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牵丝王妃最新章节!楚芮捂着左脸,双目赤红震怒上脑:“一派胡言!来人,给我扒了这胡夷公主的衣服,我倒要看看谁能再免她受辱!”
“稷无霜!你重新好好择选立场!别再做无谓的错事,如果想要你的凤觞阁重新开张进银两,就放聪明些!你们手脚麻利点,马上把火把干草都点了!快!”
楚芮似是非常害怕湘安王无恙生还,不知是担心他聪明的“布局”被楚岸识破,还是向来对这位有夺嫡威胁的三弟视为眼中钉已久,亦或是害怕楚岸会将事情全然翻盘,使得他楚芮从一个“卧薪尝胆”不惜“潜伏深入敌营捣毁谋反叛国”的“头功之臣”,变为有罪皇子。
总之,楚芮是巴不得里头的人马上灰飞烟灭才好,犹嫌手下动作慢了,将人踹到一边,两手速度扒了灯罩子一脚踢到干草堆中,此时正直春末,空气干燥,夜有微风极助火势,一下火舌就燎原起来。
稷无霜后退三步,远离邵郁,似是当真做出选择。
邵郁冷冷看着稷无霜,无感慨可发。
她并不清楚胡宝儿与稷无霜的关系到底是盟友,还是利益相用,或是上下级关系。
眼前业火越发旺盛,邵郁反而愈发镇定,不再哭叫惊怒,平静地不似她本人,眼底瞳仁清晰反射疯狂舔舐殿墙的火舌,或者说,看在楚芮眼里,不像胡宝儿本人,倒是苏见疯了一般连番推开靠近邵郁的下人,骂人都不甚利索:
“她,她只是个女人,不论谋反还是叛国,自有,有律法判,判罚。别来,别来辱她!”
“哈哈哈哈哈,你个结巴自身都难保了还想英雄救美!还不赶紧过来重新认主子?”楚芮拍拍大腿:“看好了!王城里最粗的腿在这里!”
简直天怒人怨,半弯月牙不忍见,悄然滑入黑幕,带走半山光亮,试图笼去人间惨剧。
嘭的一声,殿门的墙壁凭空破出两个大洞,弹射出两拨人,一处两人,一处七人。
邵郁那双如熄灭烛火的眼底蓦然腾起光,如炽热明亮的灯火在隐隐颤动。她兴极喃喃低语,两片唇不见噏动,声音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三哥!”
却不能马上跑过去。
她此刻是胡宝儿。
一旦露馅,全部破功。
楚芮还在现场。
她身为定北将军的身份只能给楚芮把柄可以拿捏,若是永王楚芮污蔑她叛国通敌,便是简直不能更糟,一发不可收拾。
紫契、小月、李四巧,还有楚岸众人,翻滚着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轻尘,咳嗽不止,每人衣衫都不同程度脏污。
苏见双目近乎渴求一般,看向其中破衣烂衫鸟窝一般乱发的李四巧:“爷爷!”
李四巧听闻声音扭头,认清人却气呼呼别过头:“哼!”
祝恤纬则注意到面有刺青的稷无霜,眼神一错不错,拉了一把楚岸袖子:“王爷,那个稷无霜在场。”
湘安王却两眼几乎黏在红衣邵郁脸上一般,喃喃道:“那人和郁儿眼睛很像。”声音低到身侧之人才可听闻。
祝恤纬:“......”
祝小棉絮心情很复杂。
若他没记错,邵郁可是男人,一男与一女,品貌身材都相差太多,也只能眼睛像了。若是其他地方也能相像。
怕是要完。
楚芮细数发现人数不对,左三右七,现在却是左二右七,少了一人,却反应极快,大喝一声:“来人!还不灭火!这火起的着实蹊跷!赶紧灭火!你们傻啊,那是我三弟!别用刀剑对着他!都不要命了!还不参见湘安王!”
呼啦啊跪下一大片。
楚岸眼尖,才转身,一眼就与薄纱遮住半张脸的邵郁视线空中对接。
“三弟。你怎么从里面出来?怎么进到机关里的?多危险!快让四弟看看有没有受伤。”
一个拼命靠近,另一个眼有厌恶朝后躲,楚芮亲近到让楚岸反感。
邵郁此刻恨不得把楚芮那找那张伪善面具狠狠撕去。
稷无霜忽脸色一变,抓着邵郁一个腾空,人就不见了。
苏见左右慌找,急的前后转,却是一片红衣角都窥不见。
祝恤纬一个眼色,另一人识相上前挡住楚芮。
“诶,诶!”七宝横插过来一个手臂,满脸笑嘻嘻:“殿下!殿下!湘安王这番受惊了,很是需要一间极静的屋子来歇歇脚。这山中太过喧嚣,很是需要在洛霞坞里找间干净客栈来静静心。”
祝恤纬也道:“王爷,想必客栈已找好,我们现在即可出发”
“二哥。”楚岸神色很冷:“──刚才的红衣女子是谁?”
楚芮却没有立刻回答,诡异一笑:“三弟看上了?那可不行。有主了。跟我走吧,也别去客栈了,跟我回在落霞坞的府邸。”
“有主了?”楚岸继续追问道:“你可知道胡宝儿在何处?我来找人,被她引进来,却被她无端关进机关。你不愿说,我可以不问你为何来这绯云山。我却是必须要见胡宝儿。很急。”
“此处哪来的胡宝儿?”楚芮将人拉去别处,“怕是三弟看错了,将他人错认成那蛮夷公主。我也是无端陷进机关,费劲一番周折才出关,将此处到处搜了一圈。若我知道三弟就在中枢殿里,定是要掘地三尺也要救出三弟的。”
“你没看到人?”楚岸推开他的手臂:“确定?”
“哪里有人。三哥弄错了。”楚芮道。
“那好。我便派人围住此山。就不信等不来困我之人。”楚岸将计就计,转身道:“来人,护送永王回府邸。好生保护,不得有误。”
“是。”左挚领命。
楚芮眼底有杀意。
却不得不顺着自己扯谎的这个台阶继续下行:“那有牢三弟了。”
一步三回头,永王楚芮二次与楚岸视线对到一处。
两步之外。
祝恤纬目送楚芮背影,随后扭头静静盯着那些冒着湿烟呛鼻的柴火,一旁被扯坏的灯罩子很是委屈破败,一副被人踩烂的惨状。
眼看祝居士狠狠皱起眉头快要被楚岸察觉露出马脚,李四巧直接架起人的手臂,一把甩了从开始就黏过来的苏见,扭头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一张老脸笑容如同干瘪的菊花:
“小兄弟在里头憋久了吧?走,爷爷带你去赏月。你看今晚玉兔都隐约可见,实在难得呢!”
李四巧卖力指着乌云密布的夜幕,谎话扯得面不改色。
第三次回头,三次与楚岸看到一处,楚芮终于疾速转身,不再回头。
祝恤纬就如此被李四巧半拖半拉扯离现场。
苏见想找人,又怕被甩下,原地踟躇很是为难,两相权衡之后跟了上去,却只肯跟得很慢,低着头,生怕二次被老人打开。
却又担心无端被揪走消失的红衣邵郁,自是心内一番挣扎,俊脸表情好一番纠结。
没走多少,到底忍不住,抬头喊道:“爷,爷爷。”
此时他们距楚芮楚岸那头已有几十丈之遥,小心说话那头已经不能听清。
兵诡老者脚下不停。
“他在喊你。”祝恤纬道。
“你听错了。”李四巧头都不抬:“夜间有人叫你不要应。小时候没听过美女鬼招魂吸魄的故事?”
祝恤纬:“......”
“爷爷!”苏见更大声:“再不去救人,怕是要晚了!”
“救谁?”祝恤纬转身:“可是那红衣女子?我方才也看见人了。”
李四巧别扭得很,两人互相挽着身体相连,祝恤纬回身已带过来老人家半边侧脸,他就是不回头。
“她是谁?”祝小居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