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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打墙

    就目前的认知看来,只要确诊是夺舍,那么就可以基本判定宿主死亡了。虽然历史上曾发生过被夺舍后依然恢复的案例,但那需要异常苛刻的条件和机缘。尤其是外院近年提出了脑死亡这一概念后,里院针对夺舍的预后情况也就基本不存在争议了。

    那么在柳瑗看来,确诊为夺舍后,情况自然就变了。按照鬼上身来处理的清创探查修复术也就变的不对症。但情况却反而变的简单了--宿主已无恢复可能,那么也就表示可以对其进行肉体上的打击了。

    清创探查还需要仔细注意保护宿主的肉身,考虑预后。而针对夺舍时则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哪怕此刻这个人不管在外院的诊断或者世间的法律上来看依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时,就算将其直接斩杀,在里院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里院,可救死,可扶伤,也杀生!

    正是因为夺舍意味着无可挽回的情况,所以,里院针对夺舍的诊断有着非常严格的标准。不仅需要两名或以上的主治医师级别进行联合诊断,而且要求诊断者不能隶属于同一个科室。诊断书上必须双签名,且终身追责。毕竟,里院虽然杀生,但不是草芥人命。

    通常来说,针对夺舍,里院的标准应对就是直接消灭。属四级手术,也就是最高级了。

    但并不是说四级手术就一定比二级手术更凶险。举个比较极端的例子:一个普通人可能无法对付一个被鬼上身的人,但却可以直接用一把刀刺进一个被夺舍的人的心脏。

    夺舍这个能力很多灵体都会,并不是要很厉害的灵体才能施展。但它也有一个很明显的不足,那就是无法在短期内无限制的连续夺舍。每当施展夺舍后,灵体会变得虚弱,同时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肉身以及继承记忆。而一旦完成上述过程,由于被夺舍者肉身依然存活,心窍内的阳气反而使得夺舍者很多灵通不便施展。且夺舍时间越长,与肉身的联系就越紧密,除了非常厉害的灵体,其余大部分灵体到最后连主动分离都无法做到,民间“借尸还魂”的传说就是指这种情况。所以,当有灵体需要肉身来完成某些事情时,首选依然是上身,毕竟可以来去自如。

    只有某些灵体贪图人世享乐时,才会选择夺舍,但目标通常是高官、富豪、名人等。

    常玉摇摇头,道:“你师兄依然错了,这种情况很罕见,是鬼打墙。”

    鬼打墙?

    二人均一头雾水。

    柳瑗反应稍微快些,问道;“难道我们进来时就着了道?现在看到的,包括刚才师叔您探查到的,都是假象?”

    未等常玉说话,周柯道:“应该不是假象,最基本的鬼打墙不要说师叔了,连我们都困不住,而且我能感觉到屋里屋外的气场是在不断流通的,没有形成局部死循环。”

    常玉点点头,道:“鬼打墙是个大包围的诊断,是沿用下来的说法,现在自然把情况分得更细,我说的鬼打墙是指这儿。”

    说着,常玉用手指了指床上男子的脑袋。

    “你们误诊很正常,这种情况确实少见。鬼打墙只针对了他的魂魄。”常玉继续说道。

    “那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没有鬼上身,没有夺舍,他的身体里一直都是本体的魂魄了?”柳瑗问道。

    常玉再次把手放在男子的头上,男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异常的安静。

    片刻后,常玉道:应该是了,我又探查了一下。确实只有一个很弱小的魂魄,我已经探查得很深了,绝无可能有其他魂魄藏匿的可能。”

    周柯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师叔,万一这玩意儿比您厉害太多太多呢?”说完讪讪笑了笑,生怕师叔生气。

    常玉没在意,轻轻说道:“一千年的道行也不行。”

    柳瑗在旁震撼地无以复加!师叔什么实力?

    常玉看着丝毫不掩饰震惊表情的柳瑗笑道:“我们干麻醉的,术前评估本就是强项。而且我只是指我能探查到,不是说我能降伏那种级别的存在。”

    柳瑗依然很震撼,喃喃道:“那也很强啊......”

    说话间,床上男子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住头部,眼睛紧闭,在床上不停地扭动。

    周柯和柳瑗二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都把手伸进白大褂抓住了手术刀。

    常玉没什么动静,也没阻止二人,道:“别紧张,正常反应,我刚探查时顺便把他的鬼打墙解了。”

    见二人又震惊了,常玉微笑道:“这点儿出息。你们也可以的,就是破掉脑中的鬼打墙而已,回头让你们师傅教你们。行了,我回去了。”说着,转头向屋外走去。

    周柯连忙问道:“师叔!那他怎么办?就这样啊?”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既然鬼打墙已解,现在这个男子的反应是魂魄在被困后获得解放的一个自然反应,待其重新和肉身契合后症状就会逐渐消失了。

    二人走向男子,轻轻抓住他的手,一股浩然的气息源源不断灌入男子体内。男子逐渐安静下来,脸上痛苦的神色开始慢慢消失。

    常玉停下脚步突然说道:“记的补病历哦,师兄明天回来了。”不等二人回答,走出了病房,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滴滴答答,听上去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就这么结束了?

    周柯似乎仍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同时打量着房间。房间里相当明亮,窗帘已被拉开,阳光射进来照在了男子身上,似乎感觉到阳光的温暖,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似乎很茫然以及疲惫,但眼神却无比清澈。

    柳瑗见周柯不说话,说道:“值班医生写病历,这是规矩。”

    周柯见他会错意,也没有和他争,异常认真地说道:“师弟,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么?”

    周柯二人同时入里院,因年龄相仿,所以,二人都喜互捧对方为师兄。但总还是有个先后的。

    见周柯称自己师弟,柳瑗知道周柯是在很认真的谈话,问道:“师兄你指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太简单了。”周柯道。

    “或许是因为师叔亲自出手吧,所以才那么快,看,现在才三点半。”柳瑗道。

    见柳瑗也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周柯也觉得再想下去没什么结果,随意施了一个安神咒,男子便又睡去了。接着按响了床头铃,说道:“给13床病人输点儿糖水,查个血常规、肝肾功、电解质,记录24小时尿量,二级护理,解除接触隔离。”下完口头医嘱,二人一起向外走去。

    因为还要补病历,所以二人没有回值班室,而是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见到当班护士已经开始准备输液的相关东西了,就顺便坐在护士站把手写医嘱也下了。

    当班护士看见二人,说道:“刚才常主任让我给你们说,你们今天差点儿误诊了夺舍,是她救了你们,所以你们要请她吃饭。”

    二人哭笑不得,从一开始就是按照鬼上身处理的啊,只是在讨论中谈到了夺舍,这也算?但这种事儿你还能和小师叔讲理去?

    护士眉开眼笑道:“误诊~了吧?”

    周柯道:“哎,没有的事儿。行,今晚我点外卖,大家晚上吃了再走。”

    护士继续说道:“这可不行,常主任说了,得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