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亲王脸皮再厚也不敢吱声了,愤怒的剜了许之彦一眼,哆嗦着跪下,老泪纵横,“陛下,老臣一生戎马,子嗣单薄,唯独这么一根独苗苗,他要是死了,老臣也活不下去了啊!”
又来这一招,谷柒月冷眼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谁说是女人的专权了?瞧眼前的人不是演的挺好的吗?
“奴婢进去的时候,公主倒在血泊里,身子都还是温热的,屋子里就只有公主和他,不是他还能是谁?”
婢女回过神来,抽泣着喊道,她自幼与姬毓宛一同长大,情谊非常,乍然要接受她的死讯,心痛如绞。
“世子不解释?想要靠着不知道三个字蒙混过关怕是不成的。”
谷柒月盯着许之彦,他脸上慌乱之色更显,“不说其他,就单论你和毓宛同处一室,她被刺身亡我就能将你扣下,严刑逼供!”
靖亲王面容一冷,老脸抽搐了两下,手指发颤的指着谷柒月,“好狠毒的女子,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非要治他于死地呢?”
“那毓宛又有何错,要凭白遭人羞辱,香消玉殒?”
谷柒月声音比他更大,怒吼了一句,气势滔天,靖亲王被唬的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瑾王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武断,还请您对月公主多加规劝,免得伤了两国的和气。”
周围有人劝了一句,姬怀瑾闻言,凤眸一沉,冷声道:“若不是为了两国的邦交考虑,他已经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言下之意是说,能让他活着喘气已经是相当识大体了。
“至于规束月儿。”姬怀瑾薄唇微勾,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有资格与本王说这话?”
“许之彦,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季渊容见此,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之彦,他在京中的名声向来不好,多有强占民女的事情发生,奈何有个好父亲,又身份贵重,无人敢惹他。
这次性质就不一样了,害了和亲的公主,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两国的大战,绝不能姑息、
许之彦怔怔的摇了摇头,死咬着不说话,谷柒月冷眼瞥了季渊容,他无奈,“影卫!想办法撬开他的嘴……留一口气就好。”
靖亲王一听,老眼一翻,当即昏了过去。
“不,陛下,容王,王爷,放过我吧,我真的是不知道,我……”
影卫刑讯逼供的手段比刑部的那些人厉害多了,人刚架上凳子,就有人端上来了一盘的银针。
他拿起一根手指,取最细的银针,毫不犹豫,动作利落的推入了他的手指之中……
“啊——”
许之彦一声惨叫,剧烈的挣扎着,刚刚昏过去的靖亲王硬生生被吓醒,看到鲜血从许之彦的指尖流下来,惊恐的扑过去,护在他的身上,扭头哭嚎道:“陛下,陛下,你这是逼着老臣去死啊!”
“红豆,靖亲王年事已高,不太适合这样血腥的场面,请靖亲王下去休息。”
她话音刚落,红豆就上前拽着靖亲王的胳膊将他从许之彦的身上拉了起来,“不,放开我,快放开我。”
红豆早就看这对父子不顺眼了,一口一个恶毒的女人,真想把他的嘴给撕烂了,“省省吧,他要是抵死不承认,雍国的公主也不能白死,就当是一命抵一命了,算算身份,你还赚了呢!”
什么叫诛心之言,谷柒月对上姬怀瑾审视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汗, 红豆浑小子何时也学得这般毒嘴毒舌?
许之彦一看情形不对,捂着自己滴血的手,大喊了一声 ,“我説,我都说!”
连父王都救不了他,他硬扛着也没有什么办法,何必白白受皮肉之苦?从小到大,他连皮都没有蹭破过,一根针硬生生的被推入了肉里,疼的他浑身痉挛不止。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柒月厉喝一声,踱步上前,一把抓住许之彦的领口将他给提了起来,吓得靖亲王在一旁直吸气,“轻点轻点有话好好说成不成?”
许之彦因为剧痛难忍,额上密布了一层汗珠,声音发抖,“我昨夜是喝了些酒,摸黑进了院子,本来只是想要偷香窃玉……”
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对上谷柒月不善的眼神,往后退了两步,“结果酒大误事,也不知为何公主像是睡死过去了一般,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都心知肚明,他略过不谈,继续道:“今日早晨醒来,我自知闯了大祸,刚想要偷偷溜走,谁知毓宛公主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拔出我腰间的匕首就要杀我……”
女子的清白比性命还要重要,他毁去了毓宛的清白,就相当于要了她的命, 杀了他都不算重的,这种好色之徒,就该千刀万剐。
“然后你就杀了她?”女子的力气和男子本就有天壤之别,更遑论姬毓宛刚经历了破身之痛,正处于极度虚弱的时候,哪儿能将一个大男人如何?
婢女已经哭得背过气去,相思正蹲着身子安慰她,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想杀她,我是荒唐了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归是要和亲,我也是皇室宗亲之后,娶了她也就是了,何必非要闹出人命,让两国交恶?”
许之彦捂着脸,蹲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他大哭出声,泪水从指缝滑落在地上,“我真的没想过要杀她,我夺过匕首是为了自保,没想到,没想到……”
他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众人心中着急不已,“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回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手掌心的血似乎还是温热的,眼前就是姬毓宛死不瞑目的脸,许之彦尖叫一声,“我抢来匕首对着她,想要让她冷静一些,不知为什么,身子突然一一个不稳,匕首就,就,就刺进了她的胸口……”
他痛苦的捂着脸,陷入了一种难言的不安和恐惧之中,众人面面相觑,季渊容最先开口,“许之彦是好色糊涂,本王也信他借酒装疯玷污了公主,不过诚如他所言,犯不着做下命案,自寻死路。”
道理谁都懂,可他说的也要荒唐了些,不知为什么就杀了人?匕首在他的手中,难道还能闹鬼不成。
谷柒月是想要讨回一个公道,事情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还是要留着许之彦的狗命。
“容王的意思是想要替那狗贼开脱么?”
小婢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呛声了一句,恶狠狠瞪着的季渊容,许之彦玷污公主,是死罪。
她刚刚经历了巨变,心情难以平复也实属正常,季渊容没有计较,淡声道:“并非开脱,他做下的事情南国定然会给出一个交代,若真如许之彦所说,那毓宛公主之死或许就是有人蓄谋所为,想要引起两国的战火,并非小事,自然要谨慎为妥。”
谷柒月不否认他说的有道理,一想到姬毓宛骤然身亡,她就想把许之彦碎尸万段。
大概是对于姬毓宛突然间长大的一种怜惜之意,她好不容易想要好好的生活,带着臣民的期盼和责任不远千里来此和亲,却无辜遭难,每想到此处,她就自责不已。
若是,若是昨夜他们没有留宿宫中,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瑾王如何说?”季渊容知道谷柒月如今情绪悲愤,失去了最冷静的判断,便向姬怀瑾询问,此人永远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淡漠的就像是世间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
南王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靖亲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说话。
能主事的人就只剩下了季渊容和姬怀瑾二人,此事尚有疑虑,贸然定论,会让真凶逍遥法外,最主要的是,南国与雍国此次联姻乃国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其他几国也在一旁虎视眈眈,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
“先将人扣押,仔细检查一番,有人在暗中推动。”
姬怀瑾言简意赅,示意棠氰将刚才影卫禀告的事情再说一遍,“昨夜公主院落附近的影卫被尽数清理了。”
许之彦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动得了瑾王府培养出来的影卫。
就仅凭这一点,事情还没有完,有人想要利用许之彦的事情搞出些动作,破坏两国的联姻。
“去公主的房中看看。”
季渊容当机立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姬毓宛的屋内,好在影卫机警,在姬毓宛死后,就立即将院子给封锁了。
屋子内,姬毓宛浑身凌乱,遍布着青紫的痕迹,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躺在血泊之中,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她心中一抽,别开眼睛去,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身后的姬怀瑾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
季渊容原本从容的脚步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瞬间的慌乱,很是受伤的小心看了他们一眼,只刹那就将心事隐藏了起来,任谁也没有发觉他的失态。
脚刚跨进门,忽然轻轻的嗅了两下,沉声道:“不对,有迷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