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
分明是平淡的音调,但是说出来却像是一根根的刺,冲着我狠狠地扎过来。
我看着眼前的人,很熟悉的眉眼,可莫名的有些陌生。
“什么意思?”
火光冲天,下边甚至还有很嘈杂的脚步声,他也不管了,只是弯腰看着我,眼里粹着火花,黑浓压抑的厉害。
“不可能是她做的,你分明知道她一直跪在那边,就算有心下毒,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下在自己的身上。”
“那你不照旧让人把她带走扣押了?”我下意识的讥讽。
他低头,我梗着脖子抬头,差点就撞上他的唇,可却没任何的旖旎。
原本那拖下水的招数就很简陋,哪怕他现在信了,等以后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也会找到破绽。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这点蹩脚的招数来以牙还牙。
“陈瑾安。”他低低的警告道。
每次连名带姓的时候,都是有种低沉的气压,满是不虞,压迫而来。
我还是保持微微仰头的姿势,大概是风太大了,眼睛有点酸,笑起来的样子估计也是很勉强,好看不到哪里去。
“是啊,你看你一眼就能看穿了,能相信她,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这天南海北的,我被囚在王府内,哪怕是得到这药包,又怎么会傻乎乎的当众用掉。
为什么到了别人的身上可以思考,到了我的身上就直接定罪了呢?
“你让我相信你,可你有没有一点相信我……”
话没说完,就被下边的火光冲天给打断了。
他扣住我的腰肢,攥的很紧,手似乎都是有些颤抖,声音亦然,“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这样吗?”
那些举着火把的人冲上来,虽然穿着的都是普通村民的衣服,但是那训练有素的样子可不是如此。
目标明确,从一开始就对准了这边而来,兵器交戈,厮杀的声音,惊的整个林子都是恐慌和不安。
“走!”
马嘶叫着过来,他直接把我扔到马背上,压根不给我反抗的机会,打昏了捆在上边。
失去意识之前,我用足最后力气问,“你当真不肯信我?”
看到的却是被火光映照出来的黑沉的眼睛,里面寒冰凛凛,似乎还带着几分的怜悯。
意识控制不住的模糊,我嘴里都被咬出血沫了,可还是敌不过困倦,一直蓄着的泪,啪嗒就掉下来了。
心绞如刀割,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
再醒来的时候,床边上是一直半跪着伏着睡着的绿柚。
被惊醒了,下意识的拔起手里的刀,茫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才惊呼出声,眼睛一下子红了。
“公主,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之前的事情像是南柯一梦,我起身抬手的时候,才发现手腕上有细细的链子,很华美,做工精良,刻意做出来美好的样子,跟手铐不同。
只是那审美却是一言难尽的金黄色。
我看了一圈,还是在我屋子内,听绿柚在我耳边叨叨,我才知道,那晚上是被敲昏了送来的。
千里马识途,不需要人驱赶,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用头顶门。
绿柚的脸都惨白了,如今回忆起来都是心有余悸。
“王爷也真是,就不怕您在路上出什么意外,若是被有心人拦截了的话,该怎么办啊?”
“没事。”我安抚道:“也许那还真是他想见到的呢。”
“公主!”绿柚有些恼怒。
这样的安抚没任何的用处,绿柚眼睛像是兔子一样,不消片刻,又是通红,背对着我似乎在吸鼻子。
离着那晚上都过去两天了,我整整睡足了两天,睡醒了之后手腕上和脚腕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条链子。
“他呢?”
我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涸的唇,问。
那晚上的火光冲天,太过于气势汹汹了,根本不像是突袭,更像是奔着同归于尽来的。
“没回来,但是这是提前吩咐下的。”
绿柚咬着牙齿,低声跟我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记警惕的看向外边,“将军将军,这算是哪门子将军,野心大的天下都如同棋子随便摆弄,这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却不敢大声的说话,外边都是裴佑晟的人,安全的程度比较起来更甚。
“公主,咱们走吧。”绿柚眼圈还是红彤彤的,回头看着我,“咱们回家吧。”
那很低很低的近似于喃喃的话,却一字不漏的落在我耳朵里。
我低头安静的看着手腕上拴着的手链,使劲的晃动了几下,除了手腕变得更加的通红,没任何用处。
哦,不,还有点用处。
我抬头看着外边门打开,迅速进来几个人,冷着脸防备的进来看着。
“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靠在椅背上,说。
绿柚正在研究怎么出去,被明显的吓了一跳,窗户才打开,她还没量好,人就冲进来了,甚至连话都忘记说了。
这几个人可不像是娃娃脸,冷着脸沉默寡言的,公事公办的说:“你若是想出去的话,可以吩咐属下,但是。”
话到此为止,冷冷的视线扫过绿柚那边,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突然就记起来那晚上,裴佑晟也是这样的情绪,几日维持下来才升了点温度的感情,却那么容易就给摧毁了。
他也是同样的表情,平静的冷淡的看着我,净是失望,全然没点信任。
刺的我心脏一颤一颤的,也涩的厉害。
“什么时候轮的到你们随意进出,甚至来教育本宫了?”
我懒洋洋的说,学着当初白桓的样子,眼尾挑起,似笑非笑。
那几个人却丝毫不怕,脊梁骨都是很直,他们听命于裴佑晟,不归我管。
“长公主,里外都戒备森严,属下劝您最好不要生别的心思。”他垂眼,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分毫不低。
这比较起来直接威胁,也差不离了。
喉咙受损,可是丝毫不碍发出声音,攥紧了扶手,才扬起最后的声音来,锐声说道:“滚出去。”
那几个人皱眉似乎还有不安,我抬手,冷笑的说:“你们是不信自己主子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不相信这捆住的硬度?”
扬手的时候,手腕上的链条跟着伶仃作响,像是宝斋阁里最上好的手链,带着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这精致,却更像是一种嘲讽,我狠狠地一拽,绿柚失声扑过来,按住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