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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u001fⅢ—一颗心不变迁

    “严氏后人今天在长岛酒店举行私人晚宴,期间他们带来的家族传世珍品也一一亮相,尤其是一块据传是雍正亲赐的玉佩,最为引人注目,玉佩经历近三百年,依然通体透亮,上面刻着的‘禛’字清晰可见,无疑就是雍正帝的名讳。。。”

    在我看到电视画面上放出的那张玉佩的照片,我脑海里的记忆就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一样,心也是猛烈一跳,我握着遥控器调高了声音,听着报道上说的这些,直到再也无须听下去,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曾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如果那块玉佩确实是真的话。

    只要我去现场看了,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了!

    “喂喂,你干什么,我还没批准你出院呢,喂。。。”

    “不用了,我没事,床位你留着给别人!”

    我急急换上了一套灰蓝色的礼服,勉强遮住了身上的疤痕,赶到了路口拦车,只是知道越是焦急的情况下越是很难拦到车,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

    “麻烦你,长岛酒店,要快!”

    夜晚穿梭的杭州城区,灯火璀璨耀眼,车如流水,我一再地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却又忍不住的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象着一切的可能,严氏,玉佩,胤禛。。。这一个个名词,和一个个影像都跳出了脑海,跃然于眼前,让我再难真正平复心绪。

    下了车,已经八点四十,我大概已经不知道怎么去习惯城市里的交通拥挤和长时间的焦灼等待,拖着行李箱,找到了宴会厅,随即提了步子上前,却在进门的一刻被人拦下。

    “xiao jie,麻烦你出示邀请卡,谢谢!”

    糟了,我根本就没有邀请卡。

    我镇定了下思绪,笑着应道:“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匆忙,我忘记拿了!”

    “那么,麻烦你告知一下姓名,我们帮您查看一下!”

    还是糟糕。。。

    我眉头紧起,咬了咬牙关,随后镇定道出,他们便开始翻查起了来宾名单,看着他们逐条地查阅,我在心下鼓足一气,当下便决定趁此机会闯进去。

    “喂,xiao jie,不好意思,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你不能进去!”他们及时将我拦住,场面十分尴尬。

    “怎么会没有,你们一定是漏了!”

    “对不起,没有这个可能,xiao jie你不在邀请人之列,所以你不能进去!”

    这么说来,就是没商量了!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如果xiao jie执意不肯听劝,我们只能叫保全请你出去!”

    说罢,心下随即蹿出一股冲动,情急无奈之下,也似乎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还在古代,松开了手便准备硬闯进去。

    这时两人见状大为震惊,在被我三两下便撂到一边之后,保全在他们的呼叫下几步便赶了过来,跟着是陆续有来,一时间在宴会厅门口的走廊里,打成了一片。

    “住手!不要再反抗了!”对于这帮保全,他们的招数可以说是小儿科,然而我忘记了他们有更厉害的武器。

    我还停留在空气中的手,此刻渐渐放下,身后便是一把枪对住了我,还有闻声出来观看这种稀奇场面的看客们,此时正在议论纷纷。

    “我叫你举起手,听到没有!”我转过身,镇静坦然,却是无所畏惧地对上了枪口,对上他们惊慌的神情,当然我也很清楚,如果我再乱动,他很可能会因为惊慌而开枪。

    “太祖姑婆?”突然一个奇怪的称呼从人群的前方走了出来,看去,陡然一震。

    看着眼前这个礼服修身的体面男子,我的心就快要跳出胸腔,不禁微微诧异,严大哥?

    “住手,是一场误会。。。把枪收起来!”窸窸窣窣地一阵声音,挡在身前的人都撤了,又听他转身落落大方镇定自然地跟大家说道:“一场误会,大家不要见怪,请到里面继续用些酒水,谢谢大家!”

    人都散了,带着疑惑惊讶的眼光,他转身,我再次细细看去,却是跟严大哥一模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只是我更诧异,他叫我,太祖姑婆?

    “让你受惊了!”他走了过来,温文有礼,举手投足间有一丝严秋笛的风范,我惊诧,“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不过我见过你!”

    “。。。”

    “你先跟我来!”

    当他领着我,走进宴会厅里,璀璨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的装饰布置,盛装行走的嘉宾客人,最重要的是厅中陈列的一个个玻璃柜台中投放出来的灯光温和夺目,以及一个个伫立在展览区里的古董珍品,围着它们的人,举着耀眼的酒杯,言笑晏晏地欣赏交谈着。

    待到他将我领进一间独立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些展览用品还有一些未展出的物件画作等等。

    “你说你见过我,在哪里?什么时候?”我站定看了看,随后向他问起,他转身笑着看过来,眉眼间的神情和严大哥如出一辙。

    “你先坐!”

    看了看,顺势坐下,对于他的动机也并未怀有什么疑虑。

    “这个,你看一下!”他递来一张照片,始终温和的笑容如此熟悉温暖,我低了低眼,接过凑到眼中,不禁一震。

    照片所拍的是一幅油画,油画的表现是一幅全家福。画中第一排端坐着的是严伯父,严伯母,第二排是严大哥,采芝,我,我?还有胤禛?

    再到第三排,是三个孩子,最左侧的这个,应该是继祖。

    震惊和讶异像潮水般汹涌而来,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幅画的存在,显然画中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已经不再是停留在记忆最后的年纪,而画上标注的时间乾隆五年,恰恰证明了这些,却也让我更加惊诧,这个时间,已经离开了雍正年,而胤禛却出现在了画中,还有画上的那个我?

    “这个?”我指着画中那个和我相同长相的人,问他,“就是你的太祖姑婆?”

    “是的!”他点了点头,答案让我心中一颤,“他是你的?”我又指着画中的严大哥问起。

    “太祖公,我是他的十世孙,也是太祖姑婆你的十世侄孙!”

    他的回答让我一时间头晕目眩,“你觉得画中人是我吗?”

    他笑了笑,面对我的疑问,他又递来了一本厚厚的族谱,手控制不住内心的起伏颤抖着接过,翻起,直到翻到我再熟悉不过的那章,严公秋笛,却在旁支列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名字,尹氏苏瑾?

    竟然是我的名字,不知是不是眼花,此刻却实实在在地印在了这本陈旧厚重的严氏族谱上,而所冠的姓氏是尹,尹四真,是胤禛吗?

    面对我脸上写满的疑惑,他依旧笑着,指出画中人所对应的名字。

    心,在这一刻似尘埃落定,一落千丈,久久难以平息。

    那不仅仅只是一段记忆,更是一段真实发生过的经历,可是雍正八年的我已经回到了现在这个时代,但是这画还有族谱,又如何解释?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明明在这里,却会出现在画中,而你,你的样子又跟严大哥一模一样?”

    他应了一声,起身走开了几步,似是思考了什么,又转而说道:“有很多事都解释不了,既然这幅画已经存在了,那么你始终都会出现在画里!”

    “你知道些什么?”

    他点了点头,继而说了起来,“在一年前,我在整理家中世代留下来的藏品时,无意间在这幅画的背面发现了一封一直隐藏其中的书信,书信上交代了这幅画的来历,背景,还提到了一块玉佩!”

    “就是报道上说的那块雍正皇帝的玉佩?”

    “对,信上提到玉佩在当年太祖姑婆传给严家子孙时,一分为二,一支是严公家耀,一支是严公家光,不过根据族谱记载,严公家耀那一支的玉佩后来传到了女系后代,也就是到我曾太公那一代,随着曾太表姑,带到了方家,再到清末的时候,我祖上严公家光这一支的严姓氏族去了香港,在mín guó之后又去了英国,一直到现在,而藏有另一半玉佩的方家在mín guó末年逐渐没落,子孙也各散天涯,我觉得信里提到的这块玉佩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所以我就打算寻回那另一半,我用了一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后人,也终于能够将玉佩还原重现!”

    “。。。”这些我都不知道,似乎都与我无关,却隐隐又觉得好像有什么牵扯。再回转思绪,心里不禁翻起起伏,“我可不可以看看这幅画,还有,我想知道那块玉佩是不是就是我想找的那块?”

    闻言,他点了点头,随后将一面墙上的帘子拉开,是一扇保险大门,打开了保险门,里面就是一个密闭的保险库。

    “就在这里!”随着他指向的方向,我颤栗的脚步迟缓迈开,走到近前,那幅油画真切清晰地映入了眼帘,画中人的姿态表情和眼睛里散发出的平和祥静,立体真实地让我感觉到我已然置身于此情此景之中,所有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在此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肯定。

    久久伫立在前,禁不住泪流满面,正如刚才所说的,既然这幅画存在了,那么画中情景就必然会发生了,不管这个故事里的还是不是我,但至少胤禛他真的放下了始终坚持的权位,肯跟她回归平静,已经无憾了。

    “太祖姑婆?”

    我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转身看去,他手里拿着一个檀木雕刻的盒子走了过来,递给了我,“盒子里是玉佩,还有那封书信以及一张画像,我想交给你最合适!”

    画像?

    我不禁讶异,难道是胤禩送我的那幅?

    我不由颤抖,打开了盒子,展开看去,确实就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却在我醒来后消失不见,但现在又和这块玉佩一起出现?

    再翻开了盒子里的那封书信,心又是猛地跳了出来,映入眼帘的字迹太过熟悉,熟悉到已经陪伴了我一生,即便所写的是繁体,即便我从来不习惯写繁体,但毋庸置疑的这确确实实就是我的字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竟然会在乾隆五十九年写下这封信?

    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可思议,越来越让人不知所措。

    放下书信,再看去,盒子里此刻只剩下安静躺着的这块已经一分为二的玉佩,那fēn liè的纹路,那玉佩上刻着的‘禛’字,早已经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即便经历几百几千年,都依然刻骨铭心。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拿起它们,只一接触的温度,就已经抑制不住眼中积蓄的泪水汹涌而下。

    紧颤的心绪,压抑的哭泣和模糊的视线里,再次合二为一的紫白玉佩,透出的幽幻的光晕,沿着那条记忆深刻的缝隙,逐渐将我笼罩,将我彻底淹没在浩瀚无尽的时空之中。

    后记: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的黄昏,西郊湖畔的天空被色彩瑰丽的晚霞浸染,那火红中透出的绯粉更是将湖水染成了鲜艳欲滴的浆果色。抬头看去,一片散发出奇异光彩的落霞洒在了湖畔的山坳中,不多时便逐渐淹没在墨绿的山色之中。

    从青草蔓荇间走来的身影,一袭长裙曳地,闪烁着灰蓝色的璀璨在玫瑰色的晚霞天幕下,与湖畔这座久历风霜的凉亭碰撞出了一幅奇异的风景,从开叉的衣裙前摆中踏出的双足,踩着柔软的草地走向了眼前那片虚焦的黄昏剪影,一座孤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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