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紧。
风中送来丝丝凉意,正是南国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
国庆过后的这段时间,我不知不觉地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下午的第二节课后,也或者是没课的时候,我总是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游荡。
真的没有目的吗?
我有时不禁问自己,楚欢啊楚欢!你若是没有目的,为什么总是穿过‘滴翠亭’,绕过‘歇羽湖’,走在‘流霞路’上?
你别欺骗自己了,‘流霞路’的尽头不正是工商管理系的主教学楼?
‘流霞路’不正是工商管理系的学生下课回宿舍的必经之路?
你在期待着什么?是与某人再度邂逅相遇,还是怎么都忘不了那道靓丽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工商楼的下课铃声响起,你的心便狂跳不止?为什么有学生从楼里出来,你便想要仓惶而逃,或是藏在树后装作若无其事?
你是想见冷婉吧?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是不是?
可你为什么又害怕见到她?看来你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知道冷婉不是你能心存向往的,她那么美,美得仿佛不属于人间。你已经低至尘埃,何苦还抱有遥不可及的幻想。
知道你并不是害怕有钱有势的李天阳。你是自卑,在冷婉面前不可名状的自卑,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你是在听说冷婉的父亲是市公安局长才变得这么自卑吧?
她家世那么显赫,你一个下岗工人的儿子,你凭什么?
难道你竟会花痴的相信,今天的世界还会上演千金小姐爱上人力车夫的苦情戏?别扯啦,冷婉有只言片语透露过她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吗?没有吧,你留给她的电话号码她从来没有打过吧,尽管你怕错过她的电话而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还加上振动,但从没有过惊喜吧?所以,放下吧楚欢------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我只想说,单相思他妈的比相思更苦。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上她一面,还要说上几句话。哪怕从此天涯孤旅,我也无憾了。
我可以不贪求多好的结果,却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心思。
事实上,我很怀疑再次见到她,她可能会像上次在公园一样,根本就不记得我了。所以,为求万无一失,我决定带上可儿。
我知道,她一定会记得可儿,而且,她应该很想见可儿。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只能说,第六感。
这个下午两节体育课,我以吃坏了肚子为由向体育老师请了假,先回宿舍把自己装扮停当。
正巧凯子醒来。
这家伙嫌每次体育课都要请假太麻烦,干脆去医院买了本空白病历,请我用狂草字体给他写上诊断结果和建议。
话说我的字是很狂的,比主席他老人家的字还要狂,张旭比我差一点,怀素见我靠一边。凯子拿着我写的病历哈哈大笑,说‘太他妈像医生的字了,一个都不认识’。
然后,他又去市里花了快钱请人雕了个萝卜章,盖上医院大印。拿着它在我的陪同下,去向系主任请假。
系主任快六十岁啦,马上就要退休啦,他老眼昏花啦,说看不清楚。
凯子耐心的给他解释,说这是先天性心脏病的诊断书,医生建议说不能从事剧烈的体力活动,所以很遗憾体育课不能上了。
凯子讲这些的时候挤出了几滴眼泪,说自己心里是多么的热爱体育,可是从小都只能是站在运动场边上,眼巴巴的看着伙伴们活蹦乱跳的身影。
说完这些,凯子别过身去,再转回来的时候,又挤出来几滴眼泪。
系主任虽有所怀疑,但面对这等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给凯子批了假。想必他也不想在自己即将退休的日子里,学生出什么安全事故吧!那样会毁了他一世英名的。
在我们俩走出系办的时候,我听到系主任抽鼻子的声音,他喃喃道:
“哪来的眼药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