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势看了看依旧站在眼前的胤禛,他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眼神总觉得透着些温存和让人暖心的感觉,低了低眼,又对着弘昼应了应,索性坐到了桌前,拿起了碗筷。
“那姑姑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我点了点头,又自顾自地端着碗筷吃了起来。胤禛在旁停了一会,终是坐了下来,见我的样子,却是柔声说道:“慢点吃,别这么急!”
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却出自一个不普通的人,我的心有一瞬间的发软,此刻他确实就像一个寻常人一样,简单的关心却也是温暖和难能可贵的。
我又是吃了几口,抬眼看去,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遂低了低眉眼,又是扯了几下嘴角,开口问道:“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认识靳姑娘的!”
话出口了,却是沉默了好几秒也没有回音,再看去,他眼中竟带着笑意,嘴角也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见我看着他,才开口道:“你终于肯问了吗?”
闻言,我下意识地挑了下眉,有些不明所以,他却又道:“你不是吃醋?”
顿时,我竟觉得一脸无措,有一股热度一下侵上了耳后根,不由自主地紧了下眉头,随即收回了视线,埋头只是不做声地继续吃了起来。
过了些时,视线只瞥见他伸出手一下握住了我,一时有些惊诧地抬眼看去,他神情凝重又认真地说道:“我跟她没什么,她要找的人是严秋笛,我就顺便带她来了!”
看了看他握着我的手,还是扯了开来,依旧还是没有回应他的话,我只是觉得心还是很乱,我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情绪跟他说话。
吃完了饭,觉得有些饱,起身出了客厅,走到了庭院里,还是那么喜欢抬头去看广州城的月亮,明净皎洁。
身后的人跟了来,许久也没有声音,正自愣冲间,搁在身前的手却被从后而来的掌心包裹,继而整个身体也被圈进了那个怀抱,我一时僵直了身子,不知所措,他贴在我耳际,开口已是轻声细语,“青青,分开的将近两年里,每次对着这样的夜晚,我的心还是情不自禁地会想起你,也因为这些日复一日的思念终究磨去了心里的那些执着。。。我是真的想跟你重新开始!”
心禁不住地在微微颤着,他几乎很少对我说这样动情的话,从他的话语里我仿佛看的到他曾在每个月色如昼的夜晚披衣漫步至回廊,抬头遥望夜空,寄托思念,只是我却糊涂了。
他抬手轻抚上那染上霜色的发丝,又道:“没有一个时候像现在这样,这么肯定,青儿,我爱你!”
突然,我的心一瞬落下,随即被无穷无尽的酸涩覆盖流遍了全身,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从他口中说出的。
我曾听过他说这句话,有好几次,只是每次都是说给卓宁听的,而我,我从来不是那个他所要倾诉的对象,只是却。。。
我挣开了他的怀抱,回身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紧起的眉间深藏着的是无尽的情思,眼中触及的目光是真诚和深情,我紧抿着嘴角,任眼眶微湿,心却已经搅得没了知觉。
“青儿,再信我一次,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将来,是一个你想要的将来!”
他再次执起我的手,眼神是坚定的温柔,我的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压得我无法喘息,我曾经期待过无数次的结果却在这样一个时候突然降临,我甚至早已不抱任何期望,只是以为我们都是这世上遗弃的孤独寂寞的可以给予彼此温存和寄托的对方,只是纯粹的觉得他接受我无非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经历和付出,是感动也是习惯,我只是一直不相信,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紧紧地拢起了眉头,酸涩又再次溢出。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没有一点察觉,只是如今的我还可以配的上这份爱吗?我曾经那样伤了你的心,我拒绝了你的求婚,又当着你的面为救胤禩而不顾安危逼迫你,我们互相伤害得遍体鳞伤,即便有爱,我却不敢再说出口,你又怎么还可以?
到底这二十年,我对你的了解和认识终究是不够的吗?我自问没有这个信心和勇气,而你却让我这样的不知所措。
心里紧紧地一个喘息,太多的茫然,太多的出乎意料,我理不清看不明,遂扯开了他的手,看着他坚持中又覆上的一些失落,无言以对,仓皇落逃。
这一夜,我睁着双眼,想了很久,想过去,想现在,也有想将来,有太多的声音在脑子里浮现,而我心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地出现,不断地反问,我始终做不了一个果断坚定的决定,我不知自己到了最后是所谓的大义重要还是个人的感情重要,一时觉得自己假仁假义,一时又觉得自己自私自利,直到没多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
清早起来,对镜梳妆,黑眼圈显得尤其重,自从他来广州之后的这些日子,我几乎不能睡过一个好觉,常常都是失眠到天亮,有太多的事情理不清,也有太多的抉择要兼顾,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虽然这次头发只是斑白,但也仅仅因为这刺目的颜色,让我看起来更是老了十岁一般,再加上因为胤禩那次。。。我想我得上山一趟,去问问薛神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该试着郑重地去面对了。
走出了房门,经过庭院石门,余光赫然瞥见一抹碧绿的身影,随即看了过去,又是忙揉了揉眼睛,看自己是不眼花了,然而结果却是一阵吃惊,大概当时讶异的程度是嘴巴能够塞得下一个鸡蛋。
在那里站了一会,房门随后打开了,见从屋里走出的严大哥利落地理了理衣服,神情却显得有些气急和无奈,还在思考他的反应,却撞上了他投来的视线,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而甚觉尴尬,不禁扯了扯嘴角,摆了摆手,便要转身走开,他却急忙从后叫住了我。
我只觉不好意思,转身笑了笑,道:“额。。。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
他当即紧了下眉头,“你说什么呀!”随后却恍然大悟一般,忙补充道:“喂,你别胡思乱想啊,我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那个疯婆子一大早就闯进我的房间胡闹”
“停停停,打住!”我连连叫停,抬手制止了他的解释,笑了笑,道:“其实你跟靳姑娘有些什么瓜葛呢,我们大概都明白的,不过我觉得靳姑娘跟你以前的那些不太一样,倒是挺有个性的!”
“小如~”听我说着,他忍不住白了我几眼,用那惯用的语气,说道:“事实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女人,无理取闹!”
“啊哦!”我有些愕然地出了一声,又表示实在理不清他们的关系,随后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靳姑娘昨晚若是住在府里,那胤禛呢?人是他带来的,他不会就这样丢下人家在这,好像没什么责任感啊。
“诶,你想什么呢?”
“啊,没有,去吃早餐!”
早餐之后,我叫了弘昼问起,“你知不知道你阿玛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啊?我不知道,你不是跟他在一起!”
闻言,我哑然应下,复又扯了下嘴角,道:“算了,没什么!”
转身离开,他却及时拉住了我,眼里一股窃喜的神情,说道:“昨晚阿玛肯定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
我随即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八卦不作回答。
“你想见阿玛的话,我带你去啊,他就住在”
“我没说要见他!”还未待他说完,我便回绝了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
弘昼见我问起,扯了扯嘴角,低下头闷声说道:“这个问题应该问你,不是吗?”
我一时语塞,随后走开了几步,看着一处的景致,说道:“是不是我不回去,你就不回去了?京城有那么多重要的事等着你阿玛去处理,你叫他早点回去!”
“姑姑!你真这么固执,不跟我们回去?”他随后显得有些急的上来拽住了我的手,问道。
我看着他,觉得如今确实不用再像以前哄小孩一样地跟他说话,只道:“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才更重要,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你自己看着办!”
“你要去哪儿,我陪你!”才说罢,他却还是像个孩子,让人没有办法。
“不用了!”
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唯一担心的是继祖,但好在靳姑娘答应照看继祖,还有伯父伯母他们,我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坐船到了药王谷,推门而入,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人来招呼,不知道薛神医在不在,遂走了进去,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人回应,大概是去山里采药了。
没想太多,就坐在院子里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