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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言低低的笑,不带一丝感情的凉意。

    “你是想驯服我?像是驯服野马一样?”

    他说话还是带着散漫,但是现在却带着满满快要溢出的危险。

    绿柚从我身边慢慢退后,准备去找人来的时候,却被齐言看到了。

    他的笑声似乎更加愉悦,一抬手,不知道扔出去什么,绿柚倒在我旁边,一点动静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长公主啊,我要是在这边杀了你的话,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走到我面前,捏着我下巴,几乎要把我下颌骨给捏碎了。

    危险程度比以往都更要重更要浓烈,那低低沉沉的语气里,也掺杂着一闪而过的杀意。

    我顺势仰头看着他,手心有些潮湿,早在说这些话之前,我就料到,撕破脸皮之后的场面定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若不能成功的压他一头,那我指不准会折损在这边。

    “可是你凭什么驯服我呢?用你那空无用处的美貌吗?”他从喉咙低低颤出来的声音,都带着极尽的嘲讽,像是打量商品一样,捏着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美貌何尝不可?”我被他捏的生疼,疼的倒吸了口冷气,继续微笑道:“我若是在这边出事了,那我吩咐下去的都会在一瞬间动手。”

    “绞杀你培养在这边的人,是所有的棋子,一个不剩全部绞杀,让你来时空荡荡的,回去照旧是一身轻,我死了你不会得到这边任何的帮助,你觉得你回去的结果会比在这边好吗?”

    熬人就像是熬鹰,只是鹰是不休不眠的去打败它的意志,但是人不同,我捏住他的七寸,斩断他所有可能翻身的筹码,以权为压,强行把他按下去。

    下颌疼的都没知觉了,我眼里蒙上一层的水雾,可坐姿还是随意自然,顶多就是后背的衣服被浸透了。

    他骤然松手,笑的不停地发颤。

    我视线太过于模糊了,眼眸眯起,才看清楚了,齐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沉默寡言,拿着剑指着他。

    “后退。”熟悉的嗓音响起,剑尖依旧是指着齐言。

    齐言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举起,无奈道:“长公主的蓝颜倒是不少,是我失算了。”

    “得了,成交就成交吧,不成交又能如何呢,只是我这个妹妹,可是不能再留了,她总是妄想嫁给摄政王,这可不是好兆头。”

    说完,齐言往我怀里扔了个东西,越墙离开之前,还道:“这个可是要留好了,这可是咱们的定情信物。”

    语气轻佻,从来都没个正形。

    “我回来了。”齐言走后静悄悄的,许久旁边的人才缓缓有了动静,声音是压抑的,似乎有炽热浓烈的情绪,就要迸发了。

    “你要的,我都拿来了,所以我回来了。”绪景阳补充道。

    我恍惚的记不起来他之前的样子了,现在沉稳冷静,抬手间便能劈开一个新的天地,可面上却温润平和,如同翩翩公子。

    “阿鸾。”

    他低声唤道,声音很低,似乎只是我的幻觉,清风吹过就能散开。

    “既然这边没那么好,我带你走好不好。”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每个字似乎斟酌了很久才说出来的,郑重而虔诚,“这天下还会是陈氏的,你要的我都会守得住。”

    “跟我走吧。”

    那低声颤颤的嗓音,像是羽毛浮在耳尖上,但也只是恍惚了片刻,我偏头看他。

    “去哪里呢?”

    “天下你保的住,那于我私心,白府上上下下的人呢,宫内的人呢,都能保的住吗?还是你只能护我一人,隐姓埋名,只要他不放弃找我,我这辈子就不能冒头?”

    我声音问的轻缓,但是跪在地上的人迟迟没动静,掺杂着风声,我似乎是听到一声极轻的哽咽。

    “你还在怪我吗?当初若是没有阴差阳错的话,现在……”

    如果没那么多事情的话,凭着将军府,也许不能扭转乾坤,但是我嫁入将军府却是容易的很,可当初那种种波折,他不肯出面,如今却想过来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轻快的语调对他说:“晚了啊。”

    他似乎更加沉默,瘦削的身体绷紧了,原先骄傲的不肯落下的头,现在也一点点的低垂,似乎带着无尽的懊恼,手捂着脸,伏在地上。

    “我还记得你当初骑着马,弯腰看我的时候。”我笑弯了眼,“你还记得那是什么花吗?”

    他还年少的时候,骑在马上,张扬肆意,扬鞭拽着缰绳,猛然停在我身边,少年的盛气总是掩不住的,从马上弯腰看着我,笑岑岑的给我戴上一朵花。

    “记得。”他声音更沙哑,“牡丹花。”

    “是啊,俗透了。”我道。

    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插在我的耳边上,风吹过裹挟着花香,那一瞬的年少的心动,触手可及,可似乎也遥不可及。

    “都过去啦。”我说:“父皇曾说过,怨和仇是没有结束的,如今想来也的确是如此,你不欠我什么,当初父皇也的确没保住你,才出了差池。”

    “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将军府的人还在等你。”

    “不!”

    他声音反而比之前高了些,急促了些,“我怕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就算是你嫁人了,可那又如何,我会。”

    娶你两个字,他在牙齿间咀嚼了好久,我支着下颌看着他,抬手便能碰到他的头,“回去吧,现在还不需要你帮忙。”

    “是。”

    他的头发柔软,最后低下头,沉闷道。

    快傍晚时候,我收到了回信,这比之前的间隔还要久,久到我心里都快麻木了。

    绿柚无大碍,只是被打晕了,醒来之后还嘟囔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又猛然警惕的环顾四周,活脱脱的要被齐言这个神经病折腾成疯子。

    信封在我手里碾磨了会,我递给绿柚。

    绿柚知道这其中的暗号,打开之后,我只听到纸张窸窣的声音,再无动静。

    “嗯?”傍晚我视线不是很好,只疑惑的侧头看着她的位置。

    却只听到绿柚深呼吸的声音,似乎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公主。”

    只两个字,我心彻底的跌下去了。

    果然吗。

    果然不是吗。

    “给我。”我起身,差点被旁边的东西绊倒了,颤着夺过去,几乎贴在眼皮上,努力的去辨别,可越是紧张越是看不到,因为眼前都被泪水给糊住了。

    越流越多,最后捂住脸,指缝里不停地淌泪,忍不住变成了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