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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了会, 顾昌盛等人面色阴沉地离席。几个老头面面相觑后心照不宣地跟着顾昌盛进了办公室,秘书轻阖上门,确认无外人后, 才有老头子按耐不住诚惶诚恐地发问“老顾, 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顾昌盛面色凝重地背手立在窗前,沉默许久。“老顾,你倒是说句话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向园那小丫头似乎手里真有什么证据,你说这钱,我们到底是给不给”久得不到回应,老头又心急如焚地追问。顾昌盛想说给个屁, 现在是什么情况看不出来吗这小丫头除了嘴皮子溜了点, 她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向家清高自傲, 想在商界标新立异, 但公司如今已发展至此,司徒明天尚且无法扭转, 她哪来那么大的能耐。几个股东手里, 恐怕就属老头子手里最没钱,司徒明天没有灰色收入, 除了那些变不了现的股份股权之外,每年还得往外掏大把钱用于建小学、建导盲犬基地等各种慈善。如今公司面临这现状,他们几个不掏钱,银行又不批贷款, 除非有人免费送几个亿给这兄妹俩,不然等资金链一断,员工工资发不出,到时候估摸在网上又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顾昌盛几个如意算盘打得精,杨平山一走,趁着这个资金链紧缺的节骨眼,他们几个趁火打劫逼老爷子退位。至于向家,向园要愿意待着,他们几个老头也不会跟个小姑娘过不去。然而,没想到,横生枝节。“这徐燕时又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老杨不是放了话,这个节骨眼上,没人刚往咱们东和来么本来等吕泽阳一走,这小丫头估计就手忙脚乱了,网安没人把持大局,我看她怎么折腾”顾昌盛不耐烦打断“着什么急一西安分公司小组长有什么好紧张的,吕泽阳这位子一般人敢坐司徒当年培养他花了多少钱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送国外进修,培训,那一年年的来来回回,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徐燕时一没资历而没背景,赖飞白真是疯了,想再花时间培养个吕泽阳出来来得及么一个跟头摔了还没吃够教训”说到这,顾昌盛低头拨弄盆景上的叶子,语重心长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司徒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对自己太自信,又倔,当初我劝过他吧,既然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一个人才,也不忌惮,这不让老杨钻了空子。”几人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可心中总觉不妥,一时委决不下,犹犹豫豫地说“我听说赖飞白前阵子在各大公司到处挖人,引了几家公司老板的不快,饭局上还跟人编排我们东和,咱们还是尽快把这件事给办了,再拖下去,对公司声誉不太好。”顾昌盛心里又何尝不想尽快解决,显然是向园这俩兄妹在有意拖延时间,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沉声问了句“西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清算报账中,除了财务部,其余人都在休假等候通知,按照那爷俩的意思,是想把那边的人给安插到总部来先顶替一阵。不过报账出了点问题。”顾昌盛“什么问题”“黄启明的单子今年刚签,合约是一年,一批货年底要出,现在西安临时要关门,年底那批货出不了,黄启明天天上门来要钱,这黄启明又是个二流子,天天找人来堵门,弄得现在财务部那几个小姑娘都不敢出门。”“你下周找人约下黄启明。”那人一愣,忙摆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那可是个地头蛇,一言不合能拔刀的那种,我可劝不动。”谁料,顾昌盛淡声说“你找个人提点他一下,让他上总部来要钱,不仅要钱,还要违约金,精神损失费。就找那爷俩要,把向园照片给他。顺便给这小丫头一点教训。”黄昏,斜阳西斜,屋外如同红云燃烧。会议室寂寂无声,赖飞白已经离开,只剩下两人,静静坐着,俩都不说话。那天算是不欢而散,后来送她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没什么交流,他开车,她低头看手机,跟赖飞白发微信,确定下午的行程,如果不是梁教授来找她,她也不知道,那天早上他究竟做了什么打算。两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的斜阳一寸寸挪进来,直到那抹余晖落到徐燕时的身上,烘得那冷淡清晰的眉眼稍稍有了些许温度,向园瞧着这张爱得发疯的脸,心中千百种委屈,可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说了句“我让小白送你回去,东和这趟浑水,你别掺了,好好准备一个月后的复试”被他打断,猝不及防的“向园,你还爱我吗”男人沉默许久,声音嘶哑,低沉。听在她耳朵里为之一涩,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猛地一抬头。瞧见徐燕时眼神深沉而冷淡地盯着自己,那轻描淡写地问话,仿佛只是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她耳热心跳地看着他。心想爱吧,可不也是你自己说的,这个年纪还谈什么爱不爱“爱。”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多。许是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以为向园会说,不爱,分手然后把他赶出去,让他千万不要为了自己放弃梦想,又或者,如果他不同意,她哭着闹着要跟他分手。没想到,她回答的倒是干脆。徐燕时站起来,走到她位子边,靠着桌沿半坐着,双手抱胸地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如果我跟别人结婚,心里难受吗”“会,”她仰头回视,眼里像是有光,明明灭灭,挣扎片刻后,那光熄灭了妥协了,“但是徐燕时,咱们都过了有情饮水饱的年纪了。如果最后咱们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你难道真的会因为我打一辈子光棍吗”“你呢,你希望我给你打一辈子光棍吗就守着你”他撇开头去,盯着窗外淡红色的晚霞,眼睛被霞光映得微红,像是极度压抑,随即转回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对上自己的眼睛。“我要说我愿意守着你,以后谁也不娶,你怎么办这份感情,你怎么还我”尽管徐燕时真的这么想,也不能说出来,这么沉重的感情,压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还会真的快乐。到哪都觉得是亏欠。向园知道他说话呛人,讽刺起人来也很直白。她偏偏就爱他这股劲,心里又气又难受,绷着脸别开头,冷声说“我没这个意思,这么纠缠下去没意思,东和不需要你,我跟赖飞白说,你回去找梁教授”说完,她拿起一旁的座机准备给赖飞白打电话。蓦地,被人按回去,下一秒,唇被人咬住。会议室四周玻璃全透明,虽然在走廊的尽头,但只要有人上来便瞧得一清二楚。男人整个人半坐在桌沿上,低头狠狠吻她,她不从,挣扎地推开他,第一次在亲吻上拒绝了他。他含住她的下唇,轻舔慢吮,知道她喜欢这样,向园今天反了常,一点儿不回应,牙关紧咬,不让他得逞。徐燕时舌上巧劲用足,温柔尽显,比往常百倍耐心和温柔。可说出口的话却冷淡至极“打开。”她乌乌泱泱,不愿,唇也紧紧闭着,坚决不受他蛊惑。他诱惑再三,吮她最敏感的耳垂,耳蜗。向园濒临崩溃,死守防线,脑中意识早已迷乱,所剩无几,两只手早已自动自发地勾上他的脖子。徐燕时把人抱起来,拉到身前,两腿夹着。无论他怎么亲,怎么哄,向园都紧紧闭着唇,不回应。她穿了高跟鞋站在他怀里,他半坐,两人差不多齐高,徐燕时稍稍高一点,垂眼冷淡地凝视她“打开。”她更冷淡,臊眉耷眼,不搭理他,话也不说,防止他趁虚而入。这是两人亲过最冷淡最让徐燕时窝火的一次。半晌后,他双手抄回兜里,自嘲笑“说吧,要怎样分手”“我又没说分手。”她小声嘟囔。他挑眉,人舒舒服服地半坐着,低头心不在焉地笑,心说,那你刚才装什么向园淡淡撇开眼,低声说“前提是,你得回去找梁老师,咱俩就不分手,如果你非要留在这,咱俩现在就分手。”那天又是不欢而散,两人没再见面。临月底,徐燕时跟赖飞白去参加了两天北京市互联网安全交流大会。回来的时候,一向沉默寡言的赖飞白在向园耳边跟打了鸡血似的碎碎念“徐燕时人脉很广。那个互联网安全会议上,去的都是各个公司的网安首席官,除了个别,他好像都认识。”向园淡定地翻文件,电脑屏幕亮着,头也没抬说“他高中就混黑客圈了,他跟他朋友那时候在黑客圈里名气就很大。qq号都是五位数的那种。”赖飞白“qq号越短越厉害”“说明越早接触电脑,还有一些是内部号,只限给一些特殊黑客的。”“家冕要是能有他一半,公司也不至于全让你一人担着。”向园笑笑,“家冕可不愿意干这个,他都恨死黑客了。他高中的时候可不为了帮我追那两百块钱,结果被一个自称是黑客的骗子骗了两千块钱。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的qq号和网名。”“是该记得,那时候两千块钱多大。”赖飞白点头,听随意地提了一嘴“不过这么说来这个圈子好像挺小的,而且还有女黑客。就平虎那个网安首席官,就是个女的,大家都是一个圈的,吃饭的时候我还听他们调侃徐总和那个女首席官。”“调侃什么”“说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当年那个女首席官还追过徐燕时听说。这周还约了吃饭来着。”“你今天怎么废话这么多烦不烦”向园忽然脾气上来,“滚出去。”赖飞白正要走,听闻她又问“对了,徐燕时入职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为什么他入职这件事你没告诉我”赖飞白“这是老爷子同意的,这事儿你怪不了我,老爷子说话我也不敢不从啊。”“什么时候”“就前两天啊,徐总好像去医院看老爷子了,还帮老爷子倒尿壶来着。具体谈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老爷子的心思我可不敢瞎猜。”向园笔丢过去,“那是因为你一猜一个准”人跑了,向园越想越气,掏出手机给老爷子去了个电话,那边响了好久才接起来,也不等那边开口,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怎么能让徐燕时给你倒尿壶呢我不是给你请了看护吗这种事情以后别麻烦人家”“不麻烦。”电话里传来一道意料之外的低沉男音。向园脑中轰然炸开,脸腾地烧起来,下意识脱口而出“徐燕时”电话那头,男人低沉一笑,嗯了声。不是跟你的女黑客吃饭去了吗在我爷爷病房干什么“啪”电话毫不留情被挂断。司徒明天吊完点滴,上完厕所回来,接过徐燕时手中的手机。两人站在阳台,司徒明天远眺了一会儿,三院后山郁郁葱葱,苍翠松柏,凝露清新。清透的光线落下一地金片,洒在山坡上。光线充裕。“向园说什么了”司徒明天问。徐燕时立他背后,靠着门框道随口说了句“问您吃了没”司徒明天哼唧一声,笑笑没说话,半晌后,转过身来,拄着拐杖慢慢踱回房里,没头没脑地忽问了句“你俩吵架了”“不是,是闹分手。”司徒明天掀起被子坐进去,挺没良心地说“分了好。”“”说完又警告了一句,“闹闹脾气就算了,别真把她给惹急了,惹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这丫头,心特狠,”说到这,司徒明天叹了口气,“她跟她奶奶一个样,心很软,对谁都心软,唯独对她自己,心特狠。要是真把她惹急了,她就是再喜欢你,也得跟你分。管自己痛不痛呢。”黄启明是决然想不到,自己来要钱,是这幅光景,向园更想不到,自己憋了这么久的情绪,忽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就全然崩塌了。临下班,她准备去趟银行,结果路上车被人堵了,一瞧那人,还有点眼熟,再一定睛,这不是黄总吗向园笑眯眯地跟人打招呼,黄启明一手挥开“去去去,别套近乎,向园啊,咱俩好好找个地方叙叙旧。”于是就来到了公司附近的大排档,向园说请他吃日料,黄启明表示他不爱吃那些,就爱大排档。向园也只能随他意,到公司附近的一条大排档夜宵摊找了个位置。大排档顶上一盏灯,暗黄,不太敞亮,但总归能瞧见彼此的面容,这样方便接下来的沟通。黄启明瞧着这小姑娘是越亮了,来提点那人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他来总部找向总,必要时可以耍点小手段,这个向总毕竟是个女人,还是胆小怕事的。后来一瞧照片,这个向总他认识啊,于是二话不说就买了机票,立马找来了。“想不到你这么短短时间,都成了向总,”黄启明说不套近乎,自己反倒开始了,“不过这么瞧着,你是不是成熟些了,我记得你刚来西安那阵,整个就一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莽莽撞撞的,现在跟人喝酒还吐么”向园一挥手,“现在喝得少,你说吧,来找我什么事。”黄启明见她爽快,也不扭捏,开门见山地说“年底那批货,咱们年初签的订单,钱都给出去了,你们这会儿要关门,我们当然得拿到货啊,你要么把钱给我,要么年底交货,不然我没法跟领导交代。”“西安那边没跟你谈”黄启明哼唧一声,“陈书辞职了,我现在对接的经理都找不到,谁找我谈我天天去堵门,也不见得有人搭理我。”向园一点头,“多少钱”黄启明“三千万呢,我不管啊,这事儿我交给你处理了,要是拿不回来钱,我”停了一下,说,“我就从你们东和大楼跳下去。”“您黄总还会拿跳楼威胁人呢”向园笑得前合后仰,抿了口酒,“当初灌我”一愣,“我们徐总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怂。”提到那人,脑子便发了疯似的想,心跟空了一块似的,渐渐往下沉,笑意渐渐消散。黄启明毫无察觉地说“徐燕时现在做什么。”“网安首席官。”向园一点点抿着酒,面无表情地说,好像有些醉了,从坐下开始,她一口菜没吃,光喝酒,情绪很低落。黄启明就多嘴问了句:“干嘛,徐燕时对你不好”“好。”向园有点呆呆地说,“就是太好了,觉得怎么都是我欠他的。”黄启明摇摇头,小年轻谈恋爱就是麻烦,什么你欠我我欠你的,矫情他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被这丫头绕进去了,这丫头诡计多着呢,可得防着点,刚要不耐烦地说我管你谁欠谁,你赶紧把欠我的三千万给还了向园忽然哭了。她这股情绪压抑太久,从老爷子入院那天开始,她脑中仿佛紧紧绷着一根随时会断的弦,此刻也不知是触碰到她哪根神经了,仿佛清晰地听见自己脑海中啪嗒一声,那根弦断了,她彻底失控。而这些情绪,换作是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徐燕时、家冕、爷爷、或者许鸢、或者赖飞白等等这些人面前,她都无法宣泄,甚至只会更压抑自己。反而,在黄启明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哭,跟他说些不着三不着俩的话,不用担心他追问什么。然而黄启明只是非常冷静地看她哭了之后,淡定地给掏出手机给徐燕时发了条微信。很快那边就回了俩字“地址”。接着,黄启明开始心不在焉地听向园诉苦,心里盼着徐燕时赶紧来把这个女人接走,太恐怖了,不就跟她要个三千万的债么用不用这么一瓢一瓢地眼泪浇他啊。向园是纯发泄。黄启明是觉得她不想付钱瞎几把扯的借口,心想这小丫头演技还真好,哭起来真让人心疼。这俩不在一个频道上,向园也隐隐感觉到黄启明的不理解、甚至还有点鄙视她。却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心不在焉地磕着瓜子安抚她,向园太喜欢这种可以肆无忌惮说秘密的感受了,甚至在黄启明眼里,她都不如那袋瓜子重要。徐燕时将车停在路边,他没急着下车,降了车窗,静静坐在车里看她。向园侧对他坐着,昏黄的路灯拢着她柔和而圆润细致的小脸,那双眼睛像是浸了水似的黑亮亮的,耳环跟他的袖扣似乎是一对的,在灯光下闪着熠熠星光。只是她有点茫然无措地坐在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对面的黄启明一脸嫌弃、甚至防备地看着她,压根都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徐燕时第一次知道心疼到化了是什么感受。到底有多难受,才要将这些不敢对他们讲的情绪,要对一个陌生人讲。“他老师说向园你太冷血了,你不应该让他为了你放弃他的生活和理想,我没有啊。我甚至都不敢告诉他,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好像所有人都断定了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我爷爷打拼了这么久的企业,周伯伯说,你明明有机会可以让它起死回生,可是你却因为你的自私放弃了,当然你爷爷和哥哥不会怪你,但是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没人体谅我啊,不管是他的朋友和老师,都觉得他付出比我多,每个人都来指责我。”黄启明磕着瓜子没什么耐心地说“面包重要。”向园噎了噎不理他,她有点自暴自弃地说“小白指责我不为爷爷考虑,老师指责我不为他考虑,”她忽然用手捂住眼睛,放声痛哭起来,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我就是为了他们考虑我才想把自己卖了算了。”黄启明有点被她触动了,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有点感动地想说,你先别冲动万事好商量。下一秒,小姑娘捂着脸,敞着指缝,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俏生生地问了句“你有钱么”黄启明心下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你,你要干嘛。”“我忘带钱包了。”哇的一声哭出来黄启明不耐烦地结完账,钱没要到,请人吃了顿饭,把醉醺醺的女人安安全全一根毛没少地交到徐燕时手里,着急忙慌地撇清关系“我没灌她,我来找她要尾款的,谁知道她一坐下就给自己拿了瓶白的,跟我诉苦公司最近怎么怎么缺钱,资金链短缺还说什么要卖身给谁还我钱,你好好劝劝她,这丫头疯了,还说自己能卖十亿呢,身上也就两颗肾值钱,在黑市上才卖三十万一颗,让她千万别想不开,那人肯定是个骗子。”车停在她家楼下,惯常位子,头顶是一颗歪脖树,树杈分出来,绿茵茵的叶子能遮点白日的光,晚上,尽管没太阳他也习惯往这边停,头顶月光穿过稀疏的叶缝隙铺洒下来,在车顶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恰巧将她遮了点路灯和月光,光没那么刺眼,睡得更舒坦了些,连刚刚紧皱的眉头,此刻都松开了。徐燕时没叫醒她,静静地坐在车内抽烟,人懒洋洋地靠着,衬衫捋到手肘出露出一截结实干净的手臂闲散地挂在车窗外,指尖的猩红在黑夜里明明灭灭,微侧着脸,一直在打量熟睡中的向园。风一吹,女人的碎发吹到脸颊上,有些痒,她嘤咛一声,不太满意。徐燕时吸了口烟,将她那戳头发拨到耳后。向园浑浑噩噩睁眼,男人这才收回视线,将烟掐了。向园身子伏过去,跨到他身上,徐燕时配合地将驾驶座躺椅往后调整了,向园抱着他的脑袋,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和低喃“我喝醉了,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明天我就不认了。”“做什么”男人声音的更沉,更沙哑,向园那时浑然不觉,大约是酒精在脑袋里作祟,自顾自地爬下去去解他的皮带,意识不清地说“不是说爱一个人才愿意用嘴吗,咱俩好像还没试过我帮你弄一次。”她如果抬头再看一眼,大约就能看见,身下这个男人眼睛是红的。刚为她哭过。此刻正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被水浸湿过,眼睛在月下更亮,嗓音暗哑“向园,我答应你,一个月后我去复试。”她手上动作停下来,“真的”然后,车外砰一声,后备箱弹开,他把人从驾驶座上放下去,随即自己也两脚踩地,关上车门,将人带到后备箱位置,整个后备箱都塞满了满满当当大小不一的礼物盒。向园怔愣之际。越野车后备箱空余,徐燕时坐着,随手从里头捡了个盒子递给她。向园看到上面写着,“三十七岁生日礼物。”“不是送过了而且我今年二十七,哪有三十七。”谁料他人闲闲坐在后备箱上,靠着车框位置,表情懒散,“分手礼物。”向园心头一滞,一抽抽地疼,他还是想跟她分手么“攒到一百岁了,以后每年过生日自己拆一个,别全一起拆了。”男人腿松松地搭着地面,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说。他居然给她准备到了一百岁的生日礼物“你存心给我未来老公添堵吧”“嗯,存心的。”他毫不避讳且臭不要脸地大方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