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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那人还活着

    揣着谁也不知道的脑洞,郎昊旁敲侧击。

    一再确信后,他才相信荣王跟凌晁真是单纯的舅甥关系。

    “……还真是个幸运到让人嫉妒的纨绔……”

    凌晁的确是纨绔子弟,但却不是那种纨绔到没有底线的渣滓。

    与其说他想当个纨绔子弟,倒不如说是借着“纨绔”保护他自己。

    再加上凌晁年纪又小,不论是性格还是其他都没有真正定型,还有掰正的余地。

    郎昊觉得这货还能救。

    从这晚开始,凌晁发现他跟室友的关系一下子拉进。

    同进同出、同吃同住,日常跟随、形影不离。

    凌晁认为这是室友表达善意和友情的方式。

    心里有些别扭,但也没有开口赶人。

    这可是第一个不靠裴叶,靠他自己结交的学霸朋友。

    如果——

    郎昊没有围观他被裴叶教(暴)导(打)的话,他大概会更开心点。

    “啧啧,这就爬不起来了?”

    凌晁狼狈地趴在地上,视线中出现一双干净不染尘埃的鞋子,看得他又恨又无力。

    他被鞋子的主人踩在地上打,吃了好几嘴的灰,这双鞋子居然还干干净净。

    根本不尊重他被丢在地上扬起的灰尘!

    “谁、谁说我爬不起来的!”

    凌晁愤恨捶地,跪爬着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双臂一伸试图抱住裴叶的脚。

    最后换来天旋地转,被踹的肩头留下灰扑扑的脚印。

    他咬牙抄起兵器架上的武器。

    而他的室友跟秦绍、申桑二人磕着瓜子,顺便探讨今日碰见的学习难题。

    “……他真不会被打死吗?”

    他知道凌晁每天都鼻青脸肿地回来,却不知道这些伤势是裴叶打出来的。

    他还以为凌晁跟哪个纨绔天天约架呢。

    看着凌晁被裴叶当成蹴鞠球踢,而荣王没有丝毫反应,郎昊忍不住怀疑自己关于凌晁能“躺赢”的猜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起,倒不如亲手废掉,免得杵着碍眼。”

    这是郎昊试探荣王,荣王淡漠薄情的回答。

    听得郎昊忍不住同情凌晁。

    躺赢也不容易,时刻都有暴毙的危险。

    “凌晁命硬着呢,被打了几个月也没见他死。”

    秦绍的话拉回他的思绪。

    申桑也道:“裴先生手中还有秘方,头一天鼻青脸肿,泡一泡药汤,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

    原先只有秦绍喊裴叶“先生”,申桑偶然听到她给凌晁复盘战役也跟着改了口。

    不论是被打的凌晁还是旁观的的几个少年,他们都看得出裴叶是认真教导。

    尽管……

    手段有些粗暴血腥。

    “……你是在杀敌,不是在切磋,枪杆子戳我肩膀能戳死我吗?”

    裴叶一脚将他的枪踩在地上,迫使遭受巨力、重心不稳的凌晁也爬着吃了口土。

    “起来,哪里能杀死人往哪里打。”

    凌晁咬咬牙。

    一边攻击一边还要被裴叶嘲讽哪里哪里是破绽,哪里是她故意露的破绽……

    身体伤害是其次,关键是精神攻击太密集。

    单方面的指导结束,凌晁又被安排繁重枯燥的体能训练。

    “……我没力气了……”

    凌晁赖在地上,那一身大红衣裳早就脏得看不出原先颜色。

    这时,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声音传入他耳畔。

    “凌晁。”

    一股强烈的刺激从尾椎骨直传大脑,激得凌晁原地跳起身。

    “小舅!”

    来人正是几日未见的荣王,其他几个少年见状起身行礼。

    “小舅……我、我这是……”

    他生怕裴叶被误会,试图解释。

    谁知荣王却道:“裴娘子刚才叮嘱你什么?”

    凌晁耷拉着脑袋说了一遍。

    “那你还站在原地作甚?”

    凌晁茫然地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

    “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待他跑得没影,荣王才对着裴叶作揖。

    “凌晁这孩子还要麻烦先生了。”

    荣王对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子口称“先生”,作揖行礼,这让目睹的几个少年目瞪口呆。

    裴叶居然还大大方方受了这个礼。

    “荣王不必多礼,凌晁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我与他也算有缘分,不算麻烦。”

    “讨人喜欢?先生不必夸他,那孩子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在都城的名声狼藉一地,百姓提及他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也幸亏他有几分薄福,遇见先生愿意拉他一把。”

    这话搁在现代背景不奇怪,家长恭维老师是基操。

    但搁在当下背景,围观的三个少年几乎风中凌乱。

    荣王面对裴叶的姿态……

    会不会低得太过分了?

    裴叶却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凌晁的确是棵可塑的苗子,只可惜偏科严重。”

    荣王道:“先生不用担心,我会派人督促他。”

    文武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正在勤奋锻炼的凌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隐隐觉得有两双可怕的眼睛盯着他,盯得他头皮发麻,一扭头又没人。

    “……难道是鬼……”

    凌晁心下一抖。

    一想到裴叶就在不远处,他又多了几分胆。

    当他完成任务,衣裳被汗水一次次打湿,汗臭味几乎能熏死人的时候,荣王已经走了。

    “……你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

    看着凌晁,裴叶摇头叹息。

    凌晁有气无力地反驳:“小爷天赋傲人,你这话骗谁?”

    裴叶撇嘴。

    “我从不骗人。”

    她真没撒谎,哪怕当年还是新兵的她给某军校学生当教官,那些学生也甩出凌晁几百条街。

    凌晁的进步搁在这个世界是快,但搁在裴叶这里真是比龟速还龟速!

    待考核那日,放大海都不行,八成要放“星海”了。

    不晓得放“星海”,系统给不给过。

    反正……

    都是“海”么。

    “……又是这个表情,你绝对没想小爷什么好……”

    裴叶呵呵道:“不,我现在想的东西还真是为了你好。”

    几个少年打打闹闹,偶尔还能听到凌晁不服气的反驳和秦绍几人的笑声。

    天门书院的日常平静安宁,书院外的世界却没这么美好。

    “王爷,有信。”

    荣王刚回来便收到心腹送来的密信。

    这是一封战报。

    “……荔城被屠了……”

    上面寥寥数语,荣王手指没多一会儿便拂过每个字,读出里面的内容。

    “都城玄安可收到了?”

    “还未,全被压下来了……但看这情形……少说要压个三五日。”

    荔城被破,之后便轮到板城。

    板城再被破,朝夏士气被打击到谷底,之后几道防线守住的可能性太低。

    荣王听了眉头大皱,三两下将那封密信撕掉。

    他动作不疾不徐,谁也瞧不出他这一举动是在泄愤。

    “混账!”

    这一声不知在骂谁。

    大半年前,“凤家军”伏击闫火罗先锋主力,打了个大胜仗,俘虏敌人精锐数万。

    荔城之危也因此破解。

    修养数月,闫火罗又增兵十数万,大军紧逼朝夏边境防线。

    “凤家军”一开始还能跟闫火罗的人打个有来有往,局势不算太糟,但“凤家军”主帅沉不住气又好大喜功,中了敌人奸计输了一场,打乱了士气。

    从这场开始,胜利少,失败多。

    当得知荔城被破是主帅坚守数月沉不住气,在敌人挑衅引诱下出兵反而被敌人偷了老巢的时候,荣王更想骂人。

    他冰冷道:“派人暗中接应板城……那个废物再出岔子,暗中做掉。”

    主帅死于阵前很打击士气,但趁机替换个靠谱的上去,利大于弊。

    心腹低头应下。

    “还有……”荣王声音冷得能掉渣,“我那位好侄子,也该敲打敲打了。”

    为了一己私心将不合格的统帅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这位侄子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太子又如何?

    登上帝位也能拉下来,何况是小小太子。

    真以为牢牢掌控“凤家军”就能稳住储君之位?

    天真!

    这名心腹领命下去,黑暗的房间又窜进来一道身影。

    “王爷,有消息了。”

    荣王在桌案前坐下,掩在袖中的手指一挥,示意心腹说来。

    “那位……极有可能还活着……”

    荣王眉头一挑。

    “如何发现的?”

    心腹道:“那人的挚友顾央,数月前去访友却失踪了大半月。之后再出现,看似一切正常,但他却借着访友的名义,暗中拜访秦老门下十数个交好的同门,每个都密谈了许久……”

    他递出一张写着十几个名字的名单,荣王摸了摸,心下有数。

    “然后呢?”

    心腹道:“秦老,告病在家已有月余。”

    以前几派撕逼干架,佛系的秦老也会站出来调和两句,或者每家都踩上两脚,最近却告病在家。

    门下官员也沉默许多,存在感极低。

    荣王嗤道:“果真是见风使舵的老狐狸,也难怪秦氏一门能屹立朝堂这么多年。”

    “王爷,要不要再去查查那人的下落,然后……”

    尽管没有做别的动作,但未尽之语却充斥着杀意。

    荣王挥手:“不用,管那人是死是活,反正最后都是便宜了我们。”

    “王爷,您的眼睛并非治不好……为何……选了凌晁?”

    荣王道:“凌晁合适一些。”

    他顿了顿,改了主意。

    “派人去查查那人的下落,确认是死是活,别有其他动作。”

    心腹下去,荣王倏地嗤笑出声。

    “真是阴魂不散的人……这回回来,瞧你能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