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琼枝和裴诚很快就被请到了警察局。
这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司琼枝承认自己出现过:我当时的确路过了那边的钟楼,凌晨两点多。
裴诚则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照片上的人,是我吗?我怎么看不清楚?
警察又问司琼枝去做什么,司琼枝道:我没有违法乱纪,难道不可以出门吗?夜里太热,我心情不好,所以到海边去吹风。
裴诚则道:我那天晚上值班,两点的时候还没有下班。对,我三点的时候外出了,看到了裴诫,但我两点的时候还在医院。
警察们审问了半晌。
一个是司小姐,一个是裴少爷,警察觉得他们俩都不是平头小老百姓,怕问得太过得罪人,所以一直客客气气的。
饶是这两位嘴里没半句实话。
怀疑我?出现在钟楼那条街就算杀人犯,那晚上很多人出没,要不要一一排查?那么晚了,谁在钟楼街拍照?拍照的人,正好拍到了我的车子,以及坐在车子里的我,还有精准的时间,难道他不是更可疑吗?裴诚问。
警察被他反问得哑口无言。
牛怀古站在外面旁听,听得火冒三丈,可裴诚这句话,的确是说服了他:照片哪里来的?
这样刻意的照片,一看就是处心积虑的栽赃。
为何要栽赃别人?
证明从钟楼街路过,却无法证明他们出现在胡峤儿被杀的那条街。从钟楼街过去,还有好几分钟呢。
司琼枝被拘来之后,顾轻舟就避嫌了。
牛怀古只得去问白远业。
的确,照片太过于刻意,反而能证明这两位的清白。白远业道。
牛怀古就差要疯了:这两位也没罪?拿着凶器的人没罪,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人也没罪,长官,那到底谁有罪?您说个谱儿,让我们底下人有口气活。
他是真的愤怒了。
白远业倒了杯凉茶给他,让他坐下:消消火。你这个性子,太急躁了。做警察局长如此急躁可是不行的。
牛怀古心说长官站着说话不腰疼。做上司的,伸手要结果的时候就黑脸,让人做牛做马的时候就给个笑脸。
他当然得急。
他是第一负责人,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是他工作能力不行。
明明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可两位长官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这个不可疑、那个不可疑。
难道是长官自己去杀了人?
牛怀古气得要炸。
长官,我想把杀人凶手锁定在裴诚身上。第一,他最先出来干扰视听,诬陷裴诫回了新加坡,其实裴诫就在马六甲;第二,他是裴家人,他最有可能跟胡峤儿有什么恩怨情仇;第三,也只有他能有机会,把凶器放到裴诫的箱子里,箱子又被孙瑾偷走。牛怀古道,您觉得呢?
那照片怎么解释?白远业问。
牛怀古梗住。
长官,照片的动机我们先不考虑。这是司长官拿过来的,她说是匿名举报的人交给流浪汉的。而司长官提前跟我要了钥匙,好像她能预料到有人举报一样,她真这么神吗?牛怀古道,照片到底是怎么来的,咱们先放下。
白远业慢慢喝茶。
牛怀古着急,继续道:长官,哪怕是照片,也更加能证明裴诚当天晚上出现过,是不是?
白远业犹豫了半晌,道:那就顺着这个思路,去查查裴诚的嫌疑。
牛怀古大喜。
等牛怀古离开之后,白远业打电话给顾轻舟,告诉她:司长官,你可以回来了,把你小姑子接回去,她洗脱了嫌疑。
是吗?
是的,警察局锁定了裴诚。不过,司小姐最近可不能离开新加坡,万一后续需要她接受调查,我们要尽快能找到她的人。白远业道。
顾轻舟笑了笑:那好。不过,白长官,你们锁定了裴诚是认真的吗?
牛局座的主意,我也同意了。白远业道。
顾轻舟道:嗯,那就希望早日破案。
她叫司机开车,去了趟护卫司署,把司琼枝接了回来。
司琼枝大大松了口气。
她已经被关了二十个小时,累得精疲力竭,衣裳被汗湿又自己干了,然后又被汗湿,浑身发馊。
得知嫌疑犯锁定了裴诚,司琼枝的表情有点落寞。
她心中五味杂陈,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她还以为,自己有点爱慕裴诚,因为时常会把这个人放在心里想一想,有时候甚至会质疑自己,当初拒绝裴家是否太草率了。
可当事情发生时,她对裴诚的怀疑,又那么深信不疑,好像觉得他一定会做出什么恶毒的事。
在她心里,裴诚是特殊的:很有存在感,但不是个好人。
经过这些事,她终于明白,他之所以有存在感,因为他很异类,而不是那种正派的异类。
司琼枝常思考他,是因为不了解这种异类,并非爱慕。
她的一块心病,也彻底痊愈了。
她一身轻松。
我要用椰子奶洗个澡。司琼枝道,去去晦气。
顾轻舟被她逗乐:椰子奶还有这功能吗?你就别糟蹋东西了。
以前用艾草嘛,现在又找不到。这边只有两家中药铺子,都是很小的,草药一点也不齐全。司琼枝道。
顾轻舟说:那你凑合用椰子叶煮水洗洗吧。
司琼枝伸了个懒腰,往顾轻舟怀里靠。
顾轻舟推她:大小姐,你都馊了你知道吗?
司琼枝像软体动物一样任由她推,就是要赖在她身上不肯起来,耍赖道:不知道,我闻不出来。
车子到了家,司琼枝去洗澡,然后就跑到了顾轻舟这边,逗弄孩子玩。
她连日来的负担,就像沉重的枷锁,不仅是吴筠的离开,还有裴诚的,压迫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她现在是轻松了,故而抱起玉藻:姑姑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玉藻用肉呼呼的小手,捧着司琼枝的脸:不好。姆妈说了,小孩子和女孩子都不能吃太凉的东西,肚子会疼。姑姑你又不听话了。
司琼枝被小侄女教训了一顿,就把玉藻按在小榻上挠她的痒痒,姑侄俩笑成一团,笑声几乎要冲破房顶。