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之前不还好好的?
没来由的,裴叶内心浮现一层淡淡的不安,不仔细注意就会忽视那种。
她压下那点儿让她心烦的情绪,抓着送信的兽人追问。
“情况严不严重,带我过去……”
刚迈出去右脚,她冷不丁想到什么,转头叮嘱抬腿准备跟上来的谈苏。
“七殿下……”
谈苏脚步停下,烟灰色的眸子温柔看着裴叶。
她不说,他也知道她要说什么,无奈:“那我……守在这里,等你回来?”
裴叶这才展颜:“嗯,麻烦七殿下了。有七殿下守着我很放心。”
谈苏内心更加无奈。
他知道不管是妖皇执夷还是人类裴叶,骨子里是一样的,同样有着高度的责任心——明明这个兽人城刚刚有点儿轮廓,一穷二白没啥价值,但就是被护短又“恋巢”的裴叶牢牢保护着,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趁着她不在家偷袭——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无法拒绝裴叶的请求。
裴叶挥挥手:“我去去就回。”
目送裴叶的身影逐渐缩小,逐渐融入远处地平线的阴影,直至再也看不到,谈苏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一旁的义见摄政王“失魂落魄”,主动道:“殿下,要不要属下跟着过去看看?”
谈苏摆摆手:“不用,你还有其他重任。”
既然已经决定展开“第一届兽人大陆扫盲行动”,自然不能只靠他一人。他准备先教会几个——例如义。这个兽人的学习能力他是见识过的,不仅记性好,脑子还灵活,擅长一举反三。
义听到这话,抑制激动喜色。
“请殿下指示。”
谈苏弹指,凭空出现一支毛笔。
笔身剔透翠绿,泛着莹润,刻着一列飘逸清新的蝇头小字,笔头雪白,不知用什么动物毛发制成。义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声恭敬问:“殿下,这是什么?”
“笔,我教你写字。”
义顿时精神一震:“可是……神使教的?”
神的文字?
神……
真的眷顾它们了?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狂跳的胸腔。
谈苏道:“对,所以要仔细学。”
义睁眼太久,眼眶干涩,不受控制地眨了两眨,鼻尖不知为何涌上一股涩意。
安妲香偷偷跑厨房摸吃的,出来就看到谈苏站在桌旁执笔写什么,义乖乖站在一侧,聚精会神看着,时不时还点头。她好奇心作祟上前偷瞄一眼,顿时感觉手里的包子不香了。
谈苏这个开着修仙挂的挂B,居然在写毛笔字。
还是繁体和简体两种,字体端端正正,活像是教科书复刻下来的。
靠近,还能听到义说话。
“殿下,这个是‘少’?香香写过,好像是这样的……”
“……这个是‘香’?”
“……原来这就是‘赢’……”
义的记性极好。
安妲香写过几十个常见字,他都记住了,不仅记住字的模样,还记住了读音,只是当时没有仔细记笔画顺序。若是让他画,他能勉强画得差不多,但笔画顺序什么的就没指望了。
谈苏淡淡道:“她的不用记,字丑。”
安妲香:“……”
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字丑,有没有点儿绅士精神?
她也几年没动过笔了,常年不练,指望字有多漂亮啊?
摸着莱子说,手机九宫格拼音它不香吗?
安妲香暗暗腹诽谈苏这个修仙挂逼。
“橙姐去哪里了?”
她故意出声刷一下存在感,提示谈苏他的吐槽自己听到了。
谈苏头也不抬:“她忙,不比你清闲。”
以为阿叶是她妈啊?
每次进门都要问一句“橙(我)姐(妈)呢?”。
安妲香:“……”
呵呵,小心哪天装(开)逼(挂)太过被封号了!
被安妲香念叨的裴叶,这会儿心情实在不妙。
金狮跟信分别站在她身后两侧,一个比一个面色凝重——因为在不久之前,被关押的白花花部落兽人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手脚痉挛、瞳孔蒙上一层浑浊的黄白之色。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展现了极强的破坏性。
看管他们的几个雄性兽人猝不及防被打断好几根肋骨,要不是金狮他们反应及时,恐怕会出人命。因为俘虏是裴叶的,于是信第一时间安排人去通知她,问问这些俘虏是留着还是杀。
裴叶一过来就看到他木木部落的巫医——罗已经检查好了。
偌大一片空地,横七竖八躺着虚软哼哼的兽人,不少兽人更是痛苦得露出兽形,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银椤树的味道。裴叶一闻便嫌恶地皱起眉头,问在场唯一的巫医:“情况怎么样?”
“他们应该是用过某种秘药获得强大力量,反噬很严重。”
罗擦了擦手,将用过的兽皮帕子丢进药篓。
“是银椤树。”
罗重复一遍:“银椤树?”
裴叶问他:“还有救吗?”
罗摇头:“要是银椤树,没得救了。”
“什么叫没得救?若是对银椤树中毒上瘾,可以用暴力强迫他们戒。”
白花花部落也不是每个兽人都进食过大量银椤树叶或者树根的,这些玩意儿被他们视为秘密武器,只有部落最强的年轻兽人才有定量供应,其他兽人只能偶尔尝尝,或者等价交换。
也就是说,这些兽人即便成瘾,程度也不一样。
“戒?不可能。因为它不仅是一种有毒的秘药,也是一种恶咒。”罗回答。
“恶咒?”
罗没有感情地笑了笑:“神使大概还不知道,我其实是大陆中心逃难过来的,来到这里之前,曾在大部落当巫医。银椤树在那里很普遍,我又是接触病患最多的巫医,怎么会不知道?”
巫医,搁在兽人大陆,通俗解释就是既能通鬼神也涉及医药的职业。
罗蹲下来,揭开白花花部落某个俘虏的兽皮衣。
他指着那名兽人胸口位置指甲盖大小的乌青。
“这就是恶咒留下的痕迹了,只要碰过银椤树,恶咒发作的时候身体就会有这个痕迹。”
裴叶又问:“这个恶咒怎么解?”
罗眼神玩味地看着裴叶。
“神使真要知道?”
“我不能知道?”裴叶反问。
罗翻了翻几卷发黑老旧的兽皮,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兽文图案,他一边看一边说:“古籍写了,说是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恶咒只有神的血能解,不用多,一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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