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馆内,谷柒月端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笑靥浅浅,“怎么,红玉郡主避开容王单独请我前来,是有何赐教?”
她好端端的呆在云上客,偏生有人三催四请的想要将她给请过来,好不容易治好了疫病,刚好些了就要开始蹦跶了吗?
“你来南国究竟是为了做什么?”红玉倚靠在软枕上,脸上有些难得疲惫,“我日思夜想,都不明白你的来意是什么?”
告诉她是为了杀了南国的大将?
谷柒月心中嗤笑,她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红玉郡主觉得我想要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
她们之间的关系何时好到这种程度了?谷柒月抿了一口茶,“难道这就是郡主请我来的目的?”
犹豫了许久,红玉咬牙道:“只要你告诉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了结此事。“
“哦?”
牺牲还真的是挺大的,不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可是从来都不信的,“郡主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她直接了当问道,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已经够累了,她懒得和红玉你来我往的试探。
“离开!”
红玉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盯着谷柒月有些错愕的眼神,重复道:“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办完之后,尽早离开南国,这辈子都不要再踏入南国的地界。”
这理由倒是稀奇的很,她真的是觉得有些摸不透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郡主。
“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郡主究竟为何这般怕我?”
对她的所有针对原因,谷柒月觉得她已经是找到原因了,因为恐惧,所以才想要抹杀。
抹杀不成,容王和南国的朝廷已经收到了她现身的消息,才会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来曲线救国。
“怕?”
红玉的眼神有些闪躲,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觉得你在南国别有用心罢了。”
骗小孩子的理由觉得她会相信吗?“
“别有用心?”谷柒月玩味的勾起唇角,笑看着她,“比如……容哥哥?”
她的一声容哥哥是故意气她的,谷柒月心中隐隐有个猜测,红玉对她所有的猜疑和忌惮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尤其是在季渊容的面前格外的明显。
她前几日就发现了,当看到她和季渊容在一起出现的时候,红玉的眼中的杀意几乎是藏都藏不住。
愤怒之中还有恐惧和不安的因素。
“果然,你就是为了容哥哥来的,为何之前要装作不认识?”
她面色骤变,连最基本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冷着脸看她,不知是害怕还是气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什么叫装作不认识?她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印象。
这些话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渊源?谷柒月想想都觉得有些荒谬,一个是苍雪崖的大小姐,一个是南国的容王爷,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如何会有什么瓜葛?
红玉的话又让她心中起疑,继续说道:“觉得你好玩啊,狐假虎威的游戏是不是真的让你很是享受?你知道我的,从来都是不愿意破坏别人美梦的。”
她顺着红玉的话往下说,今日幸好来了,否则的话真的要错过很多的信息。
季渊容,红玉……和她,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三个人,被以这种奇怪的姿态绑在一起,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你,你……”
她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谷柒月云淡风轻,岿然不动,心中在不停的思索着有利的信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都已经这样过了好几年,难道就不能维持原样,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
红玉的声音是说不出的疲惫。
“飞上枝头的野鸡,真的能变成凤凰吗?”
她意有所指,目前谷柒月对于他们三个人的纠葛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有靠着直觉从红玉的口中挖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我不是野鸡,那些都是我该的,是我的,是我的才对。”
红玉的情绪很是激动,拍着自己的心口,哽咽道:“分明应该是我的,容哥哥也是我的。”
“不是么?因为我富裕,就必须要施舍给你?”
这是什么道理?谷柒月真的是想不明白。
“不是施舍,你为何要争呢?你什么都有了,我只有容哥哥啊!”
她跪坐在床榻上,掩面而泣。
“就因为知道我的身份,觉得我不需要,才会用抢的?”
谷柒月继续试探着,不知是那句话说错了,红玉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她心中有些发毛。
“你故意在试探我?当时我们彼此根本就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你失忆了?”
该死!、
怎么脑子突然就灵光了,谷柒月暗骂一声,也明白是她太心急了,所以露出了破绽,不过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她也就不再装着了,对着红玉微微颔首,“多谢郡主告知。”
红玉真的是气的目眦欲裂,是她,是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女人真的是太狡猾了,心中有了疑虑,故意来套她的话。
“我的确是对这些事情没什么记忆了,要不是郡主尽心竭力的招惹我,让我有了疑心,也不会知晓这么多的事情。”
事关她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空白的地方总需要搞清楚才是,看来她还要在南国多耽搁一些时日了。
红玉握拳,真想要将她假笑的面具给撕开,可是不行,容哥哥最近对她多有不满,在这紧要的关头和她闹开,定会将局面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了想,试探的问道,“月公主不觉得目前挺好的吗?你不要再追究,我发誓再不会找你的麻烦,还会尽我所能方便你在南国的行动。”
多么贴心的话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感情多好的姐妹呢!
“郡主凭什么以为我甘愿要放弃追寻自己的记忆?”
她不由得气笑了,难道是季渊容将她惯得觉得自己能够随意的操控他人的决定和命运?
她脑海中从未有关于他们之间的记忆,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她记忆中唯一有残缺的就是六岁那年她失踪的记忆。
难道是发生在那一段时间的事情吗?
“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就不耽搁郡主休养了 告辞。”
她说罢起身,红玉顿时着急了,光着脚从床榻上跑下来,抓住谷柒月的胳膊,质问道,“你是不是要去找容哥哥,我告诉你,我不许!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和容哥哥的关系。”
谷柒月觉得莫名其妙,她只是有些事情要向枯木师父验证一下,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和季渊容搅和在一起。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不会自乱阵脚的。
“郡主以为,你今日拦住了我,往后每日都能拦住我。或者你就时时刻刻的守在容王的身边,监视着他最好。”
她甩开红玉的手,大步朝着外面走去,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发呆,许久之后,突然抱膝痛哭。
回了云上客,谷柒月立即写了两封信,分别让鬼眼送往了枯木谷和雍国的瑾王府。
她站在窗前,看着碧透澄净的湖面,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其实红豆所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并不是毫无触动。
对于任何人而言,突然被告知失去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大概都无法无动于衷吧。
“小姐!”
红豆推门而入,看到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过,“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我吩咐掌柜的重新准备一份儿端上来。”
她见谷柒月没有说话,以为是默许了,转身正准备去安排。
“相思!”
冷不防谷柒月开口,她立即止步,便听谷柒月幽幽的问道:“对于我六岁那年与柳鸢歌比剑后失踪的事情你可还有些印象?”
相思比她的年龄大些,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对那些事情有印象的。
“自然,小姐那年失踪,崖主和夫人命令五家十六宫四处寻人,整个江湖都沸腾了,最后还是好不容易在南国和枫国接壤的边境将小姐找到的。”
果然是南国!
与她猜测的一般无二。
“找到小姐的时候,小姐混在乞丐堆里,身上发热,又遇上了风疹,身子虚弱的像是随时都要断气一样,说来也不巧,那时候正是十五毒发,枯木谷主差点都放弃了。”
墨峥不是说的吗?季渊容执意要去乞丐窝里将红玉带回来,也是和乞丐有所关联。
这么说,他们之间的确是有一段记忆被她给遗忘了。
“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相思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谷柒月回眸一笑,“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说不定还是个惊喜呢!”
季渊容,红玉……好一个精彩的故事,不知她在这儿中间到底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惊喜?哪儿来的惊喜?”
相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着看吧,真相大白的那日,有许多人都要目瞪口呆了。”
现在,只等着枯木师父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