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看着那一抹身影一眨眼就消失不见,正好棠氰抬头朝着二楼看来,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小姐啊,总算是活过来了。
是雪卿啊,他怎么会亲自来了?难道雍国的事情都处理妥善了吗?还是说他是专门为她来的,谷柒月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一眼就看到了仪仗队中央那紫檀木打造的的马车,瑾王府的琉璃灯垂着四角,熟悉的有种让她想落泪的冲动,
足尖轻点,踩着众人的肩膀朝着马车而去。
“这人是谁啊,怎么不拦着,别冲撞王爷了。”侍卫见状立即要上前,混在其中的影卫眼神那都是极好的,连忙拉着这位视线不太好的兄弟,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你也不看看来人是谁?未来的瑾王妃谁敢拦?嫌命长了不是?在贵人身前伺候,一定要多长点心眼,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瑾王妃?”有人闻声嘀咕了一句,“刚刚过去的太快了,我只来得及瞥了一眼,那双眼睛生的可真是漂亮。”
棠氰此刻已经命令队伍避让到一旁,季赢得了消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们一眼,端着令牌下令继续出城。
想想倒也是,做什么要和死人抢道,又不急着去投胎,免得沾染了晦气。
这一手不仅彰显了雍国的风仪和豁达,更是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尴尬,短短一句话用了多少巧妙的心思,百姓翘首以盼,对雍国的来使更加的好奇了。
近了,更近了,谷柒月落在马车上,俯身撩开车帘钻了进去。
男子穿了一身绛紫色底纹银竹的广袖锦袍,玉带束腰,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眼如画,绝尘若仙,他的唇角正浅浅的勾起,笑看着她。
“雪卿——”
她大喜,张开手臂扑进他的怀中,扑面而来的清冷花香似乎填满了她整个胸腔,她抓着他的衣衫,像个孩子一样的将脸庞在他怀中四处蹭着,软软的唤道:“雪卿,雪卿,你真的来了,我看到棠氰的时候,就猜到是你,一直都不敢相信。”
在钩月楼的总坛分离之后,雍国的麻烦似乎不小,阿煜的信一件接着一件,她以为要很久都见不到他了。
姬怀瑾任她抓着他鬓边垂落的一缕墨发在指尖转圈,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我知道月儿想我了,便来了。”
哪儿是这么简单,为了将手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他几乎三四日未曾入睡,又说服父王将毓宛嫁过来,由他送亲,一切只是想要在陪在她身边。
再不来的话,他的小王妃身边的桃花都能长出十里桃林了。
她忍不住红了脸,低声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油嘴滑舌了。”
姬怀瑾抱着她香软的身子,替她调整了一个靠着舒服的姿势,谷柒月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捏住他的鼻尖,威胁道:“说,是不是你要他们瞒着我你来南国的消息的?”
她身边跟着的可是鬼眼和青鸟楼的人,按理来说消息不应当如此闭塞,怪不得相思一反常态怂恿她出来凑热闹,原来都知道了就把她一个人瞒在鼓里。
他取下她作怪的手,淡淡一笑,反问道:“难道见到我你不高兴么?”
是故意要隐瞒行程,特意给她一个惊喜。
清冷的凤眸里点染着点点笑意,凝神注视着她,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专注而又深情,她最后一点倔强的坚持在这样的眸光里被化开,伸手揽住他的腰,猫儿一样的蜷缩成一团,“见到你,永远都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她不去问他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雍国的一切处理妥当,也不去问他是如何说服这场联姻,就像她为他做的一切,也从来不会宣之于口。
他唇角的弧度渐渐的勾起,反手揽着她的腰,“你这两日没睡好么?看着没什么精神,要不我抱着你睡会,待会随我一起去见南王?”
谷柒月无精打采的靠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她心事重重的自然是没有睡好,“好,到宫门外了你就叫醒我。”
有他在,她总算能够安心了。
此时,季渊容率领沈潇和御林军已经到了城门口,“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开口的人是沈潇,季赢的送丧队伍刚一出城,他们后脚就来了,是算好了时辰的吗?
“相爷不必多礼,我家王爷说先去面见南王吧。”
姬怀瑾低声对着马车外吩咐了几句,垂眸看了眼已经均匀呼吸的谷柒月,眼神温柔了几分,他用内力架起了一个屏障,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都隔绝开来,防止有人吵闹将她吵醒。
指腹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眼眶的乌青之色,心拧疼了一下,这段日子,他的月儿似乎吃了不少苦。
雪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原以为能得以一窥真容,未曾想连面儿都没有见到,和亲的公主也是捂的严严实实,头发丝儿也看不到。
百姓不由得心生失落之感,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惜了。
“王爷与公主远道而来,本王就不耽误时辰了,王兄在宫中等候多时,请!”
季渊容也是听说过姬怀瑾的脾性的,清尘若出水之莲,遗世独立,雪冷霜华,虽同为天下五公子,然也是第一次相见。
棠氰抱拳,“劳烦王爷了。”
季渊容微微颔首,调转马头,御林军在两旁开道护送着马车和仪仗队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姬怀瑾将这段时间的消息了解一番,揽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蹙眉低喃道:“小凤凰……容哥哥……”
他是不是该惊叹一声她的好人缘,居然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能被挖出来,先是沧国的雅公子月泽衣,现在又是南国的玉公子,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月儿,我醋了呢!”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垂在他腿上的青丝,心中感慨万千,原来他也会有心生嫉妒的时候,那些消息是有人故意送到瑾王府,他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还是在听到季渊容与她之间的种种,瞬间乱了心神。
连棠氰都说他失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像是换了一个人。
南国的容王独爱凤凰花,所用之物皆是或刺绣或雕刻着有关凤凰花的标志,独一无二,潋滟如火,更甚至有传言说,在他的心口处也是雕刻着一朵怒放的凤凰花,心头血啊!
“王爷,到宫门口了。”
车外有人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嗯!”姬怀瑾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没有动静,车外也很快沉寂了下去。马车并没有在宫门口停下,有些人天生就是享有特权的。
一直到了章华门,影卫再次提醒,说是南王亲自相迎,不能再避而不见。
姬怀瑾看了睡得正酣的她,动作轻柔的将她的脑袋挪到毯子上,取出一个玉枕让她睡好,盖好被子,这才躬身下了马车。
“在此处守着,不得让任何人靠近或是惊扰。”
暗中的棠瑾和棠丞立即现身,双双抱拳,“是!”
见他这般谨慎,南王与一众大臣对视了一眼,马车之中究竟是谁,值得让瑾王如此重视?
“早就听闻瑾王要来,陛下吩咐等候多时,王爷车马劳顿,可还好?雍王的身子如何了?”
朝臣们纷纷见礼,南王笑着问候道。
“劳陛下挂念,父王身体已经恢复。”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汤和宫走去,关于和亲的事宜,还是要具体的商议一番,缺了相关的流程。
棠瑾做主将姬毓宛命人送去了行宫好生休憩,按照惯例,宫中是要举办夜宴接风的,雍国的公主殿下第一次在南国露面,还需要好生的准备一番。
谷柒月在马车中,四处都是他身上惯有的清香,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一觉睡醒,已经是夕阳西落的时刻了。
怎么没有叫她?谷柒月腾的坐起身来,挑来车帘,正好看到一左一右的守在马车周围的棠瑾和棠丞,“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二人见她行了,面露喜色,“快了,许久不见,小姐看着倒像是消瘦了些,该不是太过想念王爷食不下咽吧?不枉费王爷夜夜在芷兰苑中枯坐一宿。”
棠瑾最是活跃的性子,在风花雪月楼的这些年,过得不羁且自由,做回了影卫还是改不话多的毛病。
“小姐放心,王爷既然来了,就再没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小姐。”
棠丞也是笑着说道。
谷柒月汗颜,难道在他们的眼中,她都是这么柔弱可欺的人吗?似乎得罪她的人最后都是悲惨收尾,还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欺负。
算了,她还是不要毁坏自己的美好形象了。
“你倒是胖了不少,看来是府中的日子太安逸了,我该让雪卿多给你找点事情做,免得还有心思来调侃我。”
谷柒月佯怒的剜了棠瑾一眼,威胁道。
“别啊小姐,您可放过我吧,我这不是心疼您与王爷分开这么久的时间吗?我看的真真的,你走后府中清净了不少,汀兰苑的饭菜从来都是怎么端进去怎么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