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奚听这鬼差口气不善,心中着恼,怒道:“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们王爷还要逼迫人说谎话不成?难道堂堂地狱阎罗王,就是这么徇私枉法的吗?”
大头鬼衙役瞪眼叫道:“你现在只是一个法力被封,手无寸铁的一介平民野鬼,敢妄议阎王爷?你要是在楚江王大殿上说这种话,不怕被割了舌头?”
阿奚冷笑道:“我又没说谎言,凭什么割我的舌头?”
说话间,先前另一个钻入地洞的大头鬼衙役从洞里又钻了出来,皱眉道:“这江边洞穴四通八达,岔路极多,已经追不上那个野兔精盗贼了!”
抓住阿奚的鬼差道:“有没有搜到什么?”
钻地洞的大头鬼衙役摇了摇大如磨盘的头颅,口水甩得到处都是,道:“啥都没搜到。都说狡兔三窟,而这个野兔精也不知道在楚江边上打了多少个地洞。我们还是回去禀报厉王爷,多调派些人手过来彻底查一查!”
抓住阿奚的鬼差附和道:“也好。”哗啦啦一声抖出一副镣铐,对阿奚道:“你这女鬼跟我们走!”
阿奚受制于他,又失了法力,无法反抗,被那大头鬼衙役将双手拷了,拖着就走。她连忙回头看看秦广王蒋无寿和转轮王薛渡的所在。
只见风沙遮蔽中,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一黑一白两条鬼影,远远地站着一动不动,两人都是脸罩面纱,身形淡淡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两个大头鬼衙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黑白无常的存在,又或者丝毫不在意有两个无常鬼在跟随,一门心思拉着阿奚往拔舌州城楼走去。
阿奚心中奇怪,大声叫道:“喂,你们两个鬼差怎么私自用刑?连黑白无常都没有给我上过镣铐,你们凭什么?”
大头鬼衙役有意无意朝阿奚身后看了一眼,冷笑道:“黑白无常作为你的押解使,到了地狱十八州,还不是要听从各州阎罗王的旨意。他们在阎罗王宣判之前,绝不会插手。你要是过得了拔舌州这一关,我们自会将你重新交给黑白无常解往下一州。”
阿奚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大头鬼衙役对黑白无常毫无顾忌,不禁心中有些担忧,转念一想,也许白大哥不到关键时刻,没有必要出手来帮自己。且跟这大头鬼衙役进拔舌州看看,楚江王究竟是如何使重犯开口说出并承认谎言?
两个大头鬼衙役押解着阿奚顶风而行,方才来的时候绕城楼奔行,吹的是迎面风,现在回过头来赶往州城楼的时候,这风沙居然也是迎面扑来,吹得人脸上猎猎生痛。原来在地狱十八州里,风是没有方向的,四面八方同时刮起,让人分不清身处何处。
阿奚边走边问那两个鬼差衙役道:“我说你们两个差官,还没有告诉我究竟那个野兔精偷了你们楚江王什么东西?”
牵着阿奚的鬼差道:“那野兔精偷了一袋种子。”
阿奚大奇,道:“种子?什么种子?你们楚江王为何把一袋种子看得如此重要?”
另一个鬼差道:“这种子是拔舌州特有的,在楚江边种下后可以结出‘妄议果’,这种果子是野兔精唯一的食物。我们王爷为了控制那些野兔精,搜走了所有楚江边的妄议果。逃跑的那个野兔精机灵得很,跑的时候专门偷了一袋种子出来,我们知道他一定会回到楚江边上想办法种妄议果,因此追到了这里。”
阿奚道:“鬼不一定非得吃东西呀。那野兔精要是不吃妄议果又会怎样?”
鬼差衙役道:“寻常鬼怪当然不是非吃食物不可,各种特殊食物其实都是为了增强自身法力的。而这野兔精就不同了,他们要是没有妄议果吃,就会很快失去原有的法力,甚至饿成皮包骨,成为一具僵尸怪。”
阿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你们王爷这么做可真是要害了这野兔精一族的人了!楚江王为什么要控制野兔精?”
两个鬼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沉声喝道:“你问题太多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野兔精!等你进了拔舌州,过了堂审,就知道了!”
前方的拔舌州城楼在风中显得阴沉沉的,高大而又模糊,看似近在眼前,却走了好久。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到达了拔舌州的城门口。
直到此时风沙渐渐微弱下来,通往城门的大道上居然渐渐可以看清来往的其他鬼魂了。虽然人不多,但是每个亡魂都被至少一个鬼差衙役牵着,拖着手铐脚镣,都不说话,默默地往城内赶路。
高大的城楼矗立在阴暗中,森森鬼气漫延在两道厚厚的黑铁城门之上,说不出的压抑和令人恐惧。
牵着阿奚的鬼差回头看了阿奚一眼,嘿嘿笑道:“最近几日押解来的亡魂都不太多,平日里忙的时候根本不给你在城里停留的机会,直接过堂会审了。今天算你运气,厉王爷被盗了妄议果种子,四处派出鬼差去抓那野兔精,押解来的亡魂估计要等到明天再审。我们且先带你去牢房里待上一宿。”
阿奚冷笑道:“我巴不得立刻就去堂上会审,谁愿意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天?你们现在就带我去楚江王大堂!”
大头鬼衙役哼了一声,道:“这事不由得你,是我们兄弟说了算!快走!”强行拉着阿奚赶往地牢。
地牢的入口在一个很大的露天广场中央。广场上四处树立着一根根高高的木桩,木桩上血淋淋地绑着一个个受刑的亡魂厉鬼。
阿奚心中好奇,问道:“这些亡魂都是被审完了的吗?把他们绑在这里做什么?”
大头鬼衙役又是嘿嘿奸笑一声,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叫做沥血广场,在这里绑着的亡魂都是因为说谎,被拔去了舌头的,所以你看他们满脸是血的样子。”
另一个鬼差道:“你要是不老实,也是这个下场!”
说着话三鬼已经穿过沥血广场,来到了地牢门口。
中央是一个向下的通道,通道两边立着两个石像鬼,似乎是看门的,对大头鬼衙役道:“喂,你俩抓着小讹兽了没有?怎么带了这么个小姑娘回来?”
大头鬼衙役道:“眼看就要抓住,却被那野兔精跑了!这个小姑娘是那野兔精的同伙,先把她关起来再说,明日带去呕心堂过审。”
石像鬼眨了眨黯然无神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阿奚,道:“这小姑娘生得好看!你俩个鬼东西把她带来地牢,是没按着好心?”
大头鬼衙役把眼一瞪,喝道:“你个看门鬼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要把她跟那个老讹兽关在一起,一定能套出那个逃跑的野兔精的藏身之地。”
石像鬼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打开了地牢的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