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牵丝王妃最新章节!“跟紧,跟紧,磨磨蹭蹭这是干什么!”
巧爷爷仿佛屁/股后头有业火在催,一双老腿倒腾不已快如脚下绑着风火轮。
兵诡老者回到树洞,却并未着急走,而是守在小月紫契二人身边,待二人醒了,草草两句解释便拽着二人往剑谷偏僻小路一路疾行,须臾便进入一个密道般的所在,弯弯绕绕曲曲折折形如羊肠。
好不容易进到稍开阔处,眼前所及却叫人瞠目结舌。
“巧爷爷!巧爷爷!你是被什么东西撵上了?别这么快!”
小月艰难拉住李四巧,总算逮住人:“你确定这个地方能进去?”
小月指指满地骷髅:“你确定这地方是进入剑谷机关捷径?我们若是进去,会不会也变成白骨?”
小月常年跟随邵郁,鲜血尸体并不少见,并未有惊惶之色。
紫契更加直接,拿掉尸骨关节卡的箭,道:“箭头有毒。想来守着地利,毒草采自绯云山,就地取材。”
李四巧嘟囔道:“几支毒箭而已。”
“几只毒箭而已。自是没有你的惊弓厉害。”紫契咬牙,“明明是你不肯视线隐瞒身份在先,既是鼎鼎大名的兵诡老者,为何不肯亮明身份?这就罢了,你还施计引我们来这凶险莫测的剑谷,你安的什么心?”
“我什么心?”李四巧气得胡子都翘:“我好心!我叫你们家将军过来解毒,我什么心!翻旧账什么的最可恶了。”
“左右是你家将军受困,若是怕死不愿走,大家就一起出谷喝酒,之后一拍两散!”
“你说什么?!”紫契瞪圆一双眼睛:“你再说一遍!我何时说过怕死不愿走?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李四巧哇一声抱住脑袋蹲下,姿/势憨态:“还没有放毒箭莫不成你就想打架欺老?我都一把年纪了,懂不懂什么叫尊老!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无理取闹!没修养,没耐心,没前途,没半分可能,没戏!”
紫契:“......”
前头种种每说一句紫契就冷哼一声,最后“没戏”两个字,却一下燃起他眉锋戾气。
“为什么没戏?怎么就没戏了?”小月在拦,却根本拦不住紫契瞪起眼睛朝着李四巧边喊边走近:“我忍了你很久!倚老卖老嘴巴还不老实!”
“紫公子!”小月那手臂孜孜不倦横在紫契胸前:“周遭凶险未知,我们就不要起内讧了!──啊!住手啊!”
小月低头快躲,险些被砍掉脑袋。
紫契已经抡起地上尸身旁不知谁掉落的短剑,朝着兵诡老人劈砍而去。
与此同时,胡宝儿的房子里。
“──你别过来!疯了吗?住手!”红锦缎夸张满屋,邵郁才被人带进来,抬头满眼的红,只来得及嘴角一抽,谁曾料想门缝才一开劈头盖脸下来就是一把短刀。
“喂!”邵郁不知胡宝儿是作何打算,眼下不宜伤人,她只可后退躲闪尽量不与之发生肢体接触。
邵郁:“你叫我过来,就是要用这刀把我灭口的?如此还不如把我关在木牢里,至少还能留半条命!还不住手!”
“打的就是你!”胡宝儿似很气,边出手,边用女儿家斥责情郎的语气怒道:
“既把靴子留给我,为何又设计要回去!还用一个小孩子来骗我说脚上正合适!简直一派胡言!你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何况一只脚!我要你还我人,还我靴子!”
“啊?”邵郁一头雾水。
抬头瞥见短刀裹着嗖嗖刀锋呼啸而来匆忙蹲下,也来不及再细问,随口道:“我人就在这里,又如何还!靴子本就是我的,又何来还你之说!简直岂有此理,蛮人中女子更加不可理喻。”
如此听在胡宝儿耳里,就是承认找回靴子乃邵郁本意。
末尾两句,邵郁却又是故意为之。
果不其然,胡宝儿哪里听得心上人当面斥责她半句不是,登时越发刀刺得更狠,原本一分女儿家怨气竟变为九分怒意一分恨意,最后竟一把丢了短刀,开始撕扯自己身上大红纱衣。
“我早与你是三拜良人,你为何总躲我气我,现在还骂我是蛮人?索性我豁出这张脸,如此衣衫不整被他人看见,看你如何撇清我!”
邵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喂!喂!喂!你肯定哪里搞错了,我们分明一拜都没有完成!住手!我欣赏矜持女子。仪态!仪态很重要!”
心内一把冷汗闪过,邵郁心道,只能用词注意些。总不能说喜欢。
“你喜欢矜持女子!我却扮不来矜持女子!”胡宝儿穿惯胡装,并不擅长解中原女子的纱衣,如此三揪两绕,还是连扣子都没解开,更是急得满头汗,嘴上却依然不绕:“你不是受中原文化教养良久,最识得孔孟之道么?我偏要让你看到我的身子,看以后哪家姑娘还敢嫁你!你就是我的!”
邵郁一听要完,当机立断,飞快一手扯了窗幔围帐轻纱布料,将胡宝儿团团围住并系好,帘带一端被邵郁拿在手里,那些红艳艳的床幔似是被很浓的香薰熏过,蹭过鼻翼呛的邵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怎么这么呛!掉进脂粉堆里了是么?为何用这么艳/俗的熏香?粗鄙。”
“──你还敢说我粗鄙?”被裹成粽子,胡宝儿一双画过新娘妆,擦着浓厚眼影双目瞪的溜圆:“你太过分了!我是按照中原规格吩咐下人置办的,你竟如此踩踏我的心意!”
“你处处崇尚效仿中原婚俗,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邵郁牵着那头绳结,循循善诱:“你难道不知道,中原文化中,夫妻讲究情意相通,心意相知?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两情相悦?如此这般动刀动枪,嗓门比我还大的姑娘,怕是换做哪个男子,都会躲得远远的。”
“哼!说的好听。”胡宝儿冲天的怒气似是被安抚几分,声调总算降下来:“情意相通,心意相知?你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要用什么来换?”
“换?我并没有想与你换什么。若是真有,也不过是想请你放我离开。”邵郁惊奇心道,竟然不上当?这蛮夷公主当真不是草包。
“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不再躲我,安心做我郎君,便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胡宝儿笑道:“随便你想要什么,我也能给。”
形势逆转,邵郁倒没料到是这个展开。
千头万绪,千言万语,竟都挤在喉咙里,邵郁却无法一一全问出来。想也知道,胡宝儿不可能真言相告。
邵郁却先是如此起的头:“你关着苏见是为了什么?中原可是讲究一夫一妻,你养那个美男子是作甚?”
“你嫉妒苏见?”胡宝儿眼里喜气非常明显。
能嫉妒就说明心里有她啊。
邵郁:“......”姑且你认为我是便是。
“他只是我请来的一个匠师而已。”胡宝儿道:“等你再跟我近些,我便能告诉你这剑谷所有的秘密。我先告诉你,苏见很厉害,能复制惊弓出来。”
“所有的──”邵郁一脸不甚相信表情:“秘密?能有什么秘密?他是你请来的匠师?你把请来的人关进牢里?他能安心为你做事?既不是请来看脸的,总该好吃好喝待人家。”
邵郁一直是男子装扮,右手支着额,左手拉着幔带,坐在坐上拖着腮帮子,面容和支额的那只手,均是白皙无暇,恍若珍稀美玉。
这亦是邵郁第一次和胡宝儿心平气和说话。
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痴心女子看着心上人,也如冷香中掺了如痴微醺的酒味,未饮先醉,看得挪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