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天过去了,何洁灵马上就要被送进手术室,半昏迷状态的她显得十分的紧张,紧紧地抓住孟家鑫的手不肯松开,护士小姐劝了半天都没有成功。
孟家鑫心里有些烦躁,为什么非要迁就她不可?可是每当看到她渴望而不舍的眼神,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她融化。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绽开一个比较僵硬的笑容,左手轻轻地拍在她握紧自己的手背上,温和地说道:“没事的!做了手术,你的容貌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难道你不想吗?乖乖的,听话!”
何洁灵抿紧了自己没有血色的双唇,微微皱了皱眉,突然苦恼起梦境的事:梦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谁?真的是孟家鑫?洁灵又是谁?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失忆?
“小蚕,该做手术了!”孟家鑫打断了何洁灵的思路,被她握得越来越紧的右手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她到底在想什么?眼里竟然充满了令人生畏的恨意,让他感到有些发慌的难受。
何洁灵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下手太重,急忙松开孟家鑫的右手,愧疚地说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吗?”
孟家鑫捂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护士小姐将何洁灵推入了手术室,孟家鑫坐在外面等候,可是还不到十分钟,他便坐不住了,转身走到了吸烟区,拿出香烟点燃。他背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看着袅袅青烟升腾,神思有些恍惚,绝美的身影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伤,香烟一点点在他手中燃尽,始终没有吸一口。
“烟都灭了,多可惜啊!”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在孟家鑫耳边聚然响起,他猛然回过神,略带不满地瞪着眼前这个对他抱怨的男人。男人的身高比他矮半个头,相貌平平,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眸,脸上浮现出无比亲切的笑容。
孟家鑫收回打量的目光,将烟头扔进烟灰缸,疑问道:“你是这里的医生?”
“不是,我是香港的心理医生,过来看一位病人的情况,顺便到这里来看看老同学!我叫方化!孟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打扰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有什么心事不访跟我谈谈!或许可以帮到你!”方化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主动自我介绍起来,三句不离本行。
孟家鑫并没有被陌生人认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意外,毕竟他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公众人物,别人认识他也不稀奇,微笑着接过方化的名片,仔细地看了一下,放进自己的名片夹中,硬生生地说道:“我的事还能自己解决,不用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出来并不是为了公事,名片没有带在身上!”
方化笑着回答道:“没关系,我能在这里看到孟董事长,实在是感到三生有幸!孟董事长现在是否有时间?陪我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孟家鑫看了看手表,手术的时间还很长,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干等,他也没有这个耐心,这个男人虽然有些讨厌,但是总比在医院里好,点头说道:“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厅!一起去吧!”
两人到了咖啡厅坐下,各点一杯哥伦比亚咖啡,没想到喝咖啡的习惯和口味竟然有些相似,由此,孟家鑫对方化的看法有些改观,之后相谈甚欢,只可惜没谈多久,孟家鑫的公司突然打来电话,要他处理公司的突发事件。孟家鑫只好独自回到宾馆,用笔记本电脑在网上开了临时会议,等他开完会议,何洁灵的手术也做完了,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晚上还跑去了酒吧逍遥快活。
何洁灵的手术很成功,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孟家鑫,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疑心越来越重。他既然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不重视她,做整容手术也不陪在她的身边,感觉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懂他的心里想着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她,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她又回想起了梦里发生的一幕幕,记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模糊,完全记不清梦里人的模样。她不断地思考着自己与梦中人的关系,头愈来愈痛,直到她痛到无法再想为止。
接下来的十几天,何洁灵连续做了七次整形美容手术,主要针对她的脸部整容,今天是最后一次整形手术,她身上烧伤的部位已经全部结痂脱落,今天的手术就是修复身体上的疤痕。
孟家鑫如往常一样送何洁灵进手术室,何洁灵没有再握住他的手,脸上是出奇的平静,静默地望了他一眼,便让护士小姐推她进了手术室。
像孟家鑫这么聪明的男人早就察觉到了,她对他的依赖逐渐淡漠下来,很少主动和他说话,有时气氛显得异常的尴尬,说话要么牛头不对马嘴,要么对牛弹琴,都捉摸不到对方的心思,转念一想,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不喜欢太过纠缠的女人。
没过多久,孟家鑫走到医院供病人修养散心的花园,坐在林荫下的一张长椅上,望着过往的人发呆,思绪开始凌乱。回想起“沈小蚕”那个近乎冷漠的眼神,胸口隐隐作痛,以前从未有过这些感觉,紧张、不安、胸闷发慌,就像是得了一场无药可医的重感冒。
何洁灵紧紧地闭着眼睛,心里忐忑不安,紧张万分地等待结果。医生小心翼翼地拆下一条又一条的绷带,动作娴熟而轻柔,最后一条绷带飘然落在地上,护士小姐将一面镜子递到她的面前,用生硬的欣喜地说道:“沈小姐,不用紧张,可以睁开眼睛了!”
“手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何洁灵迟疑不定地说道,仍然不敢睁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得寝食难安,生怕自己无法恢复原来的容貌,别人会用什么有色眼镜看她,那么她一定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护士微笑着劝说道:“手术很成功,绝对和照片上的你一模一样!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了!”
何洁灵激动得全身微颤,缓慢地睁开了双眼,一道镜子的反光射进眼睛,不自觉地闭了一下,适应光线后再次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底的是沈小蚕清纯婉约动人的面容。她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确定镜中的人影是自己,不禁产生了疑惑,这个样子就是原来的自己吗?
护士小姐把一张沈小蚕的照片塞进她的手中,正色道:“你看看,是不是和照片中的你一个样子?”
何洁灵仔细地看了一遍照片,又对比了镜中的自己,确实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眼神有些不一样,是因为自己失忆,才改变了眼神吗?她虽然有些困惑,但是心中已经默认了现在这个模样,甚至对自己是沈小蚕的身份坚信不移。她突然想到了孟家鑫,飞快地冲出了手术室,结果如她所料,他不在手术室外。
何洁灵有些失落地吐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走在林荫道上,终于可以康复出院,然而她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仍然对车祸和梦境耿耿于怀。
孟家鑫突然注意到了何洁灵的身影,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是他在照片上看到的样子,以为她出来是为了寻找他,急忙迎了上去,关心地问道:“小蚕,整形手术成功了?”
“家鑫!嗯,手术很成功!”何洁灵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没有正视他的眼神,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迷惑不解的心情。
孟家鑫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小蚕,你好像不太高兴!你的脸上没有留下一点瑕疵,手术很完美不是吗?”
何洁灵愁眉苦脸地抿紧双唇,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怎么睡好,总是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个叫洁灵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梦里,而我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自己失去的记忆,脑子里一片混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是沈小蚕,为什么会梦见那个女人呢?”
“洁灵?!”孟家鑫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声说道:“你跟那个女人要说关系应该是有一点儿,我听你父亲提起过,说她曾经救过你,还帮你找回被抢的这条钻石手链,你那天就是坐的她的车才出了事!听说她是金帮龙头老大的独生女,爆炸事件有可能是江湖仇杀,让你也受到了连累。”
何洁灵细细回味孟家鑫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有了大致的了解,但是心里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可是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这无疑使她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渊。她回过神一本正经地问道:“警方查出了这件案子是什么人干的吗?”
孟家鑫摇了摇头,回答道:“警方还没有查出来,初步认为是江湖仇杀。不过这件事就算警方没办法调查出来,相信金帮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比警方先找到下手的人以牙还牙!”
“江湖事江湖了,谁也不会傻到让警方来处理,那只会拖自己的后腿而已!”何洁灵霸气十足地说道,眼中不经意地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孟家鑫闻言一怔,迟疑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何洁灵愣了一下,根本就是无意识说的话,完全没有富家千金该有的高贵儒雅,做贼心虚似的换上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搪塞道:“我没说什么啊!呵呵,我说什么时候可以回香港?”
孟家鑫以为自己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释然道:“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去订机票,明天就可以回香港!”
秘书张真红看见孟家鑫回到公司,立刻慌张地迎上去阻止他进门,一边用眼神示意房门被人做了手脚,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孟董,周小姐在您的办公室等您!”
孟家鑫瞬间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笑,掏出纸巾包裹住被涂满强力胶水的门把手,慢慢拧动它,然后侧身推开了房门。
“嗖”的一声,一个弹力球从里面激射而出,撞到对面的墙上,接着便听到“辟哩叭啦”一阵乱响,现场顿时变得鸡飞狗跳,直到弹力球被公司里的一名员工接住才平息下来。
“叫清洁工把东西收拾一下!”孟家鑫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倏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硬着头皮进入了房间。
“表哥,美国好玩吗?有没有带礼物回来?如果没有带的话,我就要罚你!”周玟起身迎向孟家鑫,笑盈盈地说道。刚才的恶作剧没有得逞,她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已经拟好了下一步计划,一肚子的鬼点子不愁整不到他。
孟家鑫望着周玟,外表看上去娇小玲珑、惹人怜爱,再配上温和无害的笑容,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和善,平易近人,然而正是这张天使的面孔,会在接近你的几秒内计划出以怎样的步骤让你自愿掉进三米外的粪池,腹黑指数可以评上四颗星。每次她来都会把公司搞得天翻地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整盅孟家鑫,因为孟家鑫是她唯一没有整盅成功的人,好胜心强而又目中无人的她从此下定决心,整不到他誓不罢休。
“玟玟,很好玩是吗?一个弹力球就把我的公司搞得乱七八糟,这个月我要扣你的零花钱!”孟家鑫毫不客气地说道,走向办公桌,突然注意到脚下有一条极细的金属线横在中间,只差一步就会被它绊倒,不由皱了皱眉,转眼瞪着周玟那副渴望他出丑的样子,故意慢吞吞地从金属线上跨了过去。
“唉,又失败了!”周玟暗啜了一声,不甘心地走到孟家鑫的对面坐下,按住办公桌厉声控诉道:“表哥,你凭什么扣我的零花钱?明明是你笨手笨脚的,接不住那个弹力球,还怪我!去美国潇洒了半个月,也不肯带点礼物送给我,你这个表哥是怎么当的!哼,居然不带我去美国玩,好过分呢!”
孟家鑫叹了口气,严肃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去玩吗?是陪沈小蚕做整容手术!还有,你要上学,我怎么可能带你去!你整人的把戏根本就对付不了我,就不要再乱耍花样了,毁坏我的办公室,还恶人先告状啊!”
周玟随性拿起一支钢笔在手中把玩,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的公司又不止这一家,损失一点怕什么?东西打烂再买就是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学有什么好上的,学校里大把的人跑出来玩,读完四年拿个毕业证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