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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位于学院的东侧,是一栋塔楼建制的二层建筑。请百度搜索阁内设有阁首一名,小童数名,负责维护阁内书册的日常管理。</p>
阁内的藏书多为当初建立青芒学院时,谷各大家拿出家的私藏所捐,历史都十分悠久。</p>
除了这些当初的老家底外,藏书很少增添,毕竟这里的学生们进到学院,虽也是为了读书明理,但又没有什么特定的学术目标,也没有那么多人喜欢专研学问,学院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花费过多。</p>
再加藏书阁所在的位置本来相对较偏,以致学院更少有人过来。</p>
阁首和小童也并不负责,常常只余一人在旁边的一间小屋值守便罢,并不认真遵守阁内的规定。</p>
安然和嬴殊过来时,也是先去了小屋,找到值班的小童要了藏书阁大门的钥匙,便自己拿了钥匙去开门。</p>
在答应过小童用后会将钥匙归还后,他便再不过问,连随两人跑一趟都嫌麻烦。</p>
嬴殊由此,明白了张天意为何声称自己是逃课来了这里,因为管理实在疏松,但凡他当天也要过钥匙,可有人为他证明他当日去过藏书阁。</p>
至于到底去没去,或者究竟几时去的,又几时走的,根本没人能够查证。</p>
安然熟门熟路地领着嬴殊到了藏书阁。</p>
开门的瞬间,一股沉闷的味道即扑面而来。</p>
嬴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嘀咕:“这屋子是多久没打开了?”</p>
安然也忍不住皱起了一整张脸,他舞着袖子在面前挥了两下,体会了下什么叫做徒劳无功,“所以能在这种地方歇息的,不是神人是犯人了!”</p>
嬴殊点头,“有道理!”</p>
他仰头望了望垒得密密麻麻的藏书,“所以你是来确认这个的?”不是神人是犯人?</p>
安然忍不住鄙夷,“这个还需要确认吗?要不是早知道张天意撒了谎,你以为我会继续跟你捆在一起,帮你撒谎作证?”</p>
嬴殊不满,“搞搞清楚好吗?最开始撒谎的人明明是你!又是掉河里,又是受伤的,我可从来没真地过问过你到底干什么去了!”</p>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本来知道事情的真相!</p>
安然双臂抱胸,一脸正气地问:“所以你觉得我说掉河里了,是在撒谎吗?”</p>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啊。”</p>
安然撇了撇嘴,似十分不快,“那随便你想好了。”</p>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钻进书架与书架之间。</p>
藏书阁的顶棚极高,书架的高度直逼顶棚,要寻找书架层的书只能借助梯子。</p>
安然指使着嬴殊一起搬来一支带踏台的站立梯,自己爬去,往书架的最层搜寻。</p>
嬴殊在底下虚抱着梯子腿,仰头问:“你是有什么头绪吗?”</p>
安然一边在顶层翻找,一边很随意地回答:“现在还不确定,但我印象里书架的最层应该有一些前人的笔记,我记得里头好像有提到一些什么关于红樟木的事情。”</p>
嬴殊惊讶,“你还看过这里的书?”</p>
安然低头往下瞅,“之乎者也呢,没看过。光怪陆离的呢,差不多都翻过。”</p>
嬴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算只是讲志趣逸闻的,差不多都翻过的话,你也应该在看书花了不少时间的。”</p>
“所以你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p>
嬴殊不甚有诚意地摇了摇头,“没,是没想到罢了。”</p>
一开始以为是个心直口快没什么城府的小公子,后来发现在心仪的姑娘面前意外地温柔体贴——虽然单从看位来历可疑的姑娘这点说,是有点眼瞎——但同时呢,好心过剩,有些自以为是的聪明,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张嘴是一套虚构的故事,现在又发现其实很喜欢读书。</p>
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想象。</p>
嬴殊正想着,听安然在面拍了拍梯子的侧杆,叫他,“哎,把梯子往旁边挪挪,这边没有我要找的。”</p>
嬴殊瞬间气急,“所以你拽我来,是为了让我来帮你挪梯子,当苦力的是不是?”</p>
安然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我要爬下去,把梯子挪到一边,再爬来吗?”</p>
见嬴殊一脸的不买账,他叹了口气,勉强软下来,“那样太耽误功夫了。这里书这么多,谁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当然是好兄弟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嘛!你难道不想早点知道王师傅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p>
嬴殊忍耐地咬紧了后牙槽,催动念气,拖着梯子的两边将它侧挪了少许,“第一,我从来没说过我想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第二,穆大哥也说了,护卫队都认定红樟木的味道跟王师傅的死关系不大,调查这些,未必有什么意义!”</p>
眼看着嬴殊屈服范,安然毫不在意他说的话,他笑笑,目光专注地在书架一本本地搜索,“你也说是未必了,那说明还有一丝可能是护卫队错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调查一下又有什么关系。”</p>
嬴殊放弃地抱住木梯,随他去找。</p>
他已经发现了,安然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好过头。</p>
好像他当初硬拉着未羊去帮他偷衣服,其实他未必是一定需要未羊帮忙,更多可能还是觉得好,想要从未羊的身察觉些什么。</p>
但这种好又十分单纯。</p>
所以他明明知道未羊正是百花谷一直在找的人,却宁愿鬼扯各种谎言去隐瞒未羊的行踪,甚至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这个人会不会危害到谷内的利益。</p>
嬴殊觉得,一个人的归属,决定了他大部分的行动原则和目标。</p>
他现在拥有“嬴殊”和“未羊”的双重身份,但他没有他们各自的全部记忆,因此对这两个身份的归属感都极为淡薄。</p>
这使得他既不觉得自己是百花谷的人,也不觉得是白清浅那边的人。</p>
他不打算为任何一边做事。他的当务之急和重之重,是保全自身,并确认现下的情况,他需要知道自己这种变身的能力到底来自哪里,又有什么潜在的规则。其他一切,都要放在保全自身的后面。</p>
而安然,他是实打实地百花谷人,他生长于百花谷四姓的安家,他理应对这里有强烈的归属感和责任心,但嬴殊没有看到。</p>
他不知道这样的安然,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豁达过了。</p>
但他不打算去探究这样太深层次的东西。</p>
他对探究安然不感兴趣。</p>
他看着与安然相交渐深,但心只把对方当做过客。</p>
嬴殊突然意识到,不管他自己到底是谁,他其实是个心冷的人。</p>
这样的认知非但没有让他感觉惭愧,反而有些心安。</p>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人,本来没有与人交心的资格。</p>
嬴殊低头想着,不期然,一本书从面掉落,正摔在他的头。</p>
他皱着眉,从脑袋把书拿下来,仰头瞪安然,“你又要干嘛?”</p>
安然指着他手里的书,“我找到了,看我给你折起来的那页。”</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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