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证明季赢私自与姬擎苍串联,企图窃取雍国的政权不管南王是不是有心想保季赢,通敌叛国,季赢都免不得死罪。
“雪卿你可真是我的贵人,等解决了季赢,我们就动身回家。”
她嬉笑着靠在他的肩头,心中默默的规划着这几日的安排。
回了行宫,各自梳洗了一番,宫中来请他们赴宴的太监就已经在行宫外等候着。
毕竟他们尚未大婚,因此姬怀瑾独乘一车,剩下的谷柒月与姬毓宛共乘一车,准备进宫参加夜宴。
“月公主,多日不见,可还好?”
姬毓宛率先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我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皇宫和江湖你都随性自在,哪儿都去得。”
仔细算算,她们也有小半年没有见面了。
“我一切都好,倒是你……居然答应了和亲远嫁。”
嫁过来,太平盛世还好,万一两国开战,第一个遭罪的可就是她,在她的印象里,姬毓宛从来都不是愿意为了国家大义而献身的人。
姬毓宛盛装打扮,正襟危坐,完全是一副端庄稳重的皇家的公主之态,眉心的花钿看似也费了不少的心思,一笔一划勾勒出来,栩栩如生。
端看外表,也是变化了不少。
“你觉得我会撒娇打滚,耍诈使坏,用尽浑身解数也逃离和亲的命运吗?”她对着谷柒月莞尔一笑,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一抹认真之色,“在我开始记事时就明白,所谓公主,生来富贵,享尽尊荣,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为家国和百姓牺牲的,是我自己去求的二哥要来和亲。”
谷柒月诧异,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姬毓宛还真的是长大了。
“大哥哥逼宫之时,我才真的明白,谁都不是天生为了安享富贵和太平的,皇权倾轧之下,要死很多人,我不愿意那夜的血海冲刷雍国的山河,我相信,二哥会是一个好君王。”
她顿了顿,笑道:“我作为及姬氏一族的血脉,理当与二哥一同守护着雍国。”
谷柒月淡淡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她交叠在一起的手,昔日骄纵跋扈的小丫头,也要开始肩负起家国大义,为此献上一生了么?
“你放心,有我们在,定会竭力保你太平。”
她总该是害怕的,生活在深宫里的孩子,早早的看过了其中的残酷和血腥。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谷柒月未曾想过二人也有能促膝而谈的时候。
“你是在安慰我?”
姬毓宛微微侧首,红唇轻抿露出些许笑意,“我早就想明白了,过往的十几年我已经过的很快乐,没有什么遗憾的。”
即使下一秒就命丧黄泉,她也无憾。
谷柒月透过她的明眸,发现她似乎第一次读懂了她的想法,二人相视一笑,过往恩怨皆化作浮云散了。
南王在宫中设宴,四品及以上官员尽数出席,宫中热闹异常,众人只闻瑾王大名,慕名而来敬酒,姬怀瑾来者不拒,几轮下来,雪颜之上神色浅淡,眼神清明,众人拜服。
“根据与雍国的协定,毓宛公主可自行择婿,凡王公宗室皆在候选之列,不知公主心中可有人选?”
酒过三巡,总是要开始谈论正事的。
一听这话,殿中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姬毓宛起身子对着南王行了一礼,端正典雅,仪态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让原本对这位和亲公主心有不满的众人也算是多了一些慰藉。
“回禀殿下,毓宛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是谁?谷柒月眼神询问姬怀瑾,他们的席位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他似乎看见了又瞥过眼去,直接无视了她。
小气鬼,还在生气呢?
“哦?不知是谁有如此福气,能得毓宛公主的青眼,。快快道来。”
南王似乎来了兴致,本是随口一问,刚来南国人都没有见过几个,就匆匆择定夫婿不太现实,谁知还真的有了。
“不论是谁,陛下都会为毓宛促成这段姻缘吗?”
姬毓宛俏皮的眨眨眼,就像是一个讨要糖果的小女孩,尽显娇憨之态。
“只要身份相当,自是可以的。”
南王酌情添了一句,和亲的公主自然不能屈就,万一看上的人已经有了正妻,总不能逼着人家休妻另娶吧?
“那真是太好了,毓宛对容王殿下一见倾心,愿与他缔结鸳盟,携手一生,请陛下成全。”
姬毓宛说罢,对着南王屈膝下拜。
“哐当"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谷柒月抬头望去,是红玉!她正僵在当场,目光呆滞的看着姬毓宛的方向,手中的空空如也。
因日子特殊,红玉被南王特赦,允许进宫参加宫宴,今日格外低调,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因此她现在才注意到红玉的存在。
一旁的季渊容锦衣玉带,风姿高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饮酒。
“你说……什么?”
红玉迟迟反应不过来,喃喃的问道。
她的声音不高,然而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的清楚。南王面色一沉,身后的婢女见状,连忙将红玉拉着往后退了两步,“郡主,你病糊涂了吗?这是什么场合,也由得你胡言乱语了?”
婢女小心的环顾了一圈,心里忐忑,陛下可是专门吩咐过要看好红玉郡主的,她今晚就只是独自坐着,连话都不说一句,她还以为郡主想明白了,才放松了警惕。
“请陛下恕罪,红玉郡主病重,说话有些糊涂,奴婢会看顾好郡主的,不让她再乱开口。”
大臣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哪儿是有病,南国上下谁不知道红玉郡主倾心容王,不允许任何女子近身?
陛下和宗室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身份和德行的女子嫁入容王府,成了容王妃的。
想必今儿是特意将红玉郡主给放出来,让她认清楚现实。
“嗯!”
南王警告的瞥了一眼红玉,收敛了神色,“王弟可听清楚了?毓宛公主品性贵重,艳若桃李,你们二人若能缔结良缘,当是神仙眷侣,你以为如何?”
众人的视线瞬间全部落在季渊容的身上,在两国邦交的大事上考虑,的确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毓宛公主模样和身份,也不算是辱没了容王。
他一向对于红玉郡主不同,这次,是否也会选择为了郡主而推却呢?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谷柒月在南王和季渊容,红玉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看着红玉哀求的盯着季渊容,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臣弟谨遵皇兄的旨意。”
季渊容此时才淡淡的放下酒杯,起身对着南王抱拳示礼。
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谷柒月却觉得季渊容的视线始终都落在她身上,复杂中还带着一些怨色。
“不,不,你怎么能答应呢?”红玉一把甩开抓着她的婢女,几步冲到季渊容的身边,伸手去抓他的手,“容哥哥,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娶她呢?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说着,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落,众人皆是动容的看着红玉,平日里越是娇蛮霸道,不讲道理,此刻她就显得越是卑微。
“你答应过要好好的保护我的,你说过不会再让我受委屈的,容哥哥,你瞧瞧这件衣裳,瞧瞧上面的凤凰花,要将永开不败的凤凰花送给我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季渊容冷淡的抬手拂开,微微退了一步,忽然抬眼,略带讥诮的看着她,“我真的是对你说的吗?”
红玉的心顿时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看向谷柒月,谷柒月也是一头雾水,难道季渊容知道了她才是真正的小凤凰?不对呀,红玉不说她不说,季渊容是如何知道的呢?
“当,当然啊,容哥哥你在怀疑什么?难道为了迎娶雍国的公主,你就要抹杀掉我们曾经真切存在过的一切吗?”
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季渊容只清清淡淡的一笑,“红玉,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红玉没有说话,他看向谷柒月,“欺骗!”
听到这儿,谷柒月基本已经肯定了,季渊容已经知道了,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也说不清楚。
“早就听闻红玉郡主痴恋容王殿下,本公主以为身为女子该娇矜自持,端庄识礼才是,郡主这般行为倒显得本公主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姬毓宛笑吟吟的看着季渊容,“王爷与红玉郡主之间,当真如坊间所言,情意相投吗?若是如此,毓宛可不愿做个恶人。俗话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啊。”
众人听得冷汗涔涔,谴责的瞪着红玉,事关南国的颜面,她怎好在这个时候乱七八糟的说这些?两国联姻乃是大事,岂容她置喙?
“公主说笑了,本王不过是念及旧识的情分对郡主多有照拂,与儿女之情无关。”
季渊容此话一出,众人悬着的心才落下,谷柒月暗中叹了口气,知道了,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季渊容呢?
“有王爷这话,毓宛心安了。”
姬毓宛冷眼扫过红玉,笑了笑,甚是柔和的说道:“郡主既然身体不舒服,不如还是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