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下班回校。走到凤凰弄口,看到一辆黑色小车停在那里,我没在意,正打算从车前绕过去。此时车门打开,一个人影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车旁说:
“楚先生,请车里说话。”
我定睛一看,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齐齐的三七开。上好的西装很合身,白净面皮,看上去ting斯文。
“我不认识你。”我说。
“鄙人德铭集团财务总监,梁涛。您也可以叫我小梁。”他一手按着西装前襟,微微欠身,彬彬有礼地说。
“不敢,你比我老。”
知道他是李德铭派来的,我自然没有好言语。不用说,肯定和冷婉有关。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急于动手,不知今天他们又有什么招数。
借着路灯光我往车里看去,前排坐了两个人。副驾驶位的是李天阳,司机也是个中年男人,后排没人。
“请吧。”梁涛拉开车门,躬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看他们不像是要动武的样子,我一低头钻进了车里。
梁涛替我关好车门,绕过车前打开另一扇门,坐了进来。
司机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
我坐在李天阳正后方,从车里的反光镜里,看到了他正在看我。
梁涛轻咳了一声,说:“对不起楚先生,这么晚打扰您。想必您也知道我们的来意吧,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
他拍了拍司机的椅背,司机弯腰从座椅底下拉出一个黑色的小皮箱递给他,他用手轻轻拍着皮箱说:
“这里面是二十万,我们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您离开小冷姑娘。”
不等我说话,他打开了皮箱,双手平端放在我面前。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狂跳不止。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一沓沓整整齐齐地躺在那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仿佛那上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红光。我忍不住shen.出手指摸了一下它,又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迅速缩了回来,我用力甩了甩头。
“你是说只要我不跟冷婉在一起,这钱就是我的?”
“没错!当然如果楚先生您愿意选择退学,从此不在浣云市出现,我们可以在这个数目后再加个零。”他把皮箱盖上,往我面前一送,说:“这个您先拿着,剩下的钱,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给您。”
加个零?两百万!我迅速在脑子里展开了计算。按我现在的生活水准,一年有两万足够花了,那么这些钱可以花一百年,我不可能活那么久。也就是说,我不用去工作,这辈子吃穿不愁了,就算算上物价上涨,那也够了。我可以存进银行,现在的定期利率是多少呢?就按------
算个屁呀算!楚欢,你到底是怎么啦?是要把冷婉卖掉吗?冷婉在你心里面的价值,是用钱可以衡量的吗?
我瞪着通红的眼睛把皮箱推了回去,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楚先生,您母亲下岗了,您父亲是厂里的留守人员,您有个姐姐,在乡下小学教书,您还有个弟弟,明年就要上大学了。难道,您不想让他们的生活得到改善吗?”梁涛双手依然托着皮箱,像是随时准备塞进我怀里。
有备而来!把我家底摸了个一清二楚。以我家人为诱饵,料定我不能拒绝,这一招够狠!我爸妈身体不好,他们需要吃点好的,家里的房子是单位的公房,年久失修,也该住个好点的房子了。姐姐需要买几身好点的衣服,也该有个手机了。小乐更不用说了,明年上大学,总不能因为交不起学费而失学吧。
但是这一切,应该由冷婉来承担吗?她有什么错,必须为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如果我爸妈知道,他们生活的改善是用一个陌生女孩的幸福和快乐换来的,他们会心安吗?我爸妈从来都是老实人,别人掉在地上的几块钱,捡的时候都会东张西顾的,生怕被人看见,这么大笔钱他们敢接受吗?
想到这里,我顿觉轻松许多。
大概看我没有要接皮箱的意思,梁涛把它放在腿上,往上推了推眼镜,说:“楚先生,如果这个数目不能使您满意的话,您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再加。”
我挥了挥手,笑笑说:“不用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李天阳转过身,面对我说:“上次晚会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不是你自愿的吗?”
李天阳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拉了拉门栓,车门打不开。
“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楚先生,不再考虑考虑吗?”梁涛仍不死心。
我不想再回答他了,多说一句都是对冷婉的侮辱。我又试了下门栓,还是打不开,xiong中不由得有了怒气,朝司机冷冷地说道:
“你开不开?信不信我把你车门卸下来。”
李天阳急急地冲司机说:“快给他打开。”
‘咔哒’一声响,我打开车门,跨到了车外。抬头望着月光下越来越厚的云层,心想,暴风雨快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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