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赵找以为这个世界真的很小,上午见到的人下午还能见到,今天见到的人明天还能见到。
可是后来她又觉得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也许就是你的一个转身,你就会失去了很多,而过去也只能用来怀念。
小时候家里穷,为了一块仅剩下的抓都抓不住的香皂旮瘩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为了还能再多刷俩天的牙齿挤的很扁很扁的牙膏袋。
后来啊,大家都在忙着长大,而父亲也在拼命的忙着变老,不知道是她们长的快,还是父亲老的快,从前是自己的一个转身就可以忘记全世界,而现在却成为了父亲的一个转身。
但父亲做到了,即使他现在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记你。
赵找看着坐在青石板对面的顾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泪流满面……
“那后来呢?后来你爸爸的病看好了吗?”
“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无法丈量,也无法忘却。”
那天没有在酒馆里,没有在ktv里,也没有在把酒言欢的酒桌上,只是一块青石板,只是一条通往村外小镇的泥泞小路,赵找和顾辰讲了很多,很多。
赵找说他们都是在深夜里崩溃过的俗人,蒙着被子,怕被别人听到,或泣不成声,或嚎啕大哭,或泪流满面,或悄然无声,于是我们把成长一次次的从铃声调节成为了震动,最后直至到静音。
在诊室里里,医生告诉赵找,抑郁症就是精神心理学中所说的“感冒”。
而赵找对于感冒的理解,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突然间读懂了眼前的这位专家所说出来的关于抑郁症所有的解释。
就抑郁症而言,医生说它最主要的防御的其实是疾病本身对于患者本身的那种恐惧感,因而自杀成为了它最可怕,也是最常见的主要症状。
好在父亲现在还没有到达那种天天想要轻生的念头,在那个哭着喊着针扎疼的小男孩身上就足以看的到父亲对于生的渴望。
医生说,其实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真正的指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抑郁症的发生,它无法对症,因此它治疗起来就不会有那么的容易。
在美国的精神卫生研究所曾指出过,抑郁症很可能是由由遗传,生物,或者是由环境和心理因素共同造成的。
虽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些负面情绪,或者说是抑郁情绪,但那些情绪都那无法定义为抑郁症,而当这种情绪积攒到某一种程度的时候,它无法在你的体内与你和平相处的时候,所以就它就会毫无保留的爆发了。
医生给父亲做了一张抑郁症自量表,还做了一些关于神经系统方面的检查。
最后开了一个地塞米松抑制试验,还有一个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抑制试验,赵找也不懂这些讲的专业术语检查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只要是对父亲身体好的,赵找就照做,赵找就完全配合。
医生说抑郁症的复发率可能会特别的高,近十年统计的数据将近有75%―80%都存在了复发,因而在第一次的治疗中一定要彻底治愈,然后在进行预防性的治疗,当然后期的康复阶段也是相当重要的。
后来又好像做了一个关于头部的什么治疗,专业性特别的强的那种核磁,反正赵找也讲不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记着这几个名字。
临走的时候医生给开了一些口服药,也给赵找叮嘱,她希望回到家之后,可以有一个人能和父亲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生活,体会父亲的体会,感受父亲的感受,那样做的话可以帮助到父亲早日的恢复,但是同时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其实有时候想想可怕的也许并不是抑郁症本身,而是大家对于抑郁症的看法,对于抑郁症的不解,有时候也许就是他人的一句话,一个不注意,就足以击垮掉一个抑郁症患者内心的深处仅存的点点求生*。
所以也请你不要急着讲出来你觉得你自己不是一个“侩子手”!
就如同医生在诊室里所讲到的,在我国如果是因为抑郁症而来就医的人数可能仅仅达到10%,因而抑郁症患者往往容易被人们忽视掉。
你的不开心,你的一如反常,你的神经兮兮,大家会误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或是被生活所迫,或是情人间的分手失恋,可能大家不会问,你也不会说。
有些时候,大家为了所谓的“面子”,即使自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思想与内心的不协调,却迟迟不去就医,因为他们把心理门诊就好像当作一种瘟疫一样去对待,能躲到多远就躲到多远,甚至以为去心理门诊看病是一种耻辱,是一种见不得人的事。
不搞医的人可能都会有存在这个误区,觉得自己得了这种病,就没有脸见人的感觉,所以就不好意思告诉身边的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得了抑郁症其实我们所能够看的到的抑郁不可怕,因为我们会对他的可能进行的下一种行为而采取某一种措施。
最可怕的就是那种看不到的抑郁,我们看不到他们的难过,看不到他们对于生与死的判定,对于疼痛的麻木,所以他们会选择自杀,选择跳楼,甚至选择割腕,可能前一天你们还处于某种狂欢的境界,但是在下一秒却可能陷入这深深的悲痛之中。
这种其实就是最可怕的,当你站在你最信任的人面前想要表达出来自己的难过,自己的痛苦,或是失眠,或是出现幻听,或是有想死的冲动。
可能他们回复给你的只有一句:“你这么开朗,怎么会得了抑郁症呢?你还是不要闹了吧!大白天的,你开什么玩笑啊!”
甚至当你鼓起勇气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在一些问诊的时候也会被一些所谓的心理咨询师而略过。
那么你只有等到真正有一天最坏的结果摆在你面前的时候,那时候你可能已经没有了自主的想法,你无法控制住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你越是挣扎,它越是亢奋,到那个时候你能做的也许只有追悔莫及,仅此而已。
因为你不是抑郁症患者,甚至你的身边都没有过抑郁症患者,所以你不了解他们,你不了解他们究竟拥有着怎样的生活。
你真的不知道那种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可是你做了之后,你会发现自己又会陷入深深无限的自责之中,然后你自己根本不知道那种痛苦会什么时候发生,你也不知道它来的时候力度又会有多么多么的大。
虽然你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但你依旧会感觉到自己每天都生活在两个世界里,那种感觉真的很艰难,赵找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也曾怀疑过自己的精神状况。
但是那种每天都挣扎在生与死之间的痛,只有她们自己能懂,那种每天靠着仅剩的点点意志活下去的痛,可是却依然被一些无情的键盘手说成矫情,说成做作。
她们在自己的那个孤独的小世界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任何的事情,她们有可能尝试过自残,尝试过自杀,尝试过吃药,那种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关心的痛只有她们心里才最清楚。
你没有经历过她们的经历,你也没有她们的感同身受,所以,请不要轻易的做出你的评价。
听了医生的介意,赵找回到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辞去营业厅的工作,作别了单位的同事之后,虽然心里也会有一丝的落寞,但她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父亲需要她,而她也需要父亲。
她们还没有去看望远在天边的妈妈,她们还没有去看西藏的布达拉宫,她们还没有去北京看在大公司上班的弟弟,她们还没有去北京看建国68周年的*,故宫,她们还有很多很多还没有完成的事。
这一次,她说她一定要亲自陪着父亲,直到父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好。
赵找多给了阿姨一个月的工资,也算是对阿姨这些日子以来的答谢了吧,赵找亲自下的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吃过饭后赵找就让阿姨回家去了。
临走之前,那个阿姨还说了一句“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她也希望父亲能够早日好起来。
一个陌生人如此,一个仅在家里打工几天的陌生人而已尚且有这样的善意,而赵找却无法告诉其他人。
因为她真的实在想不出来,那些搬着小板凳坐在巷口的男男女女听到了父亲的病后都做出怎样的举动,或者是会说出怎样的话。
她也不知道也想不出来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听到了父亲的病后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她索性这一切只让她和弟弟俩个人来承担。
那段时间,赵找不敢带着父亲去人多的地方,公园不敢去,附近的小广场不敢去,每天起的大早吃过早饭后,赵找总会带着父亲从后门出去,然后绕一个很大的圈才能走的远一点,离家附近远一点。
也有一些父亲的老顾客,总是打电话过来问,“老赵啊,你的餐馆还开不开门,老兄弟几个连个想聚都不能聚的地方也没有了!”
父亲虽然给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回应,但是赵找能够看出来父亲眼底略过的点点星光,赵找觉得那是希望,是信仰。
如果那些都不是,赵找说那就是父亲对于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