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头鬼衙役一直将黑影拖出牢房,在走道石阶上一路拖下去,进入了一间刑房。
刑房与外面漆黑的牢狱完全不同的光景,这里灯火通明,墙壁四处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和折磨人犯的工具。
那个黑影,也就是身穿黑色牢衣的那个看上去有些象野兔精的兽鬼,似乎是对这样的场景很是习惯了,一点也不惊慌,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
大头鬼衙役将那兽鬼绑在了一根刑柱上,手脚都沿着木桩捆了个结结实实。
随后其中一个稍胖些的大头鬼取出一根皮鞭握在手上,厉声喝道:“老讹兽,你快老实交代,你儿子躲哪里去了?”
老讹兽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额头上的皱纹堆积起来,神情冷漠地看了看大头鬼衙役,哼了一声,道:“我告诉你,你会信么?”
大头鬼衙道:“是啊,你这老东西一生都在说谎,到了这里也不消停。我也无需跟你废话,先揍你一顿出出气再说!”
老讹兽抗声道:“你们把我身上的肉割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大头鬼衙道:“割你肉是例行公事。但是你儿子不但越狱,还偷了我们厉王爷的一袋种子,犯下不赦之罪,害得我们都被厉王爷责怪。方才我们一路追过去,差点就抓住了他,结果被他逃进了楚江江底的洞穴里,又功亏一篑,回来没法跟厉王爷交代了!你说气不气人!”一边说,一边就将手中的皮鞭狠狠抽了下去。
老讹兽被皮鞭抽在身上,咬牙忍着痛,一言不发。
大头鬼衙恶狠狠地数着数,道:“一,二,三!你说气不气人!四,五,六!老东西再吃一鞭!”
很快老讹兽就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前胸一片血肉模糊。
另一个瘦一点的大头鬼衙役从墙上取下一根铁制的烧火棍,在旁边的火炉上烤得通红,走到老讹兽背后,道:“我看你这一身的肉害了不少人啊,来来来,我烫一块熟的肉下来给你自己尝尝!”说着举起烧火棍就往老讹兽后背打去。
“啪”地一声大响,烧火棍正正击中老讹兽的背心,将他连皮带肉烫得滋滋冒出白烟。老讹兽疼得一声惨叫,登时昏了过去。
大头鬼衙平日里欺负这老讹兽欺负惯了,感觉还不解恨,继续举起烧火棍一通猛揍。
拿皮鞭的那个大头鬼衙役停下了手,说道:“我说头老二,你下这么重的手,别把他打死了,就不好玩了,我们也没法交代。”
那个举烧火棍的大头鬼衙这才作罢,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道:“头老大,今天不揍他一顿我实在是不解气。这里太热了,我们出去吹吹风,凉快些再说!”
两个大头鬼衙役放下了刑具,一起携手出了地牢。
来到地牢门外的沥血广场,阴风阵阵吹来,果然凉快了不少。两人敞开衣服,坐在石阶上休息。
忽然面前平地冒起一股轻烟,一个浑身白衣的白无常从鬼雾轻烟中走出,一手提着个酒壶,拍了拍两人肩头,道:“二位看押犯人辛苦,不如一起喝两杯酒如何?”
大头鬼衙见是白无常,倒也不敢造次,起身道:“原来是白司主,失敬失敬。白司主怎么有空到地牢来了?”
白无常道:“今日我与黑兄亲自押送寒冰兽鬼到此,方才黑兄去找楚江王厉冰喝酒去了,我来这里看看这寒冰兽鬼的情况。来来,一起坐下来喝一杯。”
白无常不知从哪里取出两只白瓷酒杯,和两个大头鬼衙役并肩在石阶上坐下,给两个鬼差各斟了杯酒,道:“白某心知二位办差辛苦,尤其听说近来拔舌州有重犯越狱逃跑,诸位鬼差肯定是花了不少精力去追查逃犯。今日难得偷闲,白某请二位喝一杯我从招魂司带来的炼魂酒,大家歇上一歇。”
大头鬼衙役素闻招魂司的炼魂酒是冥界阴曹地府最上等的好酒,和寂灭司的铸魂酒,崔判官的断魂酒,地狱五官王府的迷魂酒,并称冥间四大名酒,历来只有鬼王级别的判官、阎罗以及无常在参加酆都大典的时候才开罐品尝的,此时白无常居然拿这酒来跟自己两个不起眼的鬼差共饮,那真是百年难遇的美事。
那个稍胖的大头鬼衙役“头老大”乐呵呵地道:“啊呀,白司主如此破费,真让小的们不好意思。”端起酒杯尝了一口,但觉一阵酒香的甘甜沁入嗓咽,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稍瘦些的大头鬼衙役“头老二”也是举起酒杯,却没有立即就喝,斜眼瞥了瞥不远处站在地牢门口的两个石像鬼,压低声音对白无常道:“白司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看白司主今日如此慷慨,可是有什么事要托我们兄弟去做?”
白无常见这大头鬼甚是机敏,心中冷笑,却是不露声色,也是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嗯,这位兄弟别有眼光。二位可知此番押送来的这个寒冰兽女鬼,是崔判官特意关照需要留心的要犯?”
大头鬼衙役“头老二”道:“我们知道是黑白二位司主亲自押送,猜也猜得到这个女鬼来历不凡,所以......”顿了一下,却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白无常故作不明,道:“所以什么?”
大头鬼衙役“头老大”眼珠一转,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呵呵一声阴笑,道:“老二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绝对不敢对这女鬼有非分之想,没敢动她半根手指头。”
大头鬼衙役“头老二”也是阴笑道:“老大说得对。如果小的猜得不错,白司主托我们的事情,可是与那漂亮的女鬼有关?”
白无常见这两个大头鬼果然是在地狱里当惯了差事,甚会揣摩别人的心思,于是顺势点头,道:“对啊,二位真是有心人。这女鬼的姿色想必二位看到了,可以说在这冥界地府中算得上是倾城之貌。不瞒二位老弟,象这样的重犯,我黑白二人一同押送,白某没什么机会与她单独相处。眼下她被关押在地牢里如此一个隐蔽的所在,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大头鬼衙役“头老二”一听便懂,奸笑道:“原来白司主也好这一口。这有何难?反正明天这女鬼也要被送到呕心堂去受刑,从此以后她的绝世容颜恐怕就被破坏了韵味,白司主此时此刻正好可以来得及一亲芳泽。”
大头鬼衙役“头老大”也附和道:“是啊,我们两兄弟就在这里品尝白司主的美酒,白司主尽管放心进去便是,完事了出来告诉我兄弟一声就行!”
白无常笑道:“如此甚好!多谢二位兄弟帮忙,请二位尽情享用美酒!”
两个大头鬼衙役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是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个白无常居然会是个色鬼。他们乐得可以好好品尝美酒,也根本不在意白无常会进去做些什么。
白无常安排妥当,拂袖起身,便进入了地牢之中。看门的石像鬼见是白无常,他们的职责只是看门,也不多问,仍然化作了门边的石像,一动不动。
白无常足不点地,在地牢的走道上悄无声息地前行。他并没有去关押寒冰兽阿奚姑娘的牢房,却是径直来到了关押老讹兽的刑房之中。
老讹兽身受酷刑,痛晕了过去,此时慢慢醒转,前胸后背鲜血淋漓。他强忍着疼痛,嘴里却还是禁不住哼唧了几声。忽见眼前白影晃动,抬头一看,竟是白无常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在他满脸诧异之时,白无常却取出一张人面皮具,施展了覆形法术,瞬间从白无常变为了一个身披锦袍的阎罗王。
老讹兽惊诧地咳了一口鲜血出来,气终于顺了些,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秦广王蒋无寿一动不动站在他的面前,也是低声说道:“嗯,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