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琛毅坐在副总办公室里，左手搭在椅子扶手，右手成爪立在桌，眉头紧锁，深思那个男人，当时一心紧悬在秋落身所以忽略了一件事，那一张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而且秋落的态度，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别的人那种冷漠，可却让他隐隐不安，那并不是厌恶，而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氛围，像是关系很好的两个人在吵架？
连琛毅对自己生出的猜测感到好笑，可他笑不出来，脸色更为沉重。
在他深深地陷入困惑和担忧时手机总算响了，他迅速接听，是警局那边的消息。
说霍昌已经招供，失踪的那些人都是极墨让他做的。
极墨，极墨......
连琛毅眼里闪过惊愕，旋即神色一紧，打开电脑，之前的资料里，秋落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极墨，所以他也让人查了很多的信息。
他着急的敲着桌面看着件分析速度，很心急的双眼紧盯，直到页面终于打开，他一目十行迅速阅览，按住鼠标往下翻。
倏然眸光一沉，极墨，极年，他们是父子关系，极年是秋落的同学，也是当年案子的相关缉查的嫌疑人。
虽然没有对外明宣，但内部都认为是他做的，很匪夷所思，可在那种状况下，无数的尸体血迹斑斑，他却不见踪影，而且还有秋落作证，消失了七年，现在却出现了，而且还和极墨出现的时间差不多，这是偶然吗？
连琛毅这才惊觉秋落回来之后状态有些不对劲，这个男人，和火场的事情一定有关系！
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和他在一起吗，秋落为什么不报警，什么也不说？是被威胁了吗。
连琛毅宁愿相信秋落是被胁迫，故意不去想其他的可能性。
他紧紧闭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喊道：“给我倒杯咖啡。”
隔间的助理不一会儿端来了咖啡，而且是不加糖的，很苦，连琛毅却像喝白开水似的一口闷。
他很消沉，秋落病的太严重，他是不打算医治，还是医治不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沉重和心累，秋落说吃的药没问题，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吃，可他还是会疼成那样，说明这药只是暂时性的。
连琛毅按捺不住的站起来要去找秋落，但又心想秋落肯定不会告诉自己，次带他去医院也做了全身检查，没有查出问题来，急的一身汗，又叹气的坐了回去，翘着二郎腿，眼睛很凌厉的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与秋落亲近的肃鸣也不在了，算去问他的朋友也不一定能知道什么。
结果还是绕到了极年身，从他那儿下手。
暗调动警队好友去调查，只要还在华京，不担心搜查不到。
“梁秘书，你去滕光的分公司，问问他们有没有这种药，只要吃了身体有好转。”
秋落在外面和梁秘书说话，所以连琛毅很清楚的听到，记在了心里，药。
是他要吃的那种？
以为秋落说完会回办公室，没想到连琛毅听到门被敲响两声，秋落推门而入。
“刚才吓着你了，我都是lǎo máo病，像羊癫疯那样。”
秋落开玩笑似地说，连琛毅的脸还是较黑。
“你去我办公室，是问出什么了吗？”
连琛毅舍不得为难他，可为难了也只会让自己气的火没处发。
所以他猛地叹了口气说：“霍昌指控是极墨命令他去抓那些人回来做实验。”
现在是21世纪，知道的也越来越多，连琛毅说的时候都是紧皱着脸的。
秋落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可他除了沉默，其他的是不会再说。
听到他的话，心里沉了沉，问：“做什么实验需要抓人？”
“是用人来做实验，注射药剂看他们会有什么变化，和那些小白鼠一样，在战争时期，霓虹人最擅长拿我们国人去做人体实验，所以这要是爆出来，极墨名誉扫地，更是一辈子在牢里出不来。”
秋落缓了缓，又问：“霍昌为什么要帮他？虽然他承认了，可也是口头，必须找到证据，那些被bǎng jià的人，能找到吗。”
极墨有组织保护，他要做实验，应该也是在组织内部，那还是会很难办。
连琛毅：“霍昌说他想要极墨的一个研究成果，用他的名字来发表，但是他说只要是极墨实验出来的都可以，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人和这个项目有没有关系，他是矢口否认他并没有做违法的，那些人都是自愿去的。”
说着他露出了费解的表情；“警察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人，对方说是自愿的，但是具体他不说。”
秋落沉吟道：“那其他的人还找吗？”
“当然，失踪了这么多人，虽然都是世界各地，但人数不少，而且还动到了华京的地盘，不查也无法定罪，你也永远不能安心。”
他笃定的眼神看着秋落，问：“极年是极墨的儿子，你为什么没有报警。”
秋落不禁皱眉：“琛毅......”
他斟酌沉思：“他救过我。”
连琛毅目光犀利：“我不认为你会因为这一个原因而忘掉百条人命。”
后脑勺像被猛地一敲，让他有些头闷。
抬眼，款款与他对视：“事情结束之后，会重新调查，但我现在只想知道极墨能不能定罪。”
连琛毅见他不想正面对待那个问题，心里越发忧虑，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和秋落有友情之外的感情，而是担心他会再次受伤，各个方面。
“还在调查，从他的口述知道，从08年开始，一百多人交给了极墨，但之后他没有再管，所以不知道他们还是否活着，至于极墨，看似疯疯癫癫，但有十分的精明，而且很自信，一点畏惧都没有。”
秋落冷冷勾唇：“要保护他的人很多，而且没有证据，他肯定不会害怕。”
故意杀人罪竟然缩短到了两年的牢，试问他怎么可能不怨！
秋落呼吸着气，突然凝滞了一下，他眯起眼，极年这么重视钱，曾经也说过要读金融，赚钱，如果说以前是为了小姨，那现在呢。
滕光制造机器，嫁鸠出产药品。
用这种手段得到的钱来回报社会不觉得太可笑吗。
连琛毅看他突然冷下的脸，等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国务实验所会帮忙，他们的权利要大的多，你暂时不用操心，极墨被看管，也不会让他逃出去。”
没有钱，他们怎么研发产品，嫁鸠缱绻，即使和他关系亲密，以极年要强的性格，也不会让她养，但以当年他的身体状况，除了嫁鸠缱绻带走他，照顾藏好，不会再有别的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事情过去太多年，他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不去想，但夜夜做梦还是会被惊醒。
没有血，但那种震麻了的感觉，似乎还能感应到。
任何的研究都是以钱为基础，秋落靠在椅子，拉窗帘，留下一条缝，幽淡的光渗进，他闭眼，困意袭来，但不想睡去。
像有寒冷的利爪从背后伸过来，血开始扑腾，滚涌，他睁开一条缝，被抽取的血，皛菜，他们也是在制作解药吗。
晨光浅色照进。
有个人很轻的喊着他的名字。
“秋落，起来吃点饭。”
秋落觉得很疲惫，翻了个身，呢喃：“让我再睡会儿，很困。”
“你生病这么久，先吃点东西胃才能舒服，你是照顾不好自己才会得胃病的。”
“我哪儿有...”秋落咕哝着睁开眼想反驳，他哪儿得了胃病，明明是你才对。
可他一睁眼，天旋地转，坐着的床榻变成石路轰然碎裂往恐怖的黑暗深渊下掉，他受了惊吓，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秋落松了口气，脸还有些白，轻笑着抬头：“我还以为我要掉下去了呢，谢谢你...”可他一抬头，被血一样的世界给笼罩，他的手里拿着刀，不停地滴血，从悬崖边流下。
“小落！是他杀了我和爸爸！”
“落儿，远离他，当是爸爸求你了，他是个恶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脑袋懵懵的，眼睛充着血，很难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
秋落大声质问，但是声音没有发出来，俯视他的人满脸都是血，眼睛里除了阴森的冷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嘲笑，再也没有其他，豁然，他松开了手，身体剧烈下坠。
“呼！”秋落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气，睡衣被湿透了。
他坐起来太猛了，头一下有些不适，闭着眼静坐了一会儿才看向窗户，今天的月亮很亮。
秋落眼神淡漠，去冲了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除了最初的一年，之后都是模糊的影子，突然这么清晰，还是见到他对自己影响太多，总会勾起很惨痛的回忆。
秋落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雅和强大，他也是俗人，他曾经有多在乎，有多爱，在一系列的痛之后他会有多怨恨。
但这一切对那个人而言都是无关紧要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