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似山，压在武平天的身让他胸闷气短。 </p>
陈白衣说是请求他，但实际是命令，他无法违抗。</p>
一旦违抗，这好不容易攒下的一些根基便付之东流。</p>
然而让他率兵对曾经的恩人，现在的兄弟出手，更是强人所难。</p>
司马云翼还站立在原地等他的动作。</p>
他看武平天伫立在那，久久未有动作，不由催促道：“武将军，还不调兵？”</p>
武平天的思绪被打断，冷冷地看他一眼。</p>
这司马云翼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武平天这样一做，反而让他不敢吭声了。</p>
明明在明面，他算是司。</p>
终究是对陈白衣的听从战胜了胆怯，他硬着头皮出声：“武将军，还请从速，诸位大人都候着呢。”</p>
“有哪几位大人？”武平天扭头问，想看看能否找到一丝破局的机会。</p>
司马云翼双手作揖，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宰相陈大人，刑部尚书冯大人，太子陈言。”报名的态度和顺序表明了他的立场。</p>
明明是冯元的副手，却是陈白衣的狗。武平天轻笑一声，然后变为苦涩：自己又何尝不是呢？</p>
空有一个深厚的背景，但是他却因为太过优秀，作茧自缚，反倒平民还要难堪。</p>
这时，有踏雪声传来，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靠近。</p>
黑衣在雪地极为显眼。</p>
“来者何人？”武平天左手边的谢广坤出声喝道。</p>
那男子看也不看旁人，只对武平天施了一礼，然后道：“在下奉太子命令而来，有要事与武将军相商。”</p>
武平天不由看了司马云翼一眼，见他一脸警惕的神色，踌躇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阁下便随我而来。司马大人，能否给末将几分钟的时间？”</p>
说罢便转身而走，根本不给司马云翼回答的机会。</p>
虽然我是陈白衣的狗，但不代表无条件服从他的意见！</p>
司马云翼脸神色难看，凛冽的寒风让他本有些湿的衣裳，更是有点结冰的迹象。他看着两人走远，不由得打了个喷嚏。</p>
过了会，二人回来，武平天的神色已经不再纠结，仿佛做好了决定。</p>
他冲在那哆嗦的司马云翼抬抬下巴，道：“司马大人，请带路吧。”</p>
“好。”司马云翼神色一振，将刚刚武平天的无礼抛之脑后，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在风口的鬼地方。</p>
武平天一声令下，三千六百士兵应声而动。</p>
在他们商谈的期间，这几千人没有一丝一毫地摇晃身体，只有身的气韵在不停流转驱寒。</p>
三卫的士兵分三队，列队而行。</p>
他们看似随意的走路行军，实则全体整齐划一，浑若一体。</p>
司马云翼听着身后传来的偌大的踏雪声，稍微有些胆寒腿抖。他开始犹豫，是否要跟陈白衣汇报太子曾派人与武平天知会过什么。这等强将精兵，定非池物。为了告密以获得不确定的奖励，然后得罪武平天，是否值得？</p>
一杆秤在司马云翼的心来回摇摆。</p>
然后随着武平天的一声“整军”，哗啦啦的盔甲声便让他的心秤倒向了一边。</p>
高空看去，他们身后的队列踩出的脚印竟然都是一条直线！</p>
很快便远远看见了皇宫的红墙琉璃瓦。</p>
皇宫有三扇大门通向外界，分别是：东白虎，西玄武，南朱雀。</p>
东边的白虎门通向修行院，西边的玄武门通向驻军的兵营，南边的朱雀门通向俗世。</p>
皇宫北面无门，后花园直连天心湖，周围有一圈士兵把守。</p>
他们便从兵营往皇宫而去。</p>
而皇宫的广场在南面，朱雀门进去便是。所以他们要么贴着皇宫绕行，要么在皇宫内行军。</p>
为了皇权的威严，他们自然选择了前者。</p>
……</p>
“啪嗒，啪嗒，啪嗒。”</p>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p>
陈白衣轻轻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前方的朱雀门，道：“看来那位将军来了，从脚步声便可知治军严格，不错不错。”</p>
朱雀门的两扇偏门打开，众多士兵从里面鱼贯而出。</p>
最好的士兵便是如机器一般没有自己的意志，各自如同精妙机械的一个小零件，运转着。这是武平天所奉行的。所以他治军的第一步便是让大多数士兵忘却自我，只知全军。自然，那是士兵，而将领则是另一套培养方案。</p>
三千多士兵，进入广场之后直接一排排地列成队伍，然后组成方阵，仿佛事先演习过一般熟练。</p>
这自然归功于武平天建立的高效率指挥系统。</p>
三卫人马，不多不少。</p>
起码这三位大人站在高台远瞰起来，也只是一小个方阵。</p>
陈白衣回头道：“如何？许云深，何时下去搏杀？”</p>
“确立好规则再开始便是，急什么。”太子站在许云深前面半个身位，挡住了陈白衣的大半视线。</p>
许云深偷偷朝那边望去，见方阵前面站着一人，无疑是武平天了。</p>
与他许久未见，再见却是要生死相向，这不由让许云深有些唏嘘。</p>
“怎么？殿下想要拖延时间？还是如何？或者说，您，怕了？”陈白衣转过身来，与陈言相对而立，两人的目光在空碰撞出火花。</p>
兹拉兹啦带电的那种火花。</p>
陈言右手按在左手的扳指，轻轻道：“吾是不会急的。然而，大唐士兵的性命尤其珍贵，特别是这等精兵。如果试探不出许云深的蛮纹，那该如何？让士兵们白白丧命于这出闹剧？凡事，总得有个度。”</p>
“殿下的意思是？”</p>
“吾的意思是，例如死了多少人，或者逼出了许云深的蛮纹，便停止。”</p>
陈白衣“哈哈”一笑，道：“殿下说笑了，如果逼不出这小子的蛮纹，那诸多士兵的命才是白白葬送了。只有搏杀到一方倒下，才能让事件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p>
冯元冷眼旁观。</p>
陈言摸着下巴思索道：“陈大人的意思是，非要这三卫士兵死绝，或者许云深死，才可了？”</p>
“殿下说笑了，”他又说了一遍，“我只是想让这潜伏于我大唐心腹的异族无所遁形。”</p>
有些怪的是，明明旁边下人都被风吹得冻得直发抖，这几位大人却纹丝不动，像是外界的天气与他们无关一般。或许是修为深厚，或许是定力强，不抖。</p>
陈白衣带着笑脸着说着冠冕堂皇的话！</p>
双方扯皮了半天，还没搬出一套能让两边都满意的方案。</p>
眼看其他人都在这寒风要被吹成冰雕，冯元不由打了个圆场：“只需让许云深不准下死手便是。”</p>
空气为之一滞。</p>
陈白衣朝冯元点点头，道：“冯大人不愧是大智若愚。”</p>
“极是。”陈言没有反驳。</p>
许云深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只是唯一有危险的是他，但他相信自己能够撑下来。</p>
吾辈修行者唯信念以制胜！</p>
许云深解下披着的袍子，交予到随身跟着陈言的侍从的手，还把头发紧了紧，防止发冠掉下，影响视线。</p>
他踏着台阶，一步步往下。</p>
前方是列成队形的三千六百零一人。</p>
军阵在朱雀门口的位置，他在临近台阶的地方，二者相距一千五百米。</p>
许云深走到了广场的正间，这时他距离军阵还有一千米。</p>
他一声大喝：“来吧！！”</p>
远处，武平天率军开始缓缓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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