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聪胸前揽着白珞打马飞驰,身后跟着同样拉着缰绳疾驰的姜信。
怀中斗篷里包着的白珞已经气息微弱,咽喉处已经肿的核桃大,一口气颤颤巍巍好不容易的呼进去,半晌才能颤颤巍巍的吐出来。
韩聪从彭叔那里得知村里从来没有人中过这种毒,也无乡间解药后,二话不说就抱着白珞奔向马厩,马车也嫌太慢,径直搂着白珞跳上马就往安宁县飞奔。
姜信连忙也跨了一匹马追上。
朱七本也想跟着,却被安和硬拦了下来。
夜深路远,安平又不能同他一起跟随,安和不敢让太子如此冒险。
韩聪骑术高超,即便是带着一个人骑马,却依旧将马儿策得稳稳压姜信马儿一头。
白珞带着众人晃悠了一个半时辰才到山海村的路程,韩聪硬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安宁县城。
照例懒得费事叫门,抱着白珞翻了院墙,径直踢开了许奕君的屋门就闯了进去。
“哪里来的大胆毛贼,偷到爷爷我头上了?”被门板摔在地上的巨大声响惊醒的许奕君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抬起身子,大喝一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白纸包就朝闯进来的韩聪,劈头盖脸的撒了过去。
韩聪面色急变,往床边直冲的身形猛的一顿,驮着白珞硬生生止住了身形,连身也来不及转,就这么面对着许奕君的床,又飞退出去。
反应之迅速,变换之敏捷,就算是当年暗卫的轻功第一人云追月,看到此身手也要喝一声彩。
可韩聪退得快,药粉在空中散得更快。
韩聪屏住呼吸,一手紧搂着白珞,另一手连忙将用斗篷严严实实遮住白珞的头脸。
紧搂着白珞从屋里飞退了出来,一起摔坐在了院子里。
从刚刚翻坐到墙头的姜信方向看来,就只看见横抱着大人的韩聪气势汹汹的踢门而入,却在许大夫的一声暴喝之后,瞬息间狼狈不堪的带起诸多灰尘(药粉)摔了出来。
两人进去又出来,几乎不过是一息之间。
难道,这许大夫是一个绝世高手?
否则,又怎能将韩聪一招逼退,且还如此狼狈?姜信疑惑的想。
四更已过,夜黑风高,秋夜沁凉。
许大夫院外的小树下,一块门板上正直挺挺的躺着白珞。
许奕君和韩聪,还有姜信团团蹲围在白珞身边。
姜信抱着药箱,许奕君正在施针,韩聪则蹲在一旁正捂着眼睛扯着袖子擦眼泪。
“这,许大夫,在下不知京城里是什么风俗,可在我们西北,只有死人才睡门板儿。”姜信皱眉道。
“巧了,京城里的风俗也是一样。”许奕君捏着手中的银针,一边慢慢旋入白珞的列缺穴,一边懒洋洋的道。
“那许大夫还让我家大人睡门板儿?”姜信对许奕君怒目而视道。
“那你把你家大人抬院里厢房里去?”许奕君手里捏着银针,斜眼看姜信:“哼,反正我是不怕的,正好,厢房里还暖和。”
“哼,你自然是不怕的,药是你下的,你怕什么?”姜信一听要进院子,语气也怂软了下来,只偷偷扭头撇嘴嘟囔。
也不知道这许大夫撒出来的是什么药粉子,只要闻到一丝就流泪不止,却偏偏许大夫全然无事。
也幸亏白珞头脸被韩聪盖得严实,这才逃过一劫。
两人流着眼泪问许大夫要解药,也不知道这许大夫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地,非说此药粉没有解药,只嬉皮笑脸的看着两人的狼狈样儿嬉笑。
韩聪和姜信两人拿许奕君无法,只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出了白大人,又拆了院门门板,临时把白大人安置在了院外树下。
他和韩聪直到刚刚才稍稍止住了眼泪,现在两人眼睛还肿的和桃核一般,再配上白大人睡在门板上,幸亏现在是深夜时分,否则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会以为白大人去世了,他两哭丧呢。
“也不是我说你们两,这短短几日,白大人找我这个大夫都找了多少回了?还有,你们进我的院子能不能斯文点,得亏今日我枕下放的只是催泪药粉,若是不巧放的是个见血封喉的,你们还能全须全尾的蹲在这儿?”许奕君嘴里碎碎念叨着,手里却施针不停。
不过几针下去,又在嗓子处抹了许奕君秘制的药膏子,韩聪两人便能看出白珞的呼吸已顺畅了不少。
施针等待的功夫,许奕君又捧起白珞的手腕细细观瞧,半晌才叹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树稀有,向来只在海外岛国才有,不想我大洲国居然也有一株。”
“许大夫知道这树是何来历?”姜信睁大了肿胀的金鱼眼,惊讶的看着许奕君。
“嘿嘿,我若是不知这树,又怎么会解白大人这毒?不知毒性,解毒就是治标不治本,又怎能让白大人缓解如此之快。”许奕君得意的笑道。
“此树名为番石榴,又名疯大戟木,毒性最重,白大人这是运气好,只是被枝干被折断后流出汁液染上了,又碰上我这个知道这树的人,若是不小心入了口,只要一滴就足以让人嗓子肿胀闭塞,当场窒息而死;如果夜宿野外的人不小心捡了它的叶子去烤肉,那烤肉也能变成毒肉;若是被燃烧的烟雾熏了眼睛,轻则头晕目眩出现幻觉,重则晕厥甚至双目失明。啧啧,你们说这树是不是厉害?”
许奕君慢悠悠说出了这树的来历,末了,还感叹的摇了摇头。
韩聪姜信两人从未听闻过如此毒树,不由都后怕的点了点头。
趁姜信照顾白珞的当口,许奕君拉了韩聪去了一边:“此树暗卫已经求取多年,却因海外路远,行船费时,兼此树又稀少之极,只在海中岛国生长,故这些年暗卫一直也未能寻到一颗,没成想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居然在山海村里藏着一颗,你快上报给翰飞,让他派人来取,若是大批栽种出来,以后暗卫可就又多了一样手段了。”
韩聪连连点头,对许奕君恭敬拱手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