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霜赋最新章节!到了晚间,屋外又下起了大雪,一夜无事。
次日雪止,阿仲早早地来到傲雪堂。
这傲雪堂桌齐椅洁,书香墨浓,活脱脱一副私塾学堂模样。
堂中书籍甚多,更有不少心法武技,阿仲看得眼花缭乱。
此刻时辰尚早,堂中仅他一人。
他拿起一本非常厚重的书籍,那书封面工工整整写着“中州志”三个大字。
阿仲看了看,尴尬自嘲地笑了起来。
那三个字他就认识一个“中”字。
没有人教他识过字,他只认得六岁之前娘亲教授他的为数不多且较简单的字。
他放下《中州志》,又信手抓起一本较薄的书,那书封面上也写着三个字“追魂诀”,他仍旧只认得一个“追”字。
他翻了几页,这书以图为主,书中密密麻麻画着许多持剑小人,动作各异,着字却不多,能勉强看懂。
这是本武技秘籍,这样的秘籍傲雪堂中有很多,任何人都可随便翻阅,想来应都是些寻常易学武技。
阿仲翻到最后一页,那页有字无图,他便全然看不懂。
他叹了口气,丢下秘籍,走到院里,心道:
“不识字确实是个大问题,空有秘籍而不能练,如何与他们竞争影修罗?”
不多时,赛罕、钟笙、蒙托、沐焕羽都陆续来到。
“昨日我已试过各位武技,故知晓各位特质专长。我回去之后思索了一夜,终于找到如何快速提高各位修为的方法。”沐焕羽说道。
他眉目舒展,心情颇佳,想必是因今晚覆霜城要为他设宴庆功而喜上眉梢。
众人心中暗骂:“那钟笙明明还未上场出过招,却说对众人特长了然于胸。还甚么回去思索了一夜,当是想了闻人雪一夜才对。”
沐焕羽坐下身来,一本正经道:
“所谓精之以长,舍之以短。各位当专注研习自己武技擅长领域,而不在短板处浪费时间。”
众人心下又思:
“沐焕羽这几句话倒是至理。距影修罗考核只有短短一年,若把时间多花在各自精专领域,比起用在不擅长武技上自然收效更佳。
沐焕羽身为影修罗,除一身武技外确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但见他大手在桌上一挥,摆出四本大书,道:
“这四本武技秘籍是为各位量身挑选的。这头三个月你们不用学其他,只需将它练成便可。”
然后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瞪大眼睛道:
“我是真心实意想教你们,而且还要教得比肖京好。你们若是夺下影修罗位子,于我也是极有面子。”
他拿起第一本秘籍,缓缓说道:
“蒙托擅用短斧,体内劲元元力稀少,多为劲力。
这部《断岳扫》需雄厚劲力方能施展,威力巨大,若用斧锤类兵器使出,破坏力将更加惊人,蒙托便修炼这门武技。”
言罢,他把秘籍较给了蒙托。
他又接着拿起了第二本书,道:
“赛罕虽也不擅元力,却没有蒙托这般极端偏科。这本《火焰刀》要以劲力为主,元力为辅才能较好使出,再适合赛罕不过了。”
他又把《火焰刀》递给了赛罕,后者笑脸嘻嘻,如获至宝般把它捧在怀里。
众人心中惊讶,沐焕羽不愧为武技高强、学识深厚的影修罗。
只看他对蒙托、赛罕一针见血的特质品评和恰当适合的修习安排便知他确实颇具慧眼。
沐焕羽瞥了一眼阿仲,脸色微变,沉吟半晌,道:
“阿仲狂龙斩看似刚猛,实则已无提升空间,若想有所精进,须得从元力修炼入手。”
他顿了顿,大眼珠在眶里滚了一圈,道:
“你虽多用劲力招式,但实际你却对元力更加专擅,这一点我想连你自己也未发现吧?”
阿仲听得沐焕羽如此说道,心下诧异。
因他深知自己如同蒙托一般,体内劲元只含劲力,半点元力也欠奉。
只见沐焕羽拿起第三本书继续道:
“这篇《霜元》并非武技,乃是提升体内元力的心法,虽如《火元》、《水元》一般随处可得,却最为适合你作元力入门修习之用。
你且拿回去好好研习,半年之后便见成效,彼时你将一鸣惊人。”
阿仲恍然,这沐焕羽是在雪昨日美前失脸之恨。
元力非是阿仲强项,沐焕羽却故意引导他向此方向修行,这不仅浪费阿仲宝贵时间,而且让他武技修为止步不前。
沐焕羽公报私仇,心胸竟如此之狭窄。
阿仲接过那本《霜元》秘籍,瞄了一眼,好在自己还能认识一个“元”字,反正这也是看不懂,索性他说他的,我练我的。
他打定主要,既然武技秘籍他都看不懂,那他只能继续研习自己已学到的武技,以求精进。
沐焕羽看着案上最后一本书,眶内眼珠又左右跳滚,他对着钟笙尴尬一笑,道:
“我虽未试过你的武技修为,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的劲元,以元力为主,七元三劲,定是这般。”
他这般说道之时,脸上神色略有紧张,叫人觉得他是在瞎蒙乱猜。
若猜得相差无几那便是好,若是差个十万八千里,那他就不知如何收场了。
但看钟笙脸色微微惊愕,就知沐焕羽这回蒙对了。
他当下眉头舒展开来,如释重物,侃道:
“这门武技名唤《水龙吟》,乃是一种水术,水术归类天术,唯元力充沛者方能习之,于你最是契合。”
钟笙接过秘籍,翻开便看,他神色越看越惊,蓦地合上秘籍,拱手施礼,道:
“这门武技当真厉害,小生眼界大开,多谢沐影大人。”
钟笙满意地点点头,道:
“今日起,你们上午习文,下午修武,务必多加用功。文武若有不明不解之处,自来影轩问我便是。”
“这武技秘籍各人手中皆有一本,自然可修炼研习,不知这文我等该看些什么呢?”钟笙问道。
“天时地理,诸子百家,你想看什么便看什么,”沐焕羽略显烦躁道:“这儿可没有教书先生,全凭诸位自研。”
阿仲心中咯噔一下,自己大字识不得几个,如何自习,是否往后要天天追在阿罕屁股后面问这问那的?
沐焕羽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坐了片刻之后,他起身离开了。
钟笙与蒙托便开始翻阅堂中书籍,赛罕则百无聊赖地靠躺在竹椅上,缓缓道:
“想成为影修罗最重要的就是武技要厉害,所以习武很重要,至于书读写字什么的,做不做都无所谓啦。”
“万一到时考核,有文考怎么办?”阿仲问道。
“如果有文考,那你跟我肯定要完蛋。”赛罕指了指钟笙:“我们怎么学的过像钟笙这种学富五车的书生呢!”
钟笙闻言笑而不语。
赛罕说得有理,这钟笙定是从小就饱读诗书,别说自己眼下还不识字,就是没有识字问题,如何在短短一年内赶超钟笙呢。
“还有那个叫白崇翎的,看上去就像是个读过不少书的,如果真有文考,那影修罗一定是他和钟笙的了。”赛罕又说道。
阿仲忽觉意兴阑珊,他独自走出傲雪堂到处闲逛了起来。
寒风凛冽,墙檐瓦砾积雪甚厚,想必是昨夜下了一整宿大雪的原故。
不经意间,便到了吴钩堂。
阿仲推门一看,见院内空无一人,地面干净花白,便走了进去。
相比傲雪堂,他更喜吴钩堂布局简单,萧瑟却不失威严。
阿仲在院中站了一会,突然想起了那本追魂诀,他当下抽出钢剑,回忆默想,依书中所绘持剑小人动作,比划了起来。
钢剑破风之声,呼呼作响。
阿仲右手持剑,左手剑指,忽感体内一股劲元经右臂流向右手,再由右手涌入手中所持钢剑,汇于剑刃。
那钢剑发出清脆的“呜呜”鸣响。
他脚踏快步,对着院中一块大石,一剑刺出。
“当”得一声,剑尖刺中大石,大石上的积雪滑落了下来,大石却只是微微摇晃几下。
“这技术怎如此软绵无力,难道是练的法子不对?”阿仲自言自语道:
“可我应该不会记错啊?”
正反复思索间,一个人忽然说道:
“这追魂诀你使得虽欠些火候,但招式心法却大致没有练错。”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从吴钩堂内传来的。
阿仲看向内堂,只见正堂木门被推了开来,一人负手而出。
那人身着灰袍,龙眉虎目,黑髭青须,虽年已过不惑,样貌却极是俊朗英武,眉宇之间,不怒自威。
“你且仔细看看那石头。”灰袍人淡淡道。
他身上散发着尊贵威严的气息,他说的话令人有种难以抗拒,必须遵从的感觉。
阿仲走近那块大石,细细查看,猛然发现石头表面有层透明细薄的冰晶。
他心下奇怪,虽说这覆霜城寒风刺骨,可此处煦日高照,为何还会结霜?
灰袍人呵呵笑道:“不用狐疑,这是你适才一剑打出来的。”
阿仲心中一愕,自己未曾修习过任何元力,如何打出只有使用元力才能施展的天术武技呢?
“这追魂诀乃是一种寻常剑术武技,归类人术,只需劲力便可施展。它虽用劲力催动,却能在出招瞬间将使用之人体内元力一并带出。”灰袍人说道。
“在下并未修炼过任何元力,在下劲元只有劲力,这霜气又如何解释呢?”阿仲一脸雾水问道。
“你虽未练过元力,但却天生拥有元力,且这元力是霜属性的。”灰袍人走近阿仲,他虎目金光闪闪,直勾勾地盯着阿仲双眼,面无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