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怀瑾刚冲破穴道,就听外面道:“过了乌野原就是苍茫的绿野,再想找到他们的踪迹就难上加难。”
“可现在棠氰和棠丞带着影卫还有两日的路程才能赶到,没有援兵的情况下,想要把主母救出来,就是痴人说梦。”
“没办法了,调集乌野原附近青鸟楼的人手,这次,只能孤注一掷!”
……
乌野原……姬怀瑾凤眸闪动着冷光,月儿,等我!
谷柒月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直到这夜,乌野原下起大雪。
积雪是最好的伪装,能将他们的行踪痕迹尽数抹去,追踪的人想要再找到他们就越发的难了。
“谷姑娘似乎有心事?”
尹漓从小炉子上拿起烧的滚烫的茶,给咱谷柒月斟了一杯,又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些茶点来,“乌野原一下雪,气温骤降,来喝点姜茶暖暖。”
他从最初的愤愤不平,到如今的云淡风轻,吃要吃芙蓉居的糕点,万香楼的酒菜,水云斋的果酿,穿 要穿织女阁的荣云缎,要不是在赶路,恐怕他折腾的连金床玉枕都要做搬来,没有半点阶下囚的自觉。
“我到底还是没有尹兄这般好修养,被拘着没点自由,心中实在窝火。”
也不知相思和红豆他们如何了?雪卿有没有收到她留下来的讯息。
“习惯就好了,大雪天的我们在马车里下棋品诗岂不美哉?”
谷柒月发现尹漓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有时又羡慕他的这份豁达。
掀开马车的车帘,在旁策马守卫的黑衣人立即躬身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谷柒月摇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围在马车周围的黑衣人左右各四个,鬼面骑马走在最前面,马车后还有十人。
这些是明处的,暗处还不知安排了多少人跟随,当真是在守得水泄不通,看来这次,鬼面是铁了心的要把她带走。
谷柒月悻悻的放下车帘,收回视线,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猛地停住,厮杀声顿起。
“杀!”
她一把抓住马车的窗沿,稳住了身子,避免被惯性甩出窗外的惨剧,“怎么回事?”
按照时间推算,雪卿来的不会这么快才是!
厮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皮肉被划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将她的声音淹没,无人答话。
机械般的杀人,被杀!
她正要出去,身后的尹漓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不似以往轻挑玩笑,沉声道:“外面如今杀红了眼,你身子尚未恢复,跑出去不过是自寻麻烦。”
谷柒月回首,见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定定的凝望着她,心中的烦躁一挥而尽,坐下身来。
风掀动车帘,露出一角来,刚好让谷柒月看清了外面了的情况,为首的人是相思红豆!
他们居然不顾命令,去而复返!那些热,是从哪儿来的?
除了原先的十人,还多了二三十人,看上去都是个中好手,与鬼面的人战的难舍难分,不过谷柒月看的清楚,他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走!”
她一把掀开车帘,朝着红豆喊道,不要拿这么多人的性命来赌一场必输的赌局!
红豆和相思手持策鬼鞭,身形如鬼魅般,不停的交替站位,鞭影重重,将天上的雪幕都在分隔开来,一鞭挥过,就死伤几人。
厮杀太惨烈,红豆浑身是血,隐约听到谷柒月的声音,抬眸朝着她的方向看来,眼中喜色大盛,“小姐,我们来带你走!”
说着,二人在周围影卫的护持下,迅速的朝着马车杀来。
谷柒月大喊着让他们离开,眼角的余光看到高坐在在马背上,未曾出手的鬼面,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走啊,你们走啊!”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她的话再一次淹没在人潮中,以血铺路,影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红豆和相思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谷柒月双眼不禁蒙上水雾,那些年轻男子,没有名字,没有面容,一声活在黑暗之中,如今,也只能在这乌野原上,如同草芥般葬在茫茫冰雪之下。
流着血,熬着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小姐,我来带你回家!”红豆朝她一笑,墨色的长袍已经分不清原本模样,鬓边的长发混着血迹黏在脸颊上。
近了,更近了……
谷柒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冷不防那马背上的人影一动,如飞絮般轻盈的朝着红豆和相思而去。
“不要——”谷柒月大喊一声,朝着他们飞奔,连魅影鬼步都忘记使用,只靠着两条腿,跌跌撞撞的跑着。
一掌刮过,力道看似轻飘飘的打在红豆的身上,红豆却整个人都被掀飞起来,相思想要去拉他,连这被那股力道砸在荒原旁的碎石上。
“噗——”
她半撑着身子,鲜血喷涌而出。
红豆如断线的娃娃一样,一路砸飞了许多的黑一人和暗影,那力道经过层层削减,终于消磨殆尽,他也坠落在地上,生死不明。
一招!
鬼面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相思的身后,准备给予致命一击,谷柒月见状,目眦欲裂,大喊一句,“鬼面,你再敢伤她,这一生,你我就是不死不休的生死仇敌。”
那是相思和红豆啊,自小与她在苍雪崖一同这长大,情同亲生姊妹的人!
他们已经因她死了一次,再来一次,叫她如何承受得住?
鬼面的手掌滞在半空中,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谷柒月的身上扫了一遍,下令道:“除了这两人,其他人清理掉!”
没有了相思红豆,剩下的影卫在黑衣人的围歼下,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谷柒月双手死死的攥着,脚步沉重的抬不起来。
她就只能看着,那些为救她而来的年轻生命,用鲜血将这暗夜染红。
“主母,别哭……”
有个影卫的黑巾在打斗中被划开,勉强算的上清秀的面庞被捡起从眼角到鼻梁,再到另一面的嘴角划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他被人自身后一剑穿心,直面着谷柒月跪下,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有些羞涩的笑容来,僵硬而真诚。
“我们,不悔,别怕……爷,爷会带你回……”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