“原来小白喜欢的是我啊!”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小白会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来替他改命了。
可惜,他到现在才知道。
容真心里酸酸的,他觉得自己上一世实在是太混账了,总是捉弄小白,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曲怀江伤心了。
想到这里,容真直接对缓过气的曲怀江道“那你要娶我吗?什么时候跟我爸提亲?”
曲怀江……
曲怀江???
这这这!
发谁能告诉他,生了什么事?
怎么告白这一阶段刚过去,就扯到了提亲上面?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喜欢我吗?”曲怀江将容真拉到自己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道。
容真犹豫道“我看到你就开心,我喜欢你啊。”
“除了开心,还有什么?”曲怀江摸着容真的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不能这么轻易地辨别自己的情绪,我有的是时间来等你认清自己的感情,我不急,你也不急好吗?”
“那怎么办?”容真苦恼,他缺了一魄,根本认不清自己的感情,非要等到曲怀江身上那一魄回到自己身上才能恢复正常,难道要让曲怀江等一辈子吗?
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怎么办,你讨厌我吗?”
曲怀江捧着容真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注视着他的眼睛。
挨的这么近,容真完全看不清曲怀江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曲怀江对他温和的、毫不迫人却又十分深厚的感情。
容真老老实实地摇头答道“我一点都不讨厌你,这世界上最不可能讨厌的就是你了。”
曲怀江放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听到你这句话我就很开心了,这说明我机会很大啊。”
“好了,忙了一晚上,累不累?先回去休息。”曲怀江推着容真朝门口走去,他实在是怕容真这张嘴再说出点什么,他就忍不住了。
容真被推着走向门外,努力回头,拉着曲怀江的脖子朝他脸上啾了一口。
曲怀江愣了。
“你亲了我,我也要亲回来,两下,我以后肯定会喜欢上你的。”容真亮晶晶的双眸中是十二分的认真。
曲怀江扶额苦笑“容真,你真是挑战我的耐性,以后再这样,我真的会忍不住的。”
“忍什么?”容真伸手拉门,好奇问道,“你要是忍不住,也可以立马就娶我啊,我不介意的,真的。”
拉开门,门外站着脸色十分精彩的宋城。
宋城……
容真哎呀一声“爸,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息的。”
曲怀江咳了一声,眼神乱飘,实在是没胆去接宋城朝他丢过来的四十米长的眼刀,如果眼神能杀人,他肯定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曲先生,我儿子昨天睡觉时还在家,怎么大早上从你家出来了?”宋城咬牙切齿。
曲怀江还没开口,容真倒是理所当然道“我是昨天半夜又从咱们家出来的,刚好碰到曲怀江回来就去他家了。”
宋城拉着拆自己台子的儿子冷哼一声,走到对门又冷哼一声,啪地关上了房门。
曲怀江无奈,看来,他的道路还真是曲折漫长,什么都没做呢,所有的锅倒是背全乎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迟早都要有这么一回。
回到家,宋城坐在沙发上,容真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才明白,两人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怕他发现,所以三更半夜暗度陈仓。
“你这孩子,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往外跑了,爸爸也不是外人啊。”宋城知道容真是怕自己担心,但是这事后才知道一切,他还是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容真点点头“我知道,曲怀江他也不是外人嘛。”
来了!
宋城心中一凛,容真这是要跟他挑明是了说吗?那他该做出什么表情才不会伤到孩子的心?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说自己不介意?不,他对骗走自己儿子的曲怀江十分介意!
祝福?更不行啊!
然而容真说完了这句话,像是没下文了一样,随手拿了桌子上的苹果就开啃,忙了一晚上,他实在是累了。
“曲怀江他、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宋城等不来容真开口,酝酿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问道。
“我们是好朋友。”容真含糊道,“特别好那种,他对我可好了。”
宋城寻思,这话的意思是,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
这不太可能啊!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更好,小真还年轻,肯定是什么都不懂,曲怀江那个老狐狸实在不是良配。
要是……要是小真真的喜欢男人,那也该找个年龄差不多的,性格稳重、会照顾人的。
“不过他喜欢我,以后可能会娶我吧,所以他以后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家人。”容真又啃了一口苹果,轻描淡写地将自己和曲怀江未来的关系摆了出来。他虽然接收了原身的记忆,然而思维还是停留在一千多年前的大梁,丝毫没有出柜的自觉。
宋城……
一口老血喷不出来,他这刚庆幸有两秒钟吗?
从好朋友到谈婚论嫁都没有一点缓冲的吗?
还有,儿子啊,你这一副肯定要“嫁过去”的模样是要干什么?
得不到容真自觉开口解释,宋城也不敢再问了,他实在是怕了容真了,万一再这小家伙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他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起身,宋城叹了口气,朝着厨房走去,好歹,他还活着,以后曲怀江真敢欺负容真,大不了就跟他拼了。
所以必须好好治病,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快去洗漱,等会儿吃饭。”
“好。”容真嘿嘿一笑,把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对了,曲怀江昨天一夜没睡,肯定不会做饭啦,爸你多做点菜,我等会儿去叫他。”
宋城身形一顿“好!”
自觉和爸爸商量好以后的“家事”的容真,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挣钱养家然后让自己喜欢上曲怀江。
挣钱,出去拉生意。
喜欢曲怀江……
那他就得找人帮帮忙了。
曲怀江到底是没敢来吃这顿饭,他实在是怕宋城一个狠心和自己同归于尽了,日子还长,他可以慢慢让宋城接受他嘛,不急于一时。
容真吃完饭后,才想起来,宋城小区那个阵法,八成就是昨天晚上想害他的那个老家伙弄出来的,他把那个老东西给弄死了,那阵法基本就废了,只要将阵眼毁了,就完事了。
“那个秦队运气还真是好。”容真谈叹了口气,他当初不得已封了阵眼而不破阵,是怕伤了小区里的居民,不想去掺和是因为秦水他们那个什么局里肯定有高手,没想到到最后解决这件事的还是他。
正想着,一股功德金光又降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神魂得到滋养,更是壮大一筹,三魂巩固,六魄凝实,容真闭上眼,将神识散出去,发现以前丝毫出不了识海的神神识竟可以畅通无阻地散开了。
“原来功德金光还可以这么用啊。”容真收了神识,十分高兴,他以前没见过神识不全的先人经历,以为自己神魂不全,神识不能出识海,很多本门的法术都修不得了,所以一直挺遗憾的。
这次功德金光竟然可以让他神识强大到这个地步!
得到了丰厚回报的容真十分满意,就连秦水说秦队想要临走前见他一面,他都十分大度地同意了。
宋城昨天泡了药浴之后,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身体确实是有好转,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不是普通人,他有些担忧,毕竟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实在是危险。
跟容真再三确认了自己的病情好转不是容真牺牲了什么寿命福运换来的,他才彻底放下了心,红着眼眶笑道对容真道“爸爸真是,本来抱着必死的心情的,没想到还是被你拉了回来。”
“你是我爸,这是我的责任。”容真说得理所当然,宋城却为他这一片赤子之心感动至极,这种话,亲生的孩子又有多少能说到做到的呢?
他能活下来,也好,容真将他救了,那他以后便好好照顾容真。
至于以前的那套房子,还是早点卖了,不然以后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到宋丽娟那一家人,宋城有些头疼。
容真帮宋城收拾好了东西,秦水的车已经到了小区外,他拿了些东西,便下了楼。
坐在秦水的车上,容真用朱砂在自己临走前顺手拿出来的纸板子上写了八个大字正阳传人,铁口神算。
秦水抬眼看到这八个正红的大字,差点没把车子拐到绿化带上。
“你这是……要去摆摊算命?”
容真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体验生活,有助于突破瓶颈,避免修行中出现魔障,这也是一种修行啊!
“真的吗?”秦水好奇,他好像也听说过,有的门派就是以行走天下,算遍天下为修行之道,如果这种办法有效,那他倒是也可以去试试。
“当然是真的,”容真摇摇头,“你一看就是个没见识的,你看看我,比你小了这么多岁,比你厉害这么多,都是经常去体察民间疾苦的功劳。以后你还是要脚踏实地,走入人民群众中啊!”
要不要去公园和那些老大爷抢个位置这件事秦水思索了一路,到了约定好的那家茶室,他还没下定决心。
这间茶室是秦队的一个老相识开的,知道他今天有客人,特地为他挑了一间比较安静的房间。
丰州虽然刚刚醒来,但是还是坚持要来见容真一面,所以他们二人到的时候,茶室里坐着的便是满脸苍白、看着就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丰州,和满脸得意却非要装作不在意的秦队。
秦队笑眯眯地看着容真,道“小兄弟师出哪门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啊,待遇丰厚,五险一金还有年底福利,待遇可丰厚啦。”
“对啊,还有全年无休生死自负呢。”秦水拆台道。
容真灵光一现,问道“加入你们,那我可以开道观吗?有证的那种。”
秦队端茶的手一顿,疑惑道“你要开山立派?你师父呢?”
容真又将自己那一套遇到高人说辞搬了出来“所以我师父可能是大限已至,如今八成羽化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壮大我正阳门。可是我听说现在开个道观都要有手续什么的,你们能帮我办好,我就加入你们。”
秦队嘶了一声“哎呀,这可不好办啊,这开宗立派可不是个小事情,肯定是要总局批准的,而且一个门派总要有个能撑起来的人,小兄弟你这……实在难办。”
容真有些泄气,秦水不忍他这么失望,悄悄给秦队发了条信息“容真可是会画五雷符的,现在那些就十来个人的小派,也不是连个撑起来的人都没有?你帮人把事情办好了,可是天大的人情!”
秦队一听容真竟然能画出五雷符,惊了,五雷符啊,那可是各大门派死守着不让泄露出去的东西,而且是那种就算泄露出去基本也没人在上面死磕学画的。难画难成,产量有限,在他们局里,可以算是出任务的中等装备了。
要是队里有个会画五雷符的,那可不是就发了?
想到这里,秦队一拍桌子“但是呢,小兄弟你救了我队里的两个人,老秦我拼死也要帮你拿到许可,你放心吧!”
容真有些不相信,实在是秦队态度变得太快了,一看就是有什么猫腻。
“当然,以后希望小兄弟能留在我们队里是最好的啦……”秦队嘿嘿笑道。
这对容真来说倒是无所谓,在哪个队他都确定自己有能力保全自己,于是便应了。
“咳咳,秦队,你忘了,副队说过,所有进队的人都要经过她的同意。”一直未说话的丰州轻咳一声,提醒道。
秦队脸色有些不好看,犹豫了一下,大手一挥,硬着头皮道“那、那老娘们说的话,有我管用?这个小队是谁当家的,啊,谁当家?”
秦水和丰州对视一眼,不开口了。
反正回去挨揍的不是他们,
容真的资质肯定是能过副队那一关的,秦队挨不挨打那全是看他自己作不作死,哦,还有副队心情。
既然事情定下,容真收了秦水和丰州一拜,便要离开,而秦队也给了他一个期限,让他一周之后去总部报道。
离开茶室后,容真没有回家,而是抱着自己刚写好的牌子来到了上次被经纪人坑来的那家会所门口。
而秦水打着要跟着他“体验”的名头,也跟了过来,容真总觉得他大概是挺怕那个丰州的,一看到他就恨不得缩起来,便十分好心地把人带来了。
快递盒拆开的纸板子上面写着八个艳红大字,就算容真书法再好,那也挡不住他这是明目张胆地在会所门口摆地摊啊!
两人刚找到一个开阔的位置,便有保安来赶人了。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啊,就敢来这里摆摊。”小保安脾气似乎有些不好,拿着胶棍捅了捅容真好不容易用两块搬砖立起来的牌子,那牌子弱不禁风,一下子被他给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