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鼓罢,比武正式开始。
薛楚玉的战术已清晰明了,就是以攻为守,比武一开始便快步近前,逼近论弓仁,双手的双剑挽起了漫天寒光,当头照面就冲论弓仁的要害击去。
论弓仁还从未见识过这种双剑剑术,也看不透其中玄虚,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双手持刀,猛地荡开薛楚玉的左手一剑。
“锵!”
两人兵刃一相交,薛楚玉的左手剑确实被高高的荡开,但右手剑却凌空劈至,寒光临头,吓得论弓仁赶忙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当头照面的一剑。
上次在长安城,论弓仁面对薛楚玉的攻击,连一步都没退过,直接打得薛楚玉全无还手之力。这,两人才过了第一招,论弓仁就不得不后退一步,可见薛楚玉的双剑剑术确实有些门门道道,在这一场决斗中突然施展出来,起到了奇兵的作用。
尤其令论弓仁惊愕的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第一次兵刃相交,论弓仁本来有七成的把握将薛楚玉的单手剑击落。但,实际的战果却不尽人意,显然,薛楚玉手腕的气力比之长安城时,也有了突飞猛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真的是一场硬战了啊!论弓仁是神色凝重,忙收了轻视之心。
薛楚玉是得势不让人,双剑剑气如虹,风火轮一样的左右轮击,杀得论弓仁左遮右挡,疲于应付,每过一招便要后退一步,狼狈不堪。
两人过了十余招,论弓仁已退了十余步,堪堪离红布边缘只有三步。决斗的规矩,谁出了红布便自动算输。
论弓仁也是吐蕃数一数二的勇士,在草原上杀的野牛,饿狼没有一千也有数百,早已精通搏杀之道。
他虽然退了十余步,看似非常狼狈,但在这十余步间,却也逐渐的适应了薛楚玉抢攻的双剑剑术。
所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论弓仁看来,薛楚玉的抢攻看似剑气如虹,其实也就是憋着一股子气,只要稍稍挫败了他气势如虹的攻势,胜利的天平必然会倾向于他这方。
论弓仁看准了薛楚玉当头击来的一剑,以宝刀横着一抹,轻轻卸下了攻至的剑锋。然后以十成力,倒转刀头,以刀背猛地一挑,正中薛楚玉随之攻来的第二剑,将薛楚玉的双剑尽数荡开后,再中宫直入,刀锋直劈薛楚玉的胸口,刀势是咄咄逼人。
薛楚玉并未穿戴盔甲,以波斯宝刀的锋利,只要击实了,当场就有开膛破肚的风险。当然,薛楚玉再来什么同归于尽的招数,论弓仁可不会有丝毫的退却。以皮甲的防御力,至多就是以伤换命,这笔买卖完全值得。
薛楚玉并未想着和他同归于尽,而是往右一闪,躲过了小腹要害,但却被论弓仁的刀锋划过了大腿,鲜血直流,顷刻间就染红了下身的白袍。
在论弓仁刀锋划破薛楚玉大腿之时,薛楚玉的右手一剑顺势一挑,正中了论弓仁的精铁面具。这一下重击,虽然无法对论弓仁造成致命的伤害,但也击得他脑子一荡,双眼更是一花。
若是他没戴精铁面具,这一击的后果是不堪设想。
短暂的目盲,令论弓仁看不清薛楚玉下一步的攻势,不敢在原地死撑,宝刀如风,防得滴水不漏,与此同时退了一步,先脱离了致命的危险再说。
电光火石间,众人还未看清,两人已是一伤一退。
论弓仁本以为薛楚玉大腿受创之下,攻势怎都该稍有迟缓,哪知等他片刻之后,目能视物之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迎面而来的剑光,其来势之迅猛比之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论弓仁,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不知......”
论弓仁的耳里传来了薛楚玉冷然还带着杀气的话儿,薛楚玉在说话儿的同时,已连续攻出了三招。
论弓仁是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运刀如风,采取的是三分守一分攻的策略,挡了薛楚玉的三剑,又攻出了一刀。
这一刀堪堪划过了薛楚玉的左肋,又溅起了漫天的血花儿,薛楚玉整个上身也顷刻间被鲜血给染红了。
但薛楚玉继续依葫芦画瓢,迅猛的连攻了三剑,又是一剑正中论弓仁的精铁面具,打得他胸口一闷,几乎要呕吐,不得不再退了一步。
决斗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论弓仁离红毯边缘只有一步,再往后退两步,就会告负。
“受伤的野兽更有凶性,受伤的马儿奔跑得更加狂野!”
薛楚玉的攻势继续逼来,话儿也继续传到了论弓仁的耳里。
论弓仁也明白了,薛楚玉的战术就是以受伤为代价,也要牢牢掌控攻势,不令自己有任何喘息、反击的机会。
血和伤,非但没有令他退缩,反而能激起他更大的凶性,攻势是一往无前。鼓着的这一口气,是绵绵不绝,丝毫没有任何衰竭的迹象。
事到如今,论弓仁是退无可退,只能豁出命了,全力的搏杀。
“锵锵锵!”
两人的兵刃在空中连碰了十余下,论弓仁趁着薛楚玉气力稍弱的机会,使出了一招绝杀,以十成功力砍中他的左手手腕。
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挡宝刀的锋利?薛楚玉的手腕是必断无疑!
赢了!
论弓仁的心儿随之生出一阵阵的狂喜,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兵刃交击声儿。
薛楚玉的手腕没有被切断!
原来在电光火石间,薛楚玉以斩马剑的剑锋护住了手腕要害,宝刀劈中的,不是手腕,而是斩马剑。
“咔擦!”
这一劈的力道至少有数百斤,虽然没有劈断薛楚玉的左手手腕,但,却能将他的手腕直接劈得脱臼,斩马剑也随之落地。
薛楚玉强忍着手腕儿脱臼带来的钻心疼痛,整个身子已猛地撞进了论弓仁的怀里。
论弓仁完全看不清楚他的后招,是否还藏着匕首之类的近战利器,哪里敢任由他近身,惊得下意识的再往后一退。
人,已到了红毯最边缘,只差最后一步!
“论弓仁,血和伤,乃是男儿的勋章!”
薛楚玉的话儿说过,已倒转斩马剑扛在肩上,就这么背对着冲向了红毯边缘的论弓仁。
剑锋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论弓仁精铁面具和皮甲之间唯一的空档,也是全身唯一的软肋,脖子!
薛楚玉完全放弃了防守,更是将背心这么大的破绽卖给了论弓仁。论弓仁只要用刀一捅,便能轻轻松松的捅死了薛楚玉。
但,薛楚玉冲着他脖子来的杀招,令他是不能不顾忌。纵然能侧头躲过,以斩马剑的锋利,顺势一划也能割破他的喉咙啊!
薛楚玉手腕儿已断,又多处受伤,败相毕露,只要能撑过这一招,就能光明正大的获胜,凭什么要同归于尽啊?
电光火石间,论弓仁选择放弃了当场击杀薛楚玉的机会,转而以宝刀架住了斩马剑,猛一使力,将他仅余的一把斩马剑击落在地。
薛楚玉连最后同归于尽的资本也没了,胜了吧!
论弓仁正在暗自窃喜胜利到来之时,薛楚玉的右手手肘已聚集了全身的气力,狠狠的砸中了他,全无防备的太阳穴。
这一下重重的肘击,不仅打落了论弓仁的精铁面具,更是打得他直勾勾的倒在地上,跌出了红毯!
论弓仁被砸中了太阳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吐出一口鲜血,手脚软弱无力,再无法反击。
在他晕厥前,薛楚玉拾起了地上的斩马剑,指着他面门,冷冷的声儿最后一次传进了耳里,“论弓仁,你畏惧受伤,恐惧搏命,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