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什么。
命注定会运行的事情,无论如何改变轨迹,破坏发展,依旧会联系到一起。
哪怕是,长相都未曾看清的不知名的路人,在齿轮的转动下,终究会切合在一起,哪怕只有那么短暂的零点零一秒。
一旦触碰到,将会一直转动,不停碰撞,直到生命结束。
若是抵制,那轮被摩擦,导致损坏,只要有任何一方产生厌斥,都会落得毁坏停止的结局,可若是超出了范围内的喜爱,想要时时刻刻齿、轮相贴,带动原本固定的齿,齿条则会断裂,损坏程度可能无法修复,只能丢弃。
极年是那个被固定死的齿,每天看着活动的轮,不会生锈的轮,无论是停在原地,或是等待那短暂的相碰,又或者排斥,结果是不变的。
学校在马路边,但是有很宽的人行道,绿色菱形的地,正门前很宽敞,像是一个空旷的广场,而后门偏向于幽静的树林小路,葱茏清凉。
报名那一天大部分是父母带着子女一起来熟悉路线,所以开学的时候都是单独来,有的是初在一所学校的,成团一起走,有的人期待高生活,有的看起来很丧。
梦寐以求的校园生活,是不存在的。
“哈哈,秋落,我们这几个都在一个班啊!”
五个人,站在最间的人一头清爽的碎发,干净和煦的面孔,雅俊逸,不经意流转的柔和浅笑,看呆了身边的人。
与生俱来的气质与魅力。
这在学校里,是最麻烦的存在,不和这类人扯关系,看了眼自己所在的班级,在不被关注的情况下一个人冷漠的毕业,并不难,难的是预料之外的人。
即使极年因为打工而经常旷课,他还是找到了自己。
带着耀眼的笑容走到他面前:“你是极年,我看你的身体是锻炼过的,我们篮球队还差一个候补人员,你能帮个忙吗?如果场没意外,你坐着好了,反之也是顶替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极年无动于衷,一直在看书,也没有作出回答。
秋落没对他的冷漠态度感到不解或气愤,笑容不改,向他搭话:“你在看什么?平常在班里很少见到你,听说你和学生发生冲突,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我觉得你不像随意动手的人。”
“为什么你这么冷酷,一句话都不说?”秋落说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极年疏离的站起来离开。
“哎!我叫秋落,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
什么都想帮忙的热心人,最麻烦。
极年站在停车场,原本停在这儿的自行车,不见了。
出租车在下班的时间是高峰期,不好打,而公交车太挤,极年神色冷然,打个电话说一声要晚点,走着去。
“极年?”
他脸色微沉。
秋落走到他身边,一眼看出问题:“你的自行车是不见了吗,你不住在宿舍,家很远吗。”
极年拿着还没拨号的手机,转身淡漠的往校门走。
秋落说道:“我等会儿要去一个地方,所以叫了专车,你若是急,可以和我一起,哦,你不要误以为是我故意让你欠人情,我只是给你这个选择,你可以不坐。”
恰好这时餐厅老板打来电话。
“极年啊,今天店里生意太好了,来了一大批旅游团,你赶紧来啊。”
极年眉头一皱,秋落笑意浅浅。
“坐吗?”
之后,极年同意加入,并非秋落所想的这次坐车事件为原因。
而是连秋落自己都不记得的事。
既然忘记了,也少去一件麻烦事。
躺在草坪的大树底下,不是喜欢,只是这里能挡一段时间的太阳,安静,阴凉,不会感到烦躁。
“哎,我可找了你大半天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极年闭着眼,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的声音在他的沉默,又道::“难怪你抛弃了教室,这里的确要凉快,躺着也挺舒服的。”
和自己这种孤傲的人说话,有什么意义。
好,兴趣吗,可在他身,是得不到有意思的事。
只有无视,远离,他太过耀眼,耀眼到反感,聚集的目光让他不悦。
当听到秋落提出和自己坐在一起。
极年皱着眉,秋落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他不想和这种人接触过深,会影响自己的生活,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即使他残暴,凶狠,冰冷,甚至故意惹怒他,原来他也是会生气的。
对他言语包含的关心而浑身不自在,这种贴心,他不需要。
他越是要讨好自己,说着可笑的话要与他做朋友,只觉得讽刺,他是坚信自己不会伤害他是吗。
即使他打伤了他的朋友,也没有计较,对一个无关漠然的人,与一个相交甚好的朋友,他是白痴吗,竟然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失控了,也没有完全失控,是想以凶狠的方式让他厌恶自己,却没料到适得其反,心疼探索的目光让他知道,自己是彻底被缠了,只要还在这座城市,不可避免的会遇到,会碰触。
要对付最不想扯关系的人,明明要以最冷酷的方式拒绝,在他愤怒心痛的质问自己的手怎么了的时候,极年承认,心里深处的砖墙,动摇了,哪怕只有一瞬,也是无可否认的。
自从最爱他的那个女人离世后,遗忘了这份温暖,没有人再会关心他,在乎他,可是秋落,唯独他,哪怕是再细微的事他也能观察到,想要知道自己身的事情,真的想要了解,可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表现出善意,可是...他做错了,允许这人进入到自己的领地这件事,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极年从不认为自己是人,像其他人眼里的自己,是个魔鬼,平常只是戴着冷酷的面具。
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想看看秋落的极限在哪里,任何人的生命受到威胁都会下意识的反击。
可是......
“你、在害~怕、吗……有、我……”
极年幽深如潭的瞳孔微微晃动。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的老好人,在他看来是如此的讽刺,因为秋落付出的努力,在自己身,是得不到回报的,他没办法离开泥潭,像秋落无法离开阳光。
但是,他似乎做不到再无动于衷,既然冷漠疏离的方式不管用,一味的逃避不是他的作风,那顺其自然,看看秋落究竟能将他的路扭曲多少。
钱,对他而言,是一个纪念,一个需要又痛恨的东西。
如果不是钱,他不会出生在一个痛苦又残酷的黑暗地带,不是说他生错了地方,而是是因为承受绝望而出生,他太过弱小,只能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却依旧用身体来保护自己的女人,即使她也伤痕累累,像个破布娃娃被丢到地,手指因为地面的摩擦而流着血,眼神都是坚定的,她不是害怕,恐惧,更不是绝望悲伤,而是温柔的笑来安抚自己,没事的,有妈妈在。
人的记忆,在最深处,嘴说着不记得,但只是被封印在某个地方被刻意遗忘。
但是这些记忆是烙印,痛彻心扉刻在了身体里,挥之不去。
一个人的性情,从出生开始被影响,有的人一直持续着那个情绪,有的人是途因为一件事而彻底爆发,性情大变。
极年认为,让他根本产生要杀戮的心思,是在看到那个女人,为妈妈的女人,为了带着他逃跑,而被那群畜生凌虐甚至解剖,想要毁灭一切,疯狂的嘶吼,可是他太小了,对对方造成的伤害能有多大。
他恨,恨那个男人,更恨自己,身为累赘的自己,她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逃走,却都因为自己而失败,像玩具一样,不死死看守,而是享受她逃走又被拖回来毒打、摧残、糟蹋。
将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碾碎,将人的希望和信念打碎。
极年在心里发誓,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必须要让这个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离开绝望,哪怕外面的世界也是肮脏黑暗,也总待在这个男人身边的要强。
终于,他成功了。
可是她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时日不多,她牵挂的只有自己,所以他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对她说,没关系了,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我不会死的。
那个女人哭了,和往常看到自己被折磨一样,但不同的是,她没有愤怒的咆哮嘶吼,而是无声的一直流泪,无论他怎么擦,也擦不尽。
看着没有颜色的眼泪,却有一种是血泪的感觉,痛楚是那么的深。
只要有人侮辱他的妈妈,极年绝不会容忍,不会手软,而周芹,是被那些人抓走来威胁自己,他赶到的时候,周芹被扒了衣服,身都是肮脏的黑手印还有绳子捆着的红印,悲愤欲绝的眼神,凄楚的求他赶紧救救她,和那个女人,真的很不一样,这样才是正常的,希望更强的人来拯救自己。
她对自己的感情,极年知道,但这是一件麻烦事,说出来这份工作必须辞了,虽然他正在找其他工作,即使自己高大,看不出是未成年,但没有身份证,还是会碰壁。
所以她来学校哭诉的时候,他不感意外,将自己置于脆弱的一方,而让他同情怜悯来被迫接受感情,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可她选错了人,极年心如铁石,没有人类所应有的善良和感情。
这种东西,留在也是没用的。
有人拿了棍子,他虽然不认为自己站着不躲被打一顿他们会放弃,但也想试试,同样愧疚于自己的周芹会怎么样,可笑,最厌恶被当成实验的他竟然也在别人身做实验。
可是,有个蠢货挡了来,像冰山瞬间被火焰覆盖崩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蔓延,那人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明明是温热的,却感觉那么冰冷,那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