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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话 忘怀

    秋落依旧是淡淡的摇头,不假思索:“这样对你不公平,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回应你。 ”

    连琛毅脸划过痛楚:“为什么,你宁愿一个人也不接受,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

    他声音陡沉,眼里苦涩:“是酒店的那个男人,对吗。”

    秋落依旧很镇静,没有被他说的话动摇,这样的表现,让连琛毅更加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是你有什么苦衷?秋落,我连琛毅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我对你绝对是真心无二,我早发过誓,要保护你一辈子,即使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但你不愿,我不可能放弃,我不舍你孤单生活一辈子。”

    秋落垂眸,声音很轻,水滴掉进小小的水洼都会发出泠叮的声音,可他的轻,生出了怅惘和浩渺的宁空。

    “一辈子不过转眼之间,当下觉得慢,等真的到了几十年后回头看去不过是几幕画面。”

    连琛毅不死心:“正因为转瞬短暂,所以才不想留有遗憾!秋落,我不会放弃。”

    秋落略微愁苦:“可我真的没有这心思。”先不说他的身体状况活不了多久,感情对自己而言,早被碾碎了,一点念头都是碎骨的痛楚。

    他低声感慨:“琛毅,适合你的人太多了,可唯独不适合我。”并非他所想自己多么的清心寡欲,而是静如死水,抚不起一点涟漪。

    秋落吸了口气说:“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

    连琛毅蓦地瞳孔放大:“你是要和我断绝关系?”

    “不是的。”

    秋落无奈一笑:“我们是好朋友,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一直帮助我处理项目,秋滕是我现在开始要培养的接班人,但在他接手之前,即使是接受之后,我也希望有你帮衬,届时,我会把一半的产权给你。”

    连琛毅身体一震,不明白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你的心血,你既然能够分我一半,又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秋落只是摇头,他不想说多余的事情:“如果没有你,这公司途垮了,分你一半理所当然,而且你应该知道我对这些看的不是很重,我只身一人,没有家族威压,也算是自由自在,当我是任性。”

    秋落笑容夺目,连琛毅深深地皱着眉,不愿放开,用力一拽,狠狠地抱住他:“也让我任性。”

    忧伤在眉眼化不开,秋落轻轻叹息,忽然他愣住了,刚才好像看到了某个人站在那里,可这时又不见了。

    他敛下眼睑,任由连琛毅紧紧的束缚自己,他的力气很重,像他沉重的感情,他的怀抱很炽热,却无法让秋落的表情有所变化,没有痛,没有伤感,只有淡漠。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和公司,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作为回报。

    ......

    和连琛毅分开后,秋落选择了走路。

    走到自己不熟悉的街道,坐车回去。

    他慢悠悠的走在小区里,每走一步有很轻微短暂的停顿,呼吸也要绵长,轻缓。

    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虽然是小区,但在晚除了微弱的几盏灯,依旧是黑暗的。

    秋落微张着嘴呼吸空气,腿有些发颤的坐到长凳,原本很黑,他此刻的情况,更是一点光都没有,如同瞎子。

    片刻,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说:“吃。”

    秋落不吭声,靠在椅背闭着眼,平息不稳的呼吸。

    “你若想与我彻底划清界限吃,你死了但我还活着,你有脸面去面对你死去的家人?”

    冷静的一句话却让秋落倏然睁开眼,双目通红,像过去的极年。

    想要改变对方的自己,却活成了过去的他。

    秋落在心里奚落嘲讽自己,他低下头,睁开了眼,可仍旧只有黑暗,这是剧痛影响了他的视觉,他缓缓伸出手,凭着直觉,摸到了极年手里的药,但他没有当即吃,而是攥在手里。

    极年看他收下了,也不管他吃还是不吃,像完成任务一样,转身离开。

    秋落侧耳听着,似乎没有了动静,他才缓缓站起来,可刚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他以为自己会砸在冰冷的地,却掉进了陌生又熟悉的怀抱。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不该有的怦动,伸手微微一推:“放开。”

    若是以前,这人一定会让自己不要逞能,可如今,极年将他扶正,便松了手,秋落知道,他是恨自己的,而自己,也同样恨他。

    秋落觉得身体很热,闷热,可他站在都是植物的小区里,旁人冷还来不及,他却只觉得太热了,可这又不同于发烧,他摸黑往自己的单元楼去,为了不在这个人的面前表现出脆弱,他硬是忍着双手,垂落在两侧,缓缓往前走,每一步都在试探,心里是非常虚的。

    忽然脑门一痛,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摔坐在地,皱了皱眉。

    身后的人走近。

    秋落不禁想起曾经的一幕,第一次去他家时撞到的石柱,他也是默不吭声,明明在自己的身后看得一清二楚,却很冷酷的看着他撞也不会提醒,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关心起自己,现在呢。

    这不是回到过去,什么都不会变。

    秋落手掌撑在地,被许多的小石子磕出血点,他痛的麻木没有知觉,站起来,能感觉到极年还没有离开,他这样跟在身后是做什么呢。

    不明白,看不懂,也不想再去懂了。

    极年冷眼看着他摸瞎的找单元楼,一会儿走到草丛里,一会儿撞到墙,他都没有出声告诉,没有帮忙,只有严寒和森冷,对如今的他而言,这个人影响不了他的情绪。

    看着他成功进到楼里,按下电梯,楼,开门,极年看着他紧攥的手,沉默的离开。

    而秋落在关门后,松了口气,有些艰难的走到沙发边坐下,刚才好些了,至少能看得到了,摊开手掌,药丸因为他的汗而有些黏。

    秋落在犹豫是吃,还是去化验。

    血腥味很重,看样子,是有要融化的现象,这次...还是吃。

    秋落抱着别浪费的心理吃了下去,这味道还是令他作呕,紧皱着眉去喝了些水,把手洗干净。

    吃下去之后,像听了安神曲,血都正常的流动,再也没有血脉怒张痛的不堪忍受。

    秋落闭眼,什么也没有想,放空大脑,很快睡着了。

    ......

    从昨天开始,秋滕住在秋落的家里。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秋滕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家里要做农活,都是早六点起来。

    所以他走到客厅时,看到秋落躺在沙发,一边疑惑爸爸是什么时候回来,一边又担心他睡在沙发还没盖被子会不会着凉,放轻动静,将自己的被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抱起来,都将他给压的啥也看不见了。

    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不小心踢到了茶几,一个前倾,抱着被子砸在秋落肚子。

    秋落闷哼一声,被惊醒了。

    秋滕累的气喘吁吁,秋落睁开眼,看着被子,和倒在自己身的小家伙,又看了看手机时间:“你每天都起来这么早?”

    把被子裹在秋滕身,将他抱起来往房间去:“太早了,再睡一会儿。”

    秋滕猛地摇头,黝黑圆圆的大眼睛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爸爸,我要练书法。”

    “毛笔字吗。”秋落好他怎么突然想练书法了。

    “嗯!我看到了有个本子里的字很好看,我也想写出那样的字,还有钢笔字,我也要练好!那是爸爸的字。”

    秋落恍了下神,看着一脸崇拜自己的秋滕,摸摸他的头,神色有些忧淡:“不是爸爸写的。”

    秋滕问道:“那是谁啊?”

    秋落看着桌子被翻出来的本子,轻声道:“是让爸爸永远无法忘怀的人。”

    秋滕面露茫然,问道:“什么是忘怀?”

    秋落打了个哈欠:“现在也没有老师,想学,等天亮我给你找,现在继续睡觉,小孩子睡眠要足。”

    说完不等秋滕扑腾,按在他肩膀往下一压,他坐不起身了。

    “乖,什么都要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

    秋滕见自己爬不起来,看着爸爸很累这么快睡着了,也闭眼,一起睡去。

    ......

    再醒来的时候,秋落浑身乏力,脸似乎都有肿胀的倾向,是睡的太熟的后果。

    他眯着眼看手机,竟然都午十二点了。

    “小滕?”

    秋落走到大厅,看到茶几有一张小纸条,是秋滕歪歪扭扭的字,面写着:“爸爸,小滕去学篮球啦,记得找书法老师哦。”

    看着稚嫩的笔迹和童真的语气,秋落舒心一笑。

    去到公司时,连琛毅也在,无声的打了个招呼,秋落走进办公室。

    已经找到了皛菜,研究是迟早的事。

    放在桌的手机震动起来,秋落看了眼号码接通。

    对方:“已经查到车牌号所在的位置,现在在华京纯开街43号,是一家酒。”

    秋落眼里深冷,极墨,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