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昏黄的日光越发昏暗。 </p>
支塞兵，在稒阳城外扎下军营一十二座。</p>
起火貊炙。</p>
周边的都是各军驻扎地，炙羊的香气飘过去，引得他们艳羡的看向这里，直咽口水。</p>
汉军戍卒一日两餐，隅朝食、晡时飧食而已。本吃得不饱，支塞这里却在貊炙，将士们看着周边军营羡慕的目光，自豪感油然而生。</p>
“子曰：食不时不食。”</p>
一旁营小吏酸酸的来一句，引得金甲、童环将士们一阵大笑。</p>
夜幕降临，周边军营的戍卒咽着口水，躺在榻，辗转反侧。这该死的支塞，居然还没吃完。</p>
肉还炙得这么香。</p>
吕布终于告别了王琦、李朝等人，返回军营之。</p>
一世，吕布为戍卒时参加过一次秋射，之后没再参加过了。以为明令禁止携带女眷，让苓儿扮作男装。</p>
如今看来，既然刘侃带女眷秋射，想来虽有令禁止，应该并不严查。</p>
吕布也把秋奴带回营了。</p>
秋奴眼见将士们大块肉，吃得欢。想起了晚宴时，李朝居然认为：人家吕鄣尉很久没吃肉了，真是笑煞。</p>
虽然不严查女眷，但吕布身在风口浪尖。为了苓儿的安全，吕布对苓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回帐。</p>
苓儿心领神会，返回帐，对秋奴避而不见。</p>
魏续见吕布带回来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嘴里叼着一大块羊腿，凑到吕布跟前：“表兄，这是夺了谁家婢女？”</p>
“诶，短怎么能说是夺的呢？咱们吕鄣尉，年少武勇，定是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看了咱们鄣尉。“</p>
金甲哈哈一笑，也凑了来。一只手揉着胀胀的肚子，说罢居然还打了个嗝。</p>
“从面相看，吕鄣尉命里桃花多，各个倾国倾城，保不齐真是看咱们鄣尉了。”</p>
童环也凑过来了，口若悬河的讲着相面占卜之术。最近和张俭在一起多了，居然还能讲两句《周易》。</p>
“我看明日风不小啊。”</p>
吕布微微一笑，不理几个活宝。把秋奴交给老实人唐琳照看，去帐找苓儿。</p>
苓儿嘟着嘴。</p>
一整日都在等吕布，吕布却带回来一个美貌的小姐姐。</p>
心里委屈。</p>
苓儿不说。</p>
吕布随意箕坐在胡床，看着苓儿。不需要解释，苓儿会懂我，像前世一样。</p>
沉默，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那么看着对方。</p>
又仿佛什么都说过了。</p>
“闷葫芦。”</p>
苓儿抿嘴一笑，问吕布：“晚可有用饭？”</p>
“没！”</p>
吕布摇摇头，虽然和王琦、李朝一起用晚宴，话不投机吃得甚少。</p>
“你等着。”</p>
少许，苓儿在一旁布包，掏出一只羊腿。</p>
吕布接过羊腿，狠狠的咬了一口，撕下了一大块肉，用力的咀嚼。</p>
香。</p>
夜渐渐深了，帐外风声夹杂着点点鼾声。</p>
支塞十二军帐，十人一帐。剩下的两幢军帐给吕布和苓儿。</p>
秋奴来了，自然要独居一处。吕布又在帐加了一张行军榻给苓儿。</p>
行军榻，六条榻足，可以拆卸。榻身可以折叠，形成一个扁木箱，榻足装在俩面，携带非常方便。</p>
设计巧妙，行军榻自然价值不菲。若不是私盐自支塞出塞，前支塞尉郝绍骄奢淫逸，走时也没带着行军榻。</p>
不然，吕布区区一个塞尉，是没有行军榻住的。若要设法购得，也要费一番功夫。</p>
夜深人静，风吹军帐，“嗖嗖”作响。</p>
吕布看着苓儿挂着甜甜的笑容睡去，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p>
熟睡，吕布笑了。</p>
苓儿吐了吐舌头，悄悄睁开眼睛。拿出尺子小心给吕布丈了丈身姿。然后用笔记在木简，这才悄悄睡去。</p>
吕布眯缝着眼睛，微微一笑。</p>
……</p>
翌日晨起，一轮暖阳。</p>
温暖了这十月寒夜。</p>
明日秋射，其他军营都在临时抱佛脚。吕布营却在呼呼大睡，大战在即，一定要养好精神。</p>
苓儿起得早，为吕布打好净面水。二人之间话不多，寥寥数语说得都是射术。苓儿的看着白鹇弓，也想提弓出去魏续、唐琳他们一起练射术。</p>
吕布净面、更衣，出帐眼望支城方向。</p>
城门处大开，居然又来了两方豪强，正下马入内。两人策马并行，左右随从数十人。</p>
吕布认得，此二人。</p>
一个是党豪强陈促，陈氏本是太原泫氏人，陈促祖父陈龟，历任五原太守、匈奴郎将、尚书令。</p>
时外戚梁冀专权，陈龟弹劾不成，绝食七日，以死明志。西域胡夷，并、凉州民庶，咸为举哀，吊祭其墓。</p>
到了陈促这代，陈家业已衰落，迁居党。仰仗陈龟威名，属于那种实力不强，名声很响的豪族。</p>
另一个是成宜豪强田乾，田氏两代盐官，名气不响，家底却是殷实得紧。</p>
城，王琦、李朝、李肃三人，也望着前附后佣的两方豪强，心暗自感慨。</p>
大丈夫，当如此。</p>
“豪强、显贵齐聚，今年秋射注定不凡啊！”</p>
李肃叹息一声，今年与王涛、李朝同来秋射，真是来对了。也许应该在这些高官显贵面前露个脸，保不齐被哪位高官征为掾属。</p>
“知远兄，你可知臧使君他们身在何处？”</p>
李肃问起李朝，嘴角挂着笑意。按李朝的性格，应该正等有人问呢。</p>
“自然是在游园水榭。”</p>
李朝一脸傲娇，指着西南方向说道：“走，某带你们去。”</p>
“李兄居然能入游园，真是令人刮目相看。”</p>
王琦想也知道，游园处必是戒备森严。非是豪强、显贵，不能入内。</p>
“走！”</p>
李朝头前带路，其余二人跟。</p>
游园不大，灌木为主，有一丈宽的溪流流入。</p>
平日里，游园并围挡，今日却以苴麻遮掩，四面有门。四门处，都有守卫，可谓是戒备森严。</p>
李朝几人围着游园走了一圈，吕布和秋奴也到了。</p>
吕布想来游园看看，也许那个白夫人在内。她口气不小，臧旻、呼征都不放眼里。</p>
若是她在，倒要看看几人在一起时，地位究竟如何。</p>
出行之前，苓儿在帐留意到，秋奴一直目送吕布出营，耷拉着眉毛，脸写满了担忧。</p>
心稍稍颤了一下，苓儿又自嘲似的笑了笑。人家秋奴姑娘定是看一旁的金甲、童环一脸凶神恶相，跟在老实人唐琳身边，总觉得不踏实。</p>
虽着戎装，苓儿身材瘦小，也怕被秋奴看到，索性唤来以侍卫，传话吕布，带秋奴。</p>
侍卫犹豫了一下，苓儿又催促一番，这才去通秉吕布。</p>
识得大体，难怪吕鄣尉喜欢她。</p>
侍卫带话，吕布看了一眼帐挑帘翘首的苓儿，向她点了点头，带走了秋奴。这样苓儿也自由些，不然还得躲着点秋奴。</p>
路不长，吕布步子大，秋奴要小跑才能跟。</p>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将至游园门前。</p>
这时，耳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p>
“秋奴姑娘，你我真是有缘。不如我带你去这游园走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