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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话 安眠

    树林阴翳,清幽雅致,鸟语花香。

    林有一座小小的木屋阁楼。

    被大自然的气息包裹着。

    几只小鸟立在窗阶轻轻叫着,头一点一点的,尖嘴啄着没有食物的缝隙。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男人站在窗前,音色冷的将那群鸟儿给吓得扑腾飞走。

    似乎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没有第二个声音作为回应。

    男人转身,走了几步,停在床边,平淡的俯视着已经醒了却没有反应的人,他双目都睁着,可像没了魂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杀我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失魂落魄。”幽冷平静的话让秋落眨了下眼,冷然问:“为什么要救我。”

    “活着才更痛苦。”言外之意,想轻松的死,不可能。

    极年关门,秋落缓缓闭眼。

    “吃。”又走进来的极年冷冰冰的说了一个字。

    秋落闭目不语,忽然脸颊被捏的扁下去,迫使他张开嘴,意识到极年要强灌,眉头愤怒的竖起,猛地睁开眼,怒目而视,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看清他眼里的恨意,极年无动于衷,还是稳稳的端着碗:“吃。”

    “为什么。”秋落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你已经有了异能,可以作为实验,不会让你死。”极年漠然的说着。

    秋落连冷笑都不想给他:“现在可以拿我去做实验。”

    又要躺下去,忽然脖子被掐住,极年的耐心被挑光,脸冒着冷冽的幽火:“别惹怒我。”

    话音落下,右手将粥直接灌入他嘴里,秋落眉头紧皱,恼怒抵抗,可他没有力气。

    但是他选择了不咽,以至于粥都溢了出来,极年眸色一深,在他后颈捏了一下,秋落猛地一怔,喉咙打开,粥顺势滑了下去。

    愤怒的瞪着他,极年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站直拿着碗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

    “你身边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声音如同地狱鬼魅邪恶残忍。

    秋落瞳孔骤缩,怒急攻心剧烈咳嗽:“你若是再伤害他们!我哪怕是死也要拉下你!”

    ......

    木屋里没有电视,得知不到外界的信息,应该是天翻地覆一团乱了。

    “这是在囚禁我?”

    极年拿了一支针筒刺进他的血管,然后吸出来的只有泡泡:“贫血。”半个月来,秋落已经瘦成了稻草。

    “你什么时候养好身体直到能输出一管血,你想什么时候离开没有人会阻挠。”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下过床,但是每天三餐极年都会端来,他实在没有胃口,但是避免对方再强灌,他多少吃了一些。

    想找着时间逃走。

    可他看到屋外全是树木,看不到路在哪儿,以他的身体走不了多久会昏倒。

    所以极年说完之后,他也逼着自己食入。

    “你的手机。”

    秋落偏头,一个很古老的按键手机落在他手里,极年没有问他为什么一直带在身,不感兴趣的走出房间。

    他木然的将手机放在床,缓缓抬起双腿踩着拖鞋,太久没有活动筋骨,感觉全身都是拧着的。

    和地板一样发出了错位的吱吖声,他扭动了下肩膀,稍微舒服点,从房间走出,他是在三楼,别看房子不是很大,但低头下去高度还是有的。

    秋落这样看,有些晕眩,如果任由自己摔下去......

    可对极年看透一切的空燎双眼,缓缓站直,从楼梯走下去。

    “你可以出去转转。”

    秋落抬眼,站在幽静清新的草地,像被树林的笼子圈住。

    极年站在他背后,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发现的。”

    “毕业那年。”秋落的心境平静:“即使你一直不说,我也真切体会到了。”

    似乎没有可以说的话,极年回到自己的房间,毫不担心他会离开,而秋落也无所事事,呆愣的站了很久,腿酸了,才坐到沙发。

    如果是他一个人,还能放松一些,但并不是。

    秋落走楼,左右各一间屋子,他推开,极年坐在椅子,神色淡凉。

    即使他进来,极年也没有抬起头,腿放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秋落扫视着:“没有电脑?”

    “只有座机,你可以联系外面的人。”

    秋落没问在哪儿,在原地站了会儿走到左边的房间。

    但他只看了一眼,有些烦闷的又回到自己屋子。

    焦虑感冒出来,让他感到心烦,皱着眉,看着躺腻了的床,无法解脱的烦躁,干脆坐到地,冰冰凉凉的能让他稍微静下心来。

    没过几分钟,他心累的又走下去,到厨房转了一圈,煮了点面,只要赶紧回血能离开。

    安慰着自己,大口大口塞进嘴里,甚至有的没有咀嚼吞了下去,像在折磨自己,强迫吃完之后,忽然胃一阵翻滚,匆忙跑到厕所,吐了个一干二净。

    狼狈不堪,秋落坐在厕所门口,单膝弯曲,左手搭在面,被绿树的幽凉裹携。

    极年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腕,对方瑟缩了一下。

    皱了皱眉:“发作了?”

    一把将他拉到沙发,从抽屉里找出一剂药水,秋落垂头看着手腕,什么也没想,面无表情淡淡的。

    看了眼他手里的针筒,极年:“ān mián yào。”

    秋落眼神一冷:“我从不用这个。”

    极年眉头隆起:“你是硬撑熬过来的?”

    “这是我该承担的罪孽。”冰冷又悲凉。

    极年看了他许久,最后将注射器放在桌,自己坐在餐椅。

    秋落看也不看一眼,也走到餐桌,把剩下的汤喝下入腹,刚刚是吃的太急了,而且味道很一般。

    汤还是有点咸味。

    他喝完了,没有转身走,而是拉开一张凳子坐下,一副要深夜长谈的架势:“为什么出现,你一直都在。”

    “偶然看到了。”

    “我哥哥,秋磊是撞死你母亲的真凶,你一早知道了吗,所以才要报复我们。”

    极年抬眼,黝黑的双目像两把利剑刺在他身:“...是。”

    “这件事,我向你道歉,但是——”秋落神情坚定,剩下重重枷锁,他必须要背负,一生都无法脱下。

    “是嫁鸠缱绻救走的你。”

    极年:“我本该死在那儿,但既然活了下来,将一切解决,你想再杀我也好,至此不再纠缠也好,我都会彻底消失。”

    “什么解决。”

    如今放西斌已死,药物断,李振宇公司自然会倒闭,秋落表情倏然凝重:“你要和组织了断。”

    忽然极年站起来,身子猛地被拽的朝前倾,脖子一痛,视线变得模糊,秋落拧着眉:“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极年冷漠的脸消失在黑暗,他右手托起秋落的臀,扛在肩离开了木屋。

    ......

    悲伤沉重的气息萦绕在众人身。

    连琛毅白天处理公司的业务,晚回到房间谁也不见,丫头也很难过,但是连琛毅还活着,他每天没命似的处理业务,回到家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吃,都瘦了一大圈,脸都瘪了下去。

    丫头知道连琛毅是最哀痛的:“所以什么都要在人还在的时候说清楚,才不会留有遗憾,可秋落已经不在了!你再消沉也没用啊!即使是被烧的一点残迹都没有留下,那你不给他们办葬礼了吗?你不信他死了,那你去找啊!”

    她双手像锤子一样砸在门,一向平稳的声线陡然拔高:“连琛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假如秋落还活着,他会愿意看到你这样颓废吗!”

    她还要再砸,忽然门打开,她猛然收手扶在墙才没摔过去。

    连琛毅胡子拉碴的,半个月没好好整理过,浑身都散发着丧气的气息。

    “他已经不在了......”连琛毅声音喑哑,眼泪滑落:“你说得对,我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么多年的机会为什么没有把握,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丫头也忍不住鼻头一红,眼泪也跟着要掉下来,但她忍住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记得已经离世的人。”

    电视新闻都将这件事报道出来,得知消息的,还有杨其一、赵昂和赵椟。

    他们不敢置信,被雷劈了似的,立马从各个城市赶来,可是什么都没有,见不到踽念大厦的副总,也没有尸首,几个人都住在酒店,被打击到都水肿了,赵椟更是把眼睛都哭肿,他们都不信,除非看到尸体。

    除此之外,还有个问题。

    杨其一沉声道:“警察为什么要抓刘眺?”

    赵椟拼命摇头:“他们说刘眺带秋落去了那里,说他是嫌疑犯。”

    “火势太大,现场什么都没有,刘眺为什么要害秋落,如果刘眺还在,我们要去找他问问清楚!”

    赵昂一拳打在床:“反正我不信刘眺会无情无义!”

    “我们要怎么去找,半个月了,警察都没有音讯,万一刘眺也葬身火场了呢。”赵椟觉得心都揪成一团,太难受了。

    短短时间,肃鸣,孟唤笙,秋落都不在了,赵椟又哽咽起来:“好像,以前,我还不...信!那个算命...的,嗝——他说...好像,都...说准了,嗝。”

    杨其一沉着眼:“什么准不准的!我们别这么早下定论,而且...”

    赵昂:“而且什么?”

    “极年当年也只是失踪,没有找到尸首吗,如果他活着,他不会让秋落死的。”

    赵昂听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他如果还活着,肯定巴不得要秋落死!”

    杨其一环着双手靠在墙叹气,敛目,如果极年还在,他不可能不保护秋落。

    电视一直打开,各种新闻都有,但他们的思绪都不在这些。

    忽然一个名字跳进他们耳朵,都睁大眼看去。

    “今天早六点在踽念大厦门口,清洁工看到了一个人躺在地,这人是原被宣告在郊区火灾里去世的秋落,他是如何从大火里逃出并全身没有一点伤,目前被转送到医院,医生说他体内有ān mián yào,是谁给他注入的呢,这起案子背后是否藏有更大的秘密,敬等后续报道。”

    而得到员工电话的连琛毅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丫头也紧跟其后。

    但是因为当时是在检查,所以两人站在廊道,又焦急,又高兴。

    “还活着,还活着。”连琛毅像个傻子一样的笑,丫头看不下去拍了他一掌:“稳重点,秋落要看到你这样疯疯癫癫的多丢脸。”

    “谁会给他注射ān mián yào。”

    “秋落都在这儿,只要他清醒问一下知道了,或许是谁救了他。”

    这时从病房里走出医生和护士:“患者已经无碍,你们现在可以进去探望,只是距离苏醒还有一段时间。”

    连琛毅感激的连连鞠躬:“谢谢医生护士,谢谢你们。”

    他推开门,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像踏在自己的心头,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猛地闭眼,在心里感谢苍没有对自己这么残忍。

    丫头说:“秋落也消瘦了不少,火灾对他还是造成了影响。”

    连琛毅坐在病床的另一边,静静地看着昏迷的秋落。

    丫头说:“我去买点水果。”

    连琛毅红了眼眶,看着他双手都插满了针管,不敢去碰,贪恋的看着他的脸,用眼睛描绘着轮廓。

    “秋落,只要你醒过来,我告诉你我的感情,你排斥也好,迷惑也好,我一定不会再离开你,让你遇到那些危险,七年了,未来我们还有许多的七年,你拒绝也没关系,我会用真心打动你。”

    “咳咳——”

    秋落皱了皱眉,连琛毅慌忙无措的站起身,想拍拍他的背,又无从下手,转身去接了一杯温开水,反复试了好几次温度呆若木鸡的站在床边,眼睛睁的很大,都不带眨眼的,直到秋落眼帘扑朔几下睁开来。

    好像从黑暗挣脱出来,见到了光芒,眼睛很快变得有神。

    他怔愣了一下,眼前晃过的是极年的面孔,脖子没有痛感,给自己注射的ān mián yào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